第90章 受限與抽離

　　他們不會是，又聽不到我的聲音了？

　　陸子期無助地四下游竄，懷疑自己尚不穩(wěn)定的意識屏障又發(fā)揮了不該有的作用。

　　要是再被困住那么一次，可真的太絕望了。

　　陸子期努力回想上一次究竟是如何脫困回到本體的，可上次發(fā)生的變數(shù)太多，很多事情都是毫無征兆毫無道理地發(fā)生了，陸子期根本不明白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是怎么出現(xiàn)的。

　　更糟糕的是，驚魂未定的他回到地球本體后，也沒來得及弄清楚地球和純意識空間發(fā)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又來到了純意識空間。

　　也就是說，他根本不知道來去這個空間的方式是什么，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多次往返。對陸子期來說，這是被動發(fā)生的，他不知道如何主動掌控這一切。

　　如果再次被困住，意識體被這個看不見摸不著但月白說已經(jīng)存在的意識屏障給封住，陸子期真的不想再經(jīng)歷一遍那種混亂的過程了。

　　陸子期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練出這項技能的，更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隨心開啟關(guān)閉這種屏障，控制它在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時候以恰當(dāng)?shù)某潭犬a(chǎn)生作用。目前來看，在這一方面陸子期也是被動的。

　　如果能像紀暖那樣天賦異稟該多好。陸子期甚至有些自暴自棄。

　　不久前陸子期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自由移動，現(xiàn)在他雖然毫無方向感，卻也感覺到行動自如了許多。

　　由于沒有五感，沒有實體，陸子期在純意識空間的經(jīng)歷總讓他拋不開一種怪異的虛幻感，但這么折騰了幾番，他倒是產(chǎn)生了一種實實在在的落地感。

　　仿佛自己操縱著一雙無形之手，而這雙無形的手，正在慢慢歸攏他想了解的一切，把它們匯集到他身邊，捧到他的眼前，讓他能夠在虛無之中觸及一些什么，試著分辨出一些什么。

　　盡管進度緩慢，但陸子期能感覺到一些不同正在發(fā)生。

　　“月白，在地球上我想過如果可以脫離自己孱弱的肉體，不受限制，生活會是什么樣子。可是你看，我現(xiàn)在以意識體形態(tài)到了純意識空間，我卻在嘗試著把自己送回一個幻象的實體里面困住自己，你說，這是不是，有點可笑？”紀暖已經(jīng)回到了海灘，她望著通透羽翼狀的月白意識體，有些傷感地自嘲道。

　　“離開了這樣的一個實體，似乎就不知道虛空之中的自己還能做些什么了。”紀暖低頭看著自己站立的雙腿，陌生感油然而生。

　　而后她抬起手臂，十指張開伸向前方，掌心感受到陽光的溫度后又握緊成拳，收回自己面前，緩緩攤開雙手。很顯然，在她的掌心里什么都不會有，而面朝自己豎起的手掌背對著陽光，暖意也消散了。

　　光是抓不住的，溫度是抓不住的，連眼前這一雙手，也不過是自己夢境里的幻象罷了。

　　什么才是真實的？紀暖雙手掩面，閉上眼睛感受失去視覺的思索狀態(tài)。

　　“我挺想試試有個實體是什么感覺，但不知道該給自己設(shè)計什么樣的幻象外形?！痹掳椎穆曇繇懫穑o暖松開手朝他看去，夢境里陽光充足，身旁的月白仿佛散發(fā)著微光。

　　“月白，我好像沒有問過你，為什么你是羽翼狀的？我看到陸子期或是其他幾個出現(xiàn)在附近的意識體，都是一團無形散浮的樣子，而你卻有明顯的形狀，顏色也更淺。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現(xiàn)在我透過這個身體的眼睛，就像在地球上用視覺觀察，你似乎看上去比他們更通透一些?！?p>　　紀暖不自覺地伸手想去觸碰漂浮著的月白，在她意識到這一點之前，手指已經(jīng)沒于羽翼邊緣。盡管她看到自己的手已經(jīng)沒入月白的意識體之中，指尖卻沒有任何觸感。

　　紀暖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抱歉地沖月白笑了笑。她分辨不了一團意識體的“視覺”感知力從哪里發(fā)揮，也不知道這團羽翼哪里是正面，但她明白通過意識感知而“看見”的狀態(tài)，所以她認為月白應(yīng)該能和附在幻象實體的她“面對面”交流。

　　月白正在消化紀暖所說的關(guān)于自己的描述，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沒“看見”過自己的樣子，原來自己是可以被“看見”，并且還與純意識空間的意識體不太一樣，這一點他倒是沒想到。

　　“你能......”月白開口了，紀暖自然而然面朝向他。

　　原來有實體之后交流時需要轉(zhuǎn)向，也對，地球人類只看得見眼睛前面的部分，畢竟他們身上包括后腦勺在內(nèi)的其他地方都沒有這樣的視覺器官存在。

　　“紀暖，你可以看到我，能不能按照你看到的樣子，構(gòu)建一個幻象實體給我呢？”月白提了這樣一個請求。

　　紀暖有些驚訝，她以為對于月白來說，構(gòu)建幻象是家常便飯，反而自己初來乍到，她其實并不理解自己這個幻象世界是如何出現(xiàn)的。

　　然而月白似乎很是期待，情緒泛濫相當(dāng)明顯。紀暖注視著眼前的羽翼，愣了一會兒后便答應(yīng)了。

　　正當(dāng)紀暖準(zhǔn)備詢問自己是否需要脫離幻象，到夢境之外在意識體狀態(tài)下構(gòu)建月白的幻象時，月白卻發(fā)出了一聲歡呼：“真是太感謝你了！”

　　紀暖一頭霧水，雙手無措地停留在空中，眼見月白騰空而起，快速朝自己頭頂上方而去。

　　我是怎么做到的？紀暖看著懸于空中的有著明顯輪廓邊緣的羽翼，有些失語。

　　這雙羽翼幻象很像月白，通體透亮，陽光下閃著金色的微光，但又不完全一樣，紋理質(zhì)感看上去更有一種地球上仿生翅膀的實體感。

　　葉安就有這樣一雙翅膀，每次見他展翅紀暖都很羨慕。但心島中心地區(qū)有禁飛限制，葉安不能在空中飛行，只偶爾在有需要的時候使用一下。發(fā)現(xiàn)紀暖總會看著他的翅膀出神，葉安心里并不好受。

　　“原來這就是我的樣子嗎？挺好看的啊?！痹掳桌@著這雙羽翼轉(zhuǎn)了幾圈，又落回了紀暖跟前。

　　“紀暖，你是怎么附到幻象身上的？”

　　又是一個紀暖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