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昌,支梅,涉事未深。一路上,俊昌大汗淋漓,拉著支梅向前盲跑。支梅只管跟著跑便是??〔煌5叵蚝髲埻?,像只過街老鼠,更像小偷被人發(fā)現(xiàn)。七彎八拐,拐進(jìn)農(nóng)貿(mào)市場。這里是人口密集且復(fù)雜的地方,市場上正交易著便宜的收攤貨,人聲鼎沸,俊昌以為這樣就能甩掉‘跟蹤’‘眼線’。其實并沒人跟蹤。支梅一直看著俊昌的臉,順著他的步伐。忘記曾經(jīng)發(fā)生的所有,忘記這些天來在怡心得茶樓的不堪遭遇。帶著奔向幸福的欣喜,從未有過的欣喜,一路狂奔。
終于俊昌停下腳步。支梅被迫停下。直到現(xiàn)在,支梅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彼此喘著粗氣??〔_心地笑了,支梅也笑了。多么天真爛漫的笑容,都不知彼此分開后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此刻的笑容更加迷人。
支梅與俊昌并沒有生分,俊昌一直拉著支梅的手慢慢向前走。夜晚的街面上走著無數(shù)對這樣的情侶,他們訴說衷腸,傾聽心聲。唯有支梅與俊昌默默地走著,誰都沒說話,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一陣回鍋肉的香味隨風(fēng)過來。支梅無意說道:“好香”俊昌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肚子好像有點餓。他拉著支梅來到這家蒼蠅館門口說道:“你還記得這里嗎?”支梅當(dāng)然記得。這兩月噩夢般的遭遇,讓她無時無刻不幻想逃離。計劃逃離路線,當(dāng)然,所有路線也只有她熟悉的九眼橋周邊,除去俊昌帶她去過的區(qū)域,街道。其余的最近的街道她都會分不清方向。這家小餐館珍藏著他倆多少恩愛瞬間。因老板薄利多銷,來這吃飯的多以外地進(jìn)城打拼的窮人為主。九眼橋市場的攤主多是這家老板的回頭客。支梅記得清楚,他倆忙時會來這里吃飯;高興慶祝時會來這里吃飯;朋友聚餐時會來這里吃飯;老家來客時還會到這里吃飯。這是他們打牙祭的會所,也是他們改善生活的聚集地。老板還是當(dāng)初的模樣。由于太過熟悉老板只是簡單地招呼說:“進(jìn)來坐嘛,干嘛站在門口?”支梅沒有說話,她感覺太多的話堵在喉嚨出不來。只是機(jī)械地被俊昌拉著進(jìn)去,餐桌前坐下。
“兩位今天穿得好高,大,上一定有什么喜事。美女好長時間不光顧我們生意,一定是忙著發(fā)財去了?!崩习迥镞叺共杷呴_玩笑說道。
支梅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好在俊昌的衣服與自己的還搭。此刻的支梅突然被拉回到現(xiàn)實。她的身份?她的處境?她今天來這里的目的?俊昌的出現(xiàn)?俊昌跟她的關(guān)系?今晚的去處?她開始恐慌,害怕起來。
俊昌點了支梅喜歡的回鍋肉,涼拌雞塊,冬瓜丸子湯。他不需要征求意見,他知道這是支梅的最愛。菜上桌了,俊昌要了白酒。他給支梅倒上又給自己倒上。他讓支梅喝點酒,他相信酒精的作用會讓支梅好受些,他想知道支梅的遭遇卻又不方便問。他真的愛支梅發(fā)自靈魂深處。
俊昌先是給支梅夾了點菜,溫柔,深情地說:“先吃點菜,再喝點酒,我陪著你。”
支梅愈加害怕起來,她顫抖的雙手捧住酒杯,眼睛閃爍不定。她復(fù)雜的表情像在訴說什么?她舉起酒杯,一口干了下去,然后抹了抹嘴唇。此刻她不再死死盯著俊昌看。
“傻瓜,”俊昌又給她倒上小半杯酒說道:“酒不是這樣喝的,你這就叫不會喝酒。趕緊吃點菜,”俊昌又給她夾塊肉放在碗里。“我陪你喝,像我這樣”??〔痉秴萘艘恍】凇!安灰?,有我呢!我還是以前那個俊昌,你懂得的那個俊昌?!?p> “可是我明天還得回去?!敝方K于說出重點。
“不,明天我們就去報警,我既然把你接出來,就不會再讓你回去,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說了,我還是過去那個俊昌,相信我?!笨〔斐鲇沂秩ノ兆≈纷笫钟谜\肯的語言和目光說道。
一路上,支梅向他講述上當(dāng)?shù)慕?jīng)歷,并擔(dān)心他被連累。“不用怕,我用得是假身份證。這些天我是想好方案的。明天一早我陪你去派出所報案,只要派出所查他,你就徹底獲救?!?p> “你花的錢,我將來加倍還你。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都愿意為你做。”支梅忐忑說道。
“傻瓜!你拿什么錢還我?在這座城市,你又能幫我什么?其實你的處境比我更慘。至少我沒有你那樣糟糕的父母。支梅,”俊昌停下腳步,捧起支梅雙手,親了又親,“嫁給我吧!只有我是愛你的,只有我了解你的過去不介意你的現(xiàn)在。你離開的這些日子,我無時無刻不想你,滿腦子全是你的影子。我一個人做生意,感覺太難了,像是缺了只手。沒有你的日子對我好殘忍,你知道嗎?”
“我,我,我已經(jīng)是壞女人了,配不上你?!?p> “傻瓜,你又不是有意的,怎么能算壞女人呢?你嫁給我,不是我嫁給你。這樣,我爸爸就沒有理由拆散我們了。”
“俊昌,我當(dāng)然愿意?!敝吩僖矝]能控制住,撲進(jìn)俊昌懷里孩童似大聲哭了出來??〔簿o緊抱住她,淚流滿面。就這樣,倆人忘了時間,直到深夜,直到身體陣陣發(fā)冷?!拔覀兓丶野?!已經(jīng)下霧了。街上只有我們倆人?!笨〔谒呌H親說道。支梅這才站直身子,四目相對。這充滿熱能融化冰山的目光再一次射進(jìn)支梅心窩深處,靈魂深處,站領(lǐng)高地。
俊昌拉著支梅像老夫老妻消失在茫茫霧海里。
回到那間熟悉的出租屋。俊昌讓支梅同以前一樣睡床,自己睡過道。
“不,俊昌。”支梅拉住他說。“我睡床上,你也睡床上。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我再也沒有資格跟你提任何要求,你能讓我重新活一次,還愿意娶我。我愿意為你做一切,包括為你去死。”
“支梅,我定不會負(fù)你?!笨〔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