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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桃花醉浮生

第22章 人間歷劫

一朵桃花醉浮生 鐘歸海 15068 2022-10-10 21:43:18

  我叫青飄,今天十八歲了,跟師兄朝陽一樣都是個大夫,我們依靠四處行醫(yī)為生。天元年間,我跟師兄在一個叫做楚國的地方行醫(yī)。我是師傅從洪水中撈起來的,不記得我的父母,從小就跟師傅、師兄長大。師傅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去世,然后就靠著僅比我大四歲的師兄照顧長大。師父去世后,有一段時間,我跟師兄的日子比較難熬,后來好了,不過我跟師兄也都養(yǎng)成了愛吃東西的習慣,師兄說是餓怕了的原因,師兄還吃成了一個胖子。從小到大,我身邊有時還會發(fā)生一些怪異的事,不過我跟師兄都習以為常了。

  我記得有一次,我餓得實在是走不動了,師兄就把我放在了破廟里,他說他去找吃了。師兄過了好長時間才回來,拿了一個饅頭,不硬,還是軟的。他給了我,我張口就吃,師兄還勸我慢慢吃,喝點水,不要噎著。等我吃了一半,我才注意師兄臉上有灰,衣服也破了。

  我看出師兄也餓著,就說吃飽了,讓師兄吃。師兄說:“他已經(jīng)吃飽了,他不餓?!蔽覀兿嗷ネ妻o了好長時間,直到師兄肚子里傳來咕咕的叫聲。師兄笑了笑,說:“那好吧,我們分開吃,你一半我一半。”我們就又把那剩下的半個饅頭分成了兩半。

  師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盡管我們的日子過得不寬裕,他還是盡量地幫助別人。

  有一次,我們路遇一位窮苦的老婆婆,她病得很厲害,師兄把她背到我們住的地方,為她診治,給他抓藥、煎藥,我給她喂藥。老婆婆過了很長時間才好。

  她抹著眼淚說:“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睅熜中χf:“沒關系,你這段時間跟著我們住吧。”

  那位老婆婆跟我們住了很長時間,她把我洗衣做飯的差事還搶了去。我就去繼續(xù)跟著師兄學習醫(yī)術,直到我們離開。等我們離開的那天,師兄還送了老婆婆錢財。

  有一次,師兄正在給一個病人針灸,闖進來一個穿著富貴的財主,說自己的兒子得了重病,央求師兄去給看看。師兄頭也不抬,平靜地說:“等我診治完畢這個病人,就跟你去?!?p>  財主說:“我兒子的病很緊急,請大夫先給我兒子看病。”我聽得心里暗嘆,這人心里自己兒子的命是命,其他人的估計也就是路邊的一棵野草。

  師兄說:“這個病人的病也不輕,你如果著急,就請別人去看吧,都是一樣的?!?p>  財主連忙說:“已經(jīng)請了,但那人看不好,他說你的醫(yī)術更高超,讓我來請你?!彼且桓辈豢狭T休的樣子。

  師兄說:“若真如此,你帶他來見我,到那時我估計這個病人也看好了?!必斨髦绷耍f:“我愿意出雙份診金,診治好另有酬勞?!?p>  師兄笑了笑說:“人命至重,有貴千金?!必斨饕ба勒f道:“大夫可能不知,此地縣令是我長子?!边@個財主先是哀求,接著利誘,最后威逼,套路都被他用全了。

  師兄只是笑了笑沒說話。這時候,那個病人說道:“大夫,我沒關系,你先去給張員外的兒子診治吧。”

  師兄說:“無妨。”最后還是那位財主一跺腳走了,過了一會抬著兒子來了,上一個病人也剛剛診治完了,師兄什么也沒說,凈了凈手開始給他診治。

  我跟師兄這六年來一直四處行醫(yī),居無定所,師兄的醫(yī)術越來越好,我的醫(yī)術也馬馬虎虎湊合。雖然最初困苦,如魚困于陸,但現(xiàn)在越來越順遂,如魚入江湖。我們的生活改善了很多,但有一個習慣一直沒變,那就是愛吃東西。

  一天,我跟師兄正在一家酒樓吃飯,我們有一段時間沒有出來大吃一頓了。我們兩個叫了很多菜,吃得非常開心。我抓著雞腿在啃,滿手滿嘴的油。這時候,聽見斜對面?zhèn)鱽硪宦曅β?,我抬頭開去,也有兩個人在吃飯,看情形是一位公子跟他的侍從。我對著他笑了一下,低頭繼續(xù)對付雞腿。

  過了一會,有人走到了我們的桌邊,我抬頭一看是那位公子兩人,那位公子說:“兩位,打擾了。我見兩位吃得非常開心,自己卻食欲缺乏,不如湊個桌,如何?”師兄朝他們點頭,他們就座了過來。

  我們邊吃邊聊,我跟師兄依舊吃得非常開心,那位公子的確食欲不振,滿桌子的酒菜,他偶爾才夾幾筷子素菜。他問我們怎么稱呼,師兄說:“我叫朝陽,她是我?guī)熋们囡h?!睅熜謫枺骸肮觾晌辉趺捶Q呼?!?p>  他說他姓黃,我們可以叫他煊和,另一位是他的護衛(wèi)高岡。師兄覺得不妥。他說沒關系。后來,我跟師兄就叫他黃公子,熟悉了又叫他黃兄。

  他問我們是做什么的。師兄說:“行醫(yī)江湖。”師兄問他。他說:“只是在父親手下做點事?!?p>  等我們吃完,要結賬的時候。掌柜告訴我們,已經(jīng)結過了。

  師兄問他。他就說:“與兩位聊得非常開心,剛才我已經(jīng)安排了高岡結賬,算是兩位讓我如此開懷的一點謝意。”看他不是一個缺錢的人,師兄沒再說什么,很干脆地向他道謝。出門后我們就分開了。

  過了一段時間,我跟師兄路過一個地方,看到一位老丈坐在路邊,哭得非常傷心。師兄看了,就走過去問他:“老人家,你遇到什么事了嗎?”老丈止住眼淚,說:“日子過不下去了。”

  師兄又問:“出了什么事了?”老丈用衣角擦了擦眼淚,說:“我們一家靠賣燈油維持生計,新來了一個州官,不許百姓點燈,我家的燈油賣不出去,眼看就要斷炊了?!蔽野档溃好裆嗥D,遇到點事情糊口都成問題,不過不許點燈這規(guī)矩未免太過詭異,黑燈瞎火也不怕撞著磕著。

  我問他:“老丈,為什么不許百姓點燈呢?”老丈抽噎著說:“只因那州官新娶了一個小夫人,這個夫人有一個愛好,喜歡晚上在高臺上放火看火,就不許百姓點燈了。”

  我更好奇了,又問:“這又有什么關系呢?你放你的火,我點我的燈,八竿子打不著啊?!?p>  老丈說:“燈光點點,打擾了這位夫人看火的興致?!?p>  我很無語,師兄也很生氣,世間不平事何其多。我問:“你們就沒人告他?也沒人管嗎?”

  老丈說:“民不與官斗,不許點燈對每一家的影響很有限,比那些欺男霸女,貪贓枉法的還好上不少,除了我們這些賣燈油的,其他的人并不是很在意,最多只是私下罵罵?!蔽蚁肓讼搿F矫癜傩諏賳T的要求確實很低,官員能夠做到不違法就很不錯了,不許點燈細細想來,確實對平常人家的影響不大,可是想想也是很讓人生氣,難不成那天他小夫人,想到火燒民宅,他還真會去燒。師兄罵道:“真真是狗官。”

  我聽了,眼珠一轉,有了個主意,對師兄耳語一番,師兄想了想說好。于是,我找了一條狗,將它打扮了一番,戴官帽、穿官服。

  我牽著這條狗,大搖大擺上了街,四周的人看見了,就哄堂大笑,指指點點,甚至還有的追著看,沒想到黃公子他們也在這里,黃公子問師兄發(fā)生了什么事,師兄跟他說了,他們?nèi)齻€就跟在后面。過了一陣子,就有幾個衙役跑了過來,要抓我去見官,師兄護著我,他們就把我跟師兄還有狗都抓了起來,送到了衙門大堂。圍著看的人很多,黃公子和高岡也在。

  那州官一趴驚堂木,就要我跟師兄跪下。師兄沒跪,反而瞪著他問:“我們犯了何罪?”

  他大聲說:“侮辱上官,還不是罪?”師兄又問他:“我們怎么侮辱大人了”

  他惱怒地說:“你們給狗戴官帽、穿官服,還不是侮辱本官是狗官?”師兄接著說:“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難道不是狗官,何有侮辱?”

  那個官瞠目結舌,指著我跟師兄說:“如此刁民,先打五十大板。”。旁邊有幾個衙役拿著板子就要過來打我跟師兄,誰知還沒走到我跟師兄跟前,那些板子就不受控制地朝著那幾個衙役的頭各來了幾下,有一根還飛落到了那個州官的面前,他嚇壞了,喊著:“妖法妖法。”旁邊圍觀的人,也看得驚訝不已。

  這時候,黃公子站了出來,問:“如果真是侮辱上官,該當何罪?”那個官員說了一大堆,我跟師兄都奇怪地看著他,認為他是我們這邊的,應該幫我跟師兄說話才對,現(xiàn)在怎么主動問我們的罪了。

  等那個州官說完,黃公子擺了擺手,只見高岡拿了一樣帖子似的東西給那個州官看。那個州官看了,立馬嚇了一大跳,還給那條狗跪下磕頭。我跟師兄更奇怪了,周邊的百姓也鴉雀無聲。

  黃公子沉著聲音說:“既然侮辱上官,有那么多罪,你現(xiàn)在侮辱了這個狗官,是不是一條條都要加在你身上?。俊蹦莻€州官連連磕頭,高喊:“下官知罪,懇請大人饒過下官一次?!蔽覍嵲谑遣幻靼装l(fā)生了什么事,看得稀里糊涂。

  黃公子說:“念在你罪行不重,此次就暫不處罰,為官當以百姓為念,你好自為之,如有下次,一并處罰?!蹦莻€州官連忙說:“多謝大人寬宏大量!多謝大人寬宏大量!”

  黃公子沒再多說,就拉著師兄我們走了。我好奇地問他:“黃公子是用了什么方法,讓那個州官如此害怕?”他笑著說:“我讓高岡給那條狗弄了一份官職任命書,比那個州官還大?!?p>  我好奇地問他:“是真的嗎?”他笑著說:“當然是假的,騙你的?!甭犕辏乙残α似饋?,想一下如果有一條狗坐在大堂上申案會是一個什么場景,就覺得更好笑了。

  師兄說:“黃公子,多謝你了,不然此次飄飄跟我都會有麻煩。”他說:“不必謝我,我跟高岡也是聽說了這個州官的所為,特意來這里的,你們不找他麻煩,我也會去找他。”聽了他說的,我跟師兄對他印象更好了。

  他又問師兄:“朝陽兄,剛才在大堂上發(fā)生的那些事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原因嗎?”師兄說:“我也不清楚,飄飄身邊偶爾會發(fā)生這些奇怪的事,不過一向沒有什么惡意,我們就見怪不怪了。”黃公子也就沒有再多問。

  他還請我跟師兄吃飯,吃完飯他又說:“朝陽兄,可否與兩位同行一段時間?”師兄,想了想就同意了。我們就結伴而游了一段日子。我跟師兄都覺得他是一個不錯的人,他帶我們吃了很多好吃的,玩了很多好玩的,都是我們之前沒有經(jīng)歷過的。他看我非常喜歡吃雞,就說,我知道有一家店,做的雞非常好吃,不如請兩位去品品。我跟師兄欣然同意。

  那是一家很漂亮的酒樓,雞的確好吃,我連著吃了幾天,有時候師兄也去,有時候他也會陪我。黃公子吃東西很挑剔,即便是很好吃的雞,他也不怎么吃。不過我有一次再去吃的時候,有一根雞骨頭自己飛起朝我砸來,我躲閃不及,那雞骨頭到了我面前卻又直挺挺地掉了下去。我才松了口氣。

  旁邊的黃公子也有一點驚訝,問我:“飄飄,你沒有被嚇到吧?”我說:“沒事,可能是我吃得太多了,雞有怨言吧。黃公子,你不會被這些怪事嚇到了吧?”他說:“不會,我的是身邊也偶爾會發(fā)生一些怪事,早就不覺得奇怪了。”我笑著說:“你膽子可真大,之前有的人看到了,直接嚇昏過去的都有”。

  我發(fā)現(xiàn)他吃的絕大部分是素菜,他對一種青團子的食物特別感興趣,我想這個簡單我會做。為了回報他請我吃這么好吃的雞,我有時候就做給他吃,他吃得挺高興。

  他是個非常會玩的人。一天他說,泛舟河上,邊游邊吃,非常有意思,不如去試試。我跟師兄還沒有這樣試過,就說好。他說明天陪你們?nèi)ネ妗?p>  那天晚下了一夜淅淅瀝瀝的春雨,第二天去玩的路上,他看到我喜歡桃花,還買了一束桃花送我。我們四人乘著船,喝著清茶,吃著點心。只見兩岸粉墻青瓦,飛檐翹角,兩岸楊柳依依,桃花開得正好,河水中倒映著兩岸的花影,一陣清風吹過,花瓣隨風飄散。

  我跟師兄從來沒有過這種經(jīng)歷,都感覺好極了,但是說不上來好在哪里。我對他說:“黃公子,你可很會享受?!彼f:“兩位玩得開心就好?!边^后沒多久,我們就又分開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跟師兄聽說邊境在打仗,百姓遭難,很多人受傷缺乏醫(yī)治,師兄就帶我去了邊境給這些百姓醫(yī)治,后來遇到官府征召大夫,師兄帶著我也去了。沒想到,我們在大軍中看到了黃公子和高岡,黃公子穿著黑色的鎧甲,居然還當上了將軍。

  他看到我們也挺開心,問:“朝陽兄、飄飄,你們怎么來了?”我說:“黃公子,我跟師兄,是為了醫(yī)治那些受傷的百姓,后來遇到官府征召隨軍大夫,就進了軍隊。你怎么也在這里?還當上了將軍?”

  他說:“兩位真是醫(yī)者仁心,百姓遭難,我也不能坐視不理,我就帶著高岡從軍了?!甭犓@么說,師兄高興地說:“黃兄,難得你也這么想,我們算是志同道合?!彼f:“我還有點事,有時間再來找你們?!睅熜趾臀腋孓o,他就走了。

  后來,黃公子來找過我們好幾次,跟我們聊天,還給我?guī)н^好多次吃的。

  一天,他牽了一匹棗紅色的馬來找我,他說要教我騎馬,我答應了。他說:“你先去找一點青草過來,喂喂它,跟他熟悉熟悉。”我說:“好。”然后我就去找了一把草,拿過來喂馬。

  他說:“你一邊喂馬,一邊用手輕輕地撫摸它?!蔽野凑账f的做,那匹馬還舔了我的手,很癢。我說:“它居然舔我。”

  他笑笑說:“差不多了,它舔你就代表它接受你了。來試試騎到他的背上。”我在他的幫助下,騎到了馬的背上,他在前面牽著走。他問我:“飄飄,騎馬好玩嗎?”我說:“好玩?!?p>  他又問我:“那你高興嗎?”我說“高興”。他說,那我有時間再教你。我興奮地答應了,越來越覺得黃公子是個大好人。

  我跟師兄還聽說,太子殿下也在軍中,不過我們沒有見過太子。雙方多次交戰(zhàn),每次都有人受傷,黃公子、高岡也是如此,我給黃公子包扎過好幾次,還有一些人則永遠回不來了。

  有一次,楚軍的傷亡特別嚴重,聽他們說,此次交戰(zhàn)特別慘烈,雖然全殲對方,但楚軍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活著回來。我在傷兵中看到了高岡,他受了很重的傷,渾身是血,被人抬了回來。我給他清洗,上藥,包扎,不過我沒看到黃公子,就問他:“高大哥,黃公子呢,怎么沒看到他?”高岡沉默了一會,說:“我在戰(zhàn)場上把公子弄丟了。”

  我吃了一驚,問:“那你們沒有找他嗎?”他哭喪著臉說:“戰(zhàn)場上死了很多人,每具尸體都檢查過了,凡是我方將士的都收了回來,我就是他們翻出來的。但公子是死不見人,活不見尸,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心里有點難受,覺得黃公子是一個很好的人,給我送吃的,教我騎馬,為人正直善良,就這么死了很可惜。于是,我就跟師兄說了,還說:“我想去戰(zhàn)場上找黃公子?!睅熜窒肓讼耄f:“我跟你一起去。”

  我們來到雙方交戰(zhàn)之地,這里草很茂盛,戰(zhàn)場也很大,現(xiàn)場異常慘烈,到處都是尸體,地上流著血水,草叢都被染紅了,有的地方在冒著煙,有些地方還在燃燒,黑紅一片。高崗說得沒錯,一眼看去,戰(zhàn)場上都是對方士兵的尸體,那些尸體所穿衣服的樣式,還有發(fā)髻一看就不是楚軍的。師兄看了一眼,嘆口氣,說,很多人都不是交戰(zhàn)時候被殺死了,而是事后檢查尸體的時候殺死的,這些人里面很難有活人。

  我堅持要再找找,師兄只好聽我的,找了很長時間,把整個戰(zhàn)場都看遍了,我們翻了幾具疑似宋兵的尸體,但都不是他,我很失望。師兄說:“看來這里面真的沒有他?!蔽覇枎熜郑骸澳屈S公子能到哪里去呢?”師兄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戰(zhàn)場上的形勢太復雜了?!?p>  在我跟師兄回去的時候,戰(zhàn)場邊緣,一處燃燒著的草叢里突然傳來一聲“啊”的叫聲,沙啞痛苦。我聽不出來這是不是黃公子的聲音,但我跟師兄還是趕緊過去查看。

  扒開草叢,一看是一個穿著楚軍鎧甲的人躺在那里,渾身都被血染紅了,走近一看,真的是黃公子,他的腳正在被火燒著,但他不能動,我跟師兄趕緊把他移開。原來他受傷掉到了草叢里昏迷了過去,被火燒著了,才叫了一聲。我問他:“黃公子,你感覺怎么樣?”他看到我跟師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沒說出來話,就又昏迷了過去。

  師兄趕緊用隨身攜帶的藥箱里的東西,剪開他的衣服,給他清洗,上藥,包扎。所幸他受的全是外傷,雖然傷口很多,有的也很深,但沒有傷到內(nèi)臟。跟他包扎的過程中,我很是緊張。

  師兄怕他繼續(xù)流血,就不敢隨便移動他。我守在他旁邊,師兄說他去找東西制作擔架。誰知,他剛一回頭,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多出來了一副擔架。這種事情見得多了,我們也不會太吃驚。路上,我們找了一點水,吃了一點干糧,也喂了黃公子一點水。

  回到軍營,已經(jīng)是兩天之后,我發(fā)現(xiàn),大部分楚軍都走了,只留下來了一些受傷很重動不了的,還有幾個人照顧他們。高岡也走了,留下來的沒有人認識黃公子。

  夜里,我守在黃公子身邊,我擔心他發(fā)燒,不斷用手去試他的額頭,發(fā)現(xiàn)溫度不對,我就在他額頭放上浸了水的涼毛巾,用燒酒不停地擦拭他手心、腳心、腋窩。但他還是燒得迷迷糊糊的,說著“水……水”。我喂了他一點水,不停給他擦拭,后來他總算睡了過去。

  等到清晨的時候,他的燒終于退下去了,我還是不太放心,看了一會,就趴在他旁邊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間,太陽已經(jīng)很高了,黃公子已經(jīng)醒了,他還帶著笑看著我。我不知他為什么笑,但我覺得他笑得比日頭還要暖上三分。

  我說:“你醒了。”他笑著嗯了一聲。我又說:“我去拿點米粥給你吃吧?”他也說好。拿來了粥,我就喂他吃。

  黃公子慢慢好了起來,過了幾天,可以坐起來了,我每天都陪著他說話。他問:“那天,你跟朝陽兄怎么會去戰(zhàn)場上找我?”我說:“我跟師兄看你沒有回來,很擔心你出事,就去找你了。”他問:“那你看到我受傷,難過不難過?”我說:“我差點哭出來了”。他笑了。他說:“你叫我煊和吧,不要再叫我黃公子了。”我點頭答應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他能走動了,我就攙扶著他,一點一點地走。等他好得差不多的時候,他說:“飄飄,你能送我回家嗎?”我感覺這邊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就說:“可以,我跟師兄說說。”師兄聽了后,我們兩個就一起送黃公子回家。

  我們找了一匹馬,一輛簡單的車,載著煊和就上路了。他的傷還沒全好,我們走得很慢,我在一路上照顧他,他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煊和領著我跟師兄朝京城的方向走去,我跟師兄也未在意。一路上相處得很愉快。半路上,他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快到京城的時候,他說:“我府邸很大,想邀請兩位去府中居住,報答兩位的救命之恩?!蔽腋鷰熜钟X得沒什么,也就同意了。

  他領著我跟師兄到了一個偏門,敲了門之后,有人來開門,看到他似乎很驚訝。他說:“你不要聲張,叫高岡來?!比缓螅I著我們走了進去。

  高岡很快過來了,他看到了我們,我跟高岡打招呼。高岡說:“公子,是我做得不好,沒能保護好公子。”煊和說:“這不怪你。”我看到高岡的眼圈都紅了。高岡又向我跟師兄道謝。他安排我跟師兄在一處院子里住下,還讓高岡陪著我們。然后他就走了,高岡又叫來了幾位丫鬟。他的府邸的確很大,房屋很多,干凈漂亮,我跟師兄住的這個院子里還有花園,里面栽種著幾棵花樹,非常漂亮。

  我跟師兄住了幾天,在他的府邸中逛了逛,他有時也來陪我們。我跟師兄都有點奇怪他的身份,問高岡,高岡不肯說,問丫鬟,丫鬟們更是低著頭,好像就沒聽見一樣。

  他又來了,師兄就問他的身份。煊和先反問師兄:“朝陽兄跟人交往,是看身份嗎?”師兄當然說不是,不過繼續(xù)追問。他說:“我父親是當今皇上,我是他的兒子?!蔽腋鷰熜謬樍艘惶贿^師兄繼續(xù)問他:“是那個兒子?”他沉默了一會,就說:“我是太子?!?p>  師兄有點生氣,說他隱瞞了我們,就要拉著我走,還說:“已經(jīng)打擾太子殿下許多時間了,現(xiàn)在是時候告辭了?!?p>  煊和說:“朝陽兄,是因為我的身份嗎?”師兄拱手說:“殿下不可如此稱呼,叫小民朝陽即可,兄萬不敢當?!膘雍陀终f:“朝陽兄難道不把我當朋友嗎?我是誠心誠意邀請兩位居住。”又說了很長時間,師兄問我的意思。我說住不住都沒關系,師兄就勉強同意繼續(xù)住下來。

  以后的日子里,我感覺煊和自在多了,經(jīng)常來看我們,也會帶我們出太子府轉轉,他帶我們?nèi)コ院贸缘模婧猛娴?,我挺開心,不過師兄始終不太自在。

  他還教我寫字,教我看書,教我下棋,還教我彈琴。他笑我的字如雞爪,他叫我握筆,運筆,分解字的結構,注意字的形態(tài)。教我下棋的時候,我總是輸?shù)煤軈柡?,他倒是笑得挺開心。教我看書,給我一點點講解書中的微言大義。教我彈琴的時候,我弄出的雖然曲不成曲,調不成調,我覺得很難聽,他倒是不覺得,笑著看著我。

  師兄看我們越來越親密,就不斷地在我面前碎碎念,說:“我們身份低微,不要跟太子混在一起?!碧永页鋈サ臅r候,他一定會問我要去哪,干什么,什么時候回來,要記得早點回來。太子教我寫字的時候,他跟我說,小心他,離他遠點。當他知道太子教我彈琴的時候,就直接說他居心不良,然后又吵著要減肥。

  有一晚上,煊和拉我去看星星。師兄知道后,很著急,我一回來,他就說我們要離開太子府。我說:“在這住得挺舒服的啊,干嘛走?!薄?p>  他說:“太子居心不良。”我說:“我沒看出來啊,太子對我們很好?!?p>  師兄憋得是面紅耳赤,然后說:“飄飄,我喜歡你,咱們走吧。”我驚呆了,跟師兄說:“師兄,我從來是當你是兄長的,從沒想過這些?!?p>  師兄又說:“太子身份高貴,你們不般配。”我奇怪了,問:“師兄,這般配不般配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又沒想著要嫁給太子?!睅熜终f:“飄飄,太子喜歡你,你沒看出來嗎?”我說:“不會吧,不可能吧。”師兄又說:“你不相信的話,就試探試探他,你就跟他說,我們兩個要走,看他什么態(tài)度。”

  再見煊和的時候,我想起師兄說的,雖然覺得有點奇怪,還忍不住說:“殿下,我跟師兄已經(jīng)住了很長時間,我們打算離開京城,去其他地方看看。”

  煊和看著我說:“飄飄,你可以不離開嗎?我不想你離開這里。”我有點緊張地問他:“為什么呢?這里是你的府邸,我跟師兄遲早都是要離開的啊。”。他說我:“我喜歡你,你愿意留下來陪我嗎?”

  我的臉有點發(fā)燙,想了想說:“跟你在一起我感覺也很開心,不過我總有一天應該會離開吧。”

  他又說:“那你能先不要離開,再陪我一段時間嗎?”我點頭答應了。他笑得很高興。

  師兄知道后,問我:“飄飄,你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意,還是不愿意離開太子府,你是不是也喜歡太子。”我說:“師兄,我分不太清我對太子的感情,我不知道我只是把殿下當成朋友,還是還有其他的。你能陪我在太子府在住一段時間嗎?”師兄有些無奈地答應了。

  從那以后,煊和找我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了。一天早上,他來找我散步。他拉著我的手走在花園里,太陽剛剛出來,還不強烈,花瓣和葉子上的露珠閃爍著漂亮的光芒,整個花園也像鍍了一層光。

  他說,他昨晚夢到了我,問我有沒有夢到他。我說沒有。他裝作傷心的樣子,說那可不行,看來我還要多陪陪你,讓你喜歡我更多一點。我們兩個就這么走著聊著。走著走著我覺得有點冷,他就拿了一件披風給我披上,還給我系好帶子。他笑著看著我,我覺得他的笑,比早上的太陽還要燦爛幾分。

  晚上,有時候他也會帶我去花園走走。皓月當空,透出的一點淡淡黃色,我感覺月亮好像變大了一些。花園里不知道什么花,在月光下散發(fā)出濃郁的香氣,微風輕輕拂面,幾只螢火蟲不時散發(fā)出一道道光跡,很安靜,吟唱的蟲鳴很清晰。我們就這么靜靜地走著,仿佛要走到天荒地老。我們背靠背坐著聊天,聊著聊著我睡著了,他就抱我回房間。

  還有一天,他還蒙著我的眼睛,說要給我一個驚喜。他蒙著我的眼睛走到一張桌子旁邊,我聞到了一股味道,我猜出來是什么了,不過我決定不說破。他拿開他的雙手,桌面的盤子上有一只芙蓉雞,他問我:“喜歡嗎?”我說:“喜歡?!蔽腋吲d地吃著,他說,如果喜歡吃可以天天吃,他從那個酒樓請來了一個會做芙蓉雞的廚子。我親手做了青團子給他,他也很高興。我想:我應該也是有點喜歡煊和的。

  過了一段時間,京城一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雨,這雨下得有點怪異,雨勢很大,沒有刮風,不見打雷,雨中也有一股異于平常雨水的濃重腥味。不宜外出,我就坐在窗邊,看外面的景色。煊和回來了,他和我坐在一起,下巴抵在我的頭上,我們一起看著外面的下雨,一起聽雨打芭蕉的聲音,他說天氣放晴就帶我出去玩。

  雨停之后,他帶著我逛街,還挑幾件東西送給我。到了一個賣首飾的攤位,我停下來看,他笑著說:“要不要,我挑一件給你試試?”我說:“好啊。”他居然挑了兩朵紅花插在我頭上,我呆了呆。他還在笑,我趕緊取下來了,他笑得更厲害。賣首飾的還說:“賢伉儷真是好興致啊?!蔽业哪樇t得發(fā)燙。煊和聽了很高興了,跟賣首飾的說:“全包起來,我都要了。”賣首飾的也是眉開眼笑。

  過了幾天,傳來了附近州縣遭遇水災的消息,皇帝下旨讓煊和去處理。他很不舍地跟說:“水災使得很多百姓流離失所,我必須要去處理,你在太子府乖乖等我回來?!蔽艺f:“我小的時候也遇到過水患,還是師傅把我從水中救出來的,很難想象那些百姓現(xiàn)在是一幅什么樣的光景,他們需要你,我在這里等你回來?!蔽译m然也很舍不得他,但也不得不讓他離開。

  他說:“那你在太子府安心住著,我給你寫信的。”我說好。

  他又說:“我把高岡留下來陪你跟朝陽兄,有什么事,你們就找他?!蔽尹c點頭,他依依不舍的上馬走了,還不斷回頭看我,直到我看不到他。

  他走了之后,每過一段時間都會寫信給我,路上的情況,水患的情況,還說他想我。我也會回信給他。他走了沒多久,師兄也顯得憂心忡忡。我問他怎么了。他說:“大災之后必有瘟疫,聽說京城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些異常情況,我擔心就是瘟疫?!蔽覇枎熜郑骸澳窃撛趺崔k?”

  師兄說:“醫(yī)者父母心,我要離開太子府去救治患者?!蔽艺f:“師兄,我跟你一起去。”

  師兄說:“瘟疫太危險,你還是住在太子府里安全?!蔽艺f:“我也是大夫,還是師傅從洪水里撈出來的,這種情況,我不能坐視不理。”師兄拗不過我,只好同意。

  高岡知道我們要離開,趕緊來找我,他說:“聽說飄飄姑娘要離開太子府?”我說:“是的,我跟師兄要去救治患病百姓?!?p>  他沉默了一會,說:“太子有交代,姑娘無論去哪里,都不能攔著,我都需要陪著。但現(xiàn)在京城情況有些異常,姑娘最好不要離開?!蔽艺f:“我跟師兄都是大夫,師兄要去,我也必須跟著他。”他知道阻攔不了,就說:“那請姑娘讓我跟著你們一起去?!?p>  京城確實已經(jīng)有瘟疫出現(xiàn)。師兄說:“隨著更多災民的涌入,瘟疫只怕會越來越厲害?!蔽腋鷰熜謥淼搅藶拿竦木奂帯K麄冏〉煤芎喡?,吃得也很糟糕,很多人已經(jīng)是有氣無力,奄奄一息。官府安排的有救災的,有施藥的,還有粥棚,可惜面對這種情況,只是杯水車薪。我跟師兄有一段時間,隨著官府安排的一起,替災民看病,師兄還通過高岡的關系,讓這些救災的官員告知災民注意事項,不喝生水,注意衛(wèi)生等。

  有段時間,我跟師兄來到了災民之中,替他們看病,我跟師兄說:“這種情況,靠我們是解決不了的?!睅熜终f:“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但作為醫(yī)者,我們不得不救,我們只能盡力而為?!蔽抑缼熜值囊馑迹恳淮螢暮Χ紩篮芏嗳?,我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能救多少是多少。我不知道我們在這里待了多長時間,最后疫情總算控制住了,當然,已經(jīng)死了很多人。我跟師兄每天都能看到。我也松了一口氣。

  這天,師兄說:“我要去隔離區(qū),診治重癥患者,你和高岡先回太子府吧。”我不同意,說:“師兄,我們是一起長大的,無論你去哪,我都一定要跟著你”。

  師兄無奈嘆口氣,說:“那好吧?!备邔f:“隔離區(qū)那里太危險,每天死的人非常多,為兩位安全考慮,還是不要去得好。”

  我說:“我們兩個都是大夫,不能坐視不顧。高大哥,你不是大夫,你還是一個人先回太子府吧,免得這件事情連累到你?!备邔f:“太子殿下的吩咐,我必須遵守,我會跟兩位一起去。不過,請容我先寫封書信告知太子?!?p>  我說:“好,我們等你。”他給煊和寫了一封信,就跟我們一起進了隔離區(qū)。高岡不是一個大夫,因為煊和的吩咐,義無反顧地進了,盡管里面這危險之地,師兄覺得很對不住他。

  隔離區(qū)的情況比外面又要糟糕很多,他們好像被放棄掉了,死人是很正常的事。師兄不知疲倦地忙碌著,我跟著他,照顧他,跟他當下手。最后,當隔離區(qū)的情況也有好轉的時候,師兄卻病了。他說:“飄飄,我染病了,不能離開這里,你走吧?!蔽伊髦鴾I說:“師兄,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們相依為命,我要照顧你。”師兄也哭了。

  師兄的病一天比一天厲害,人也瘦了很多,他還笑著跟我說:“總算瘦下來了。”我看著師兄哭了。師兄安慰我,說“沒事沒事,你不要哭”,他還給我擦眼淚。師兄快要不行了,我很是難過,沒想到煊和這個時候來了這里。

  師兄看著他,拉著我的手,把我的手放進了煊和手里,說:“我把飄飄交給你了?!膘雍驼f:“朝陽兄,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飄飄的?!睅熜终f完就閉上了眼睛,我哭得非常傷心。

  安葬了師兄之后,我又回了太子府,煊和感覺我的狀態(tài)不對,用額頭抵了抵我的額頭,發(fā)現(xiàn)我也病了。他很緊張,御醫(yī)請了好幾個,他們說我感染了瘟疫,勸煊和暫時不要跟我有接觸。煊和沒有聽他們的,他親自照顧我,喂我吃藥,喂我喝水,喂我吃飯,還想辦法逗我開心。他說:“飄飄,等你好了,我?guī)闳コ攒饺仉u?!蔽倚χf:“好?!?p>  他有一次,還買了兩個泥人回來,他舉著給我看,說:“你看,這個像不像我,那個像不像你?”我看了看,笑著說:“很像”。他就在我面前,舉著兩個泥人玩來玩去,像個孩子。過了一段時間,我的病總算有所好轉,他才算松了一口氣。

  這天,我正在搖椅上躺著,飛來了一只黃鸝停在我旁邊。這只黃鸝很有意思,一點也不怕生,一邊鳴叫,一邊跳,像是在逗我開心。我很高興,就隨手拿了一點東西喂它。煊和回來了看到了,也覺得很有意思,他和我一起坐著,看那黃鸝載歌載舞。又過了一段時間,我的病慢慢全好了。

  煊和我的事,慢慢傳了出去,我想皇宮里也知道。首先,有很多女人被送進了太子府,都是官家小姐,很漂亮,并且多才多藝。這些女人整天在太子府走來走去,想盡辦法接近煊和,討好他。彈琴、吟詩對這些女人來說,就像吃飯一樣,每天不來幾回就不正常。還有好幾個神奇的,看得我是佩服不一。

  有一個在跳舞,好像旁邊有人看似的,跳的是婀娜多姿,風情萬種。煊和從她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她跳得更歡快了,明送秋波,還試圖擋在煊和的前面。誰知道她跳著跳著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

  有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走路那是搖搖扭扭,好像下一刻就要被風吹到,她肩上扛著一個花鋤,手里提個花籃,籃子里還有花瓣飄下來,走一段,就用手摸摸胸口。我跟煊和經(jīng)過的時候,她不眨眼地看著煊和,還掩口咳嗽了兩聲。

  有一個看到煊和很喜歡黃鸝鳥,居然拎著鳥籠子走來走去,里面關的黃鸝,不停地叫著。煊和不看她,陪著我們的那只黃鸝,突然飛了過去,不知怎么把鳥籠弄開了,那只鳥就飛走了,還在她頭上拉了鳥糞。這個女人呆了呆,以袖遮臉趕緊走了。

  太子府,這一段時間就跟唱戲的似的,精彩得很。煊和跟我說:“飄飄,你不要在意他們,我心里只有你,她們很快就會走了?!笨磥盱雍鸵灿兴袆?。

  這群女人看單純秀才藝、展示自己引不起煊和注意,就用新招了。跳舞那個先來了,她紅著臉,半低著頭,雙眼含情地對煊和說:“太子殿下,你看看我,你肯定會喜歡我的,別人都說我是仙女下凡?!膘雍屠淅涞貑査骸笆悄樝戎貑??”

  葬花那個來了,她雙眼含淚,似乎未語先怯,她說:“殿下,我什么都不缺,唯獨少一個讓你了解我的機會。”煊和說:“是啊,你有病,還特別多?!绷帏B籠的那個也來了,不過這次沒有拎鳥籠,她說:“殿下,我喜歡你,你能看我一眼嗎?”煊和說:“我怕臟了眼”。

  我從來不知道,煊和居然有如此毒舌的一面,看得我也是一驚一呆的,不由得稱贊煊和厲害。他看著我,摸著我的頭,笑得很是開心。

  這些女人走了,太子府總算恢復了清凈,宮里出第二招了。趁著煊和不在太子府,皇后派人把我?guī)У搅嘶蕦m里。來的人說:“皇后有旨,請青飄姑娘到宮里說話。”煊和不在,太子府沒有人可以擋住皇后娘娘的旨意,我不得已就跟他們來到了皇宮。

  我拜見了皇后,等了一會,她才讓我起身。她坐在寶位上,聲音平靜,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我半低著頭問:“不知皇后娘娘,傳召民女進宮,有什么事情?”皇后沉默了一會,說:“聽說你住在太子府,你跟太子是什么關系?”

  我嘆了一口氣說:“不知道娘娘是否問過了太子殿下?”她又說了:“你出身低微,跟太子不合適。太子將來是要繼承皇位的,你想想,你對他會有什么幫助?你只會拖累他。為了對你好,也為了對他好。本宮希望你能主動離開太子,我會給我一筆錢,也會給你安排一門好姻緣。你覺得怎么樣?”我知道皇后娘娘說的可能是實話,但我不想離開煊和。

  于是我告訴皇后:“太子是不會覺得我出身低微的,如果殿下讓我離開,我會走的。殿下沒有說讓我離開,我也不會主動走的?!?p>  皇后一聽立刻變了臉,罵:“你這個狐媚子,誰派你來勾引太子的?居然妄想迷惑太子,真是恬不知恥,不知死活,你趕緊離開太子,不然本宮要你好看?!蔽也徽f話,沉默著。

  皇后看我不吱聲,把手里的茶杯往地上一摔,大聲說:“來人啊,給她上刑,我看她能撐到什么時候,嘴硬到幾時?!睅讉€人沖出來,把我按在地上。這個時候,我聽到了煊和的聲音,“給我讓開,讓我進去。”“太子,皇后娘娘有吩咐,你不能進去?!?p>  “給本宮讓開,不然現(xiàn)在就要你們的命?!蓖饷?zhèn)鱽韼茁曂唇新暎雍完J進來了,他讓皇后放了我?;屎笳f:“皇兒,這個狐貍精有哪點好,你是被他迷惑了?!甭曇粲悬c無奈。雖然皇后不喜歡我,但身為父母也是為煊和著想。我雖然不贊成她的所作所為,但我也不能怪她。

  煊和說:“飄飄為人善良,不僅救過孩兒的姓名,瘟疫期間還救助災民無數(shù),差點為此喪命。我心里只有飄飄,還請母后成全?!被屎蟾呗曊f:“你是太子,當以天下為重,如果你非要娶這個女人,太子的位置,你是不是不想要了?”

  煊和說:“如要真要在兩者之間做出選擇,孩兒選飄飄,太子之位不要也罷?!被屎髤柭曊f:“這都是她的手段,她是做給你看的,你不要被他騙了?!?p>  煊和突然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胸前,望著皇后說:“母后,請不要逼孩兒?!被屎髧槈牧耍玖似饋?,趕緊說:“你快點放下匕首,咱們有話好好說?!?p>  煊和又說:“請母后先放了飄飄。”皇后沉默不語。煊和沒再說什么,直接把匕首刺在身上,鮮血立刻把衣服染紅了?;屎蠛芫o張地說:“我什么都答應你,你不要做傻事。”她又喊:“快放開她??靷饔t(yī)?!?p>  皇后讓人放開我,我快步到煊和身旁,扶住他,他向皇后稍微行了一個禮。對我說:“我們出宮?!蔽曳鲋?,還沒走出皇宮他就暈倒了,后面跟著的一大群御醫(yī)立刻跑過來給他醫(yī)治。

  在煊和養(yǎng)傷期間,我們這一段時間的日子過得很悠閑。最開始,我每天給他喂喂藥,喂喂水,喂喂吃的,念念書,如果噪聲也算琴聲的話,也有彈琴。他也不覺得難聽,笑著聽著。

  他好了一些,能下床走動了。我們一起在太子府親手侍弄花花草草,剪剪枝葉,澆澆水。栽花的時候,他還趁著替我擦汗的時候,悄悄把泥抹在了我臉上。他拉著我回屋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路上的人都在憋著笑?;氐椒坷?,他拿了一面鏡子,讓我照照,我才發(fā)現(xiàn)。我有點生氣,他笑得很開心。

  他還親自駕著牛車帶我去游玩,我有時跟他并排坐,有時就躺著。那只黃鸝鳥也陪著我們,它一會落在牛頭上,一會落在我旁邊,一會還落在煊和的肩頭。路上的人看到了都覺得很稀奇。過了幾天,居然很多人效仿,到處都能看到駕著牛車游玩的。據(jù)說,京城的牛價都貴了不少。

  他知道我喜歡桃花,還帶我去皇家別墅看。我們一起在桃花樹下散步,他還做了一個花環(huán)給我?guī)?,我也編了一個柳葉環(huán)給他帶。我們一起看云卷云舒,還討論彩云的各種形狀。到了晚上,明月當空,桃花疏影里,他吹著笛,我靜靜地聽著。

  等煊和的傷全好了,我們又回到了太子府。這天,煊和穿了一身朱紅色的衣服給我看,朱紅內(nèi)衫,朱紅大袖深衣繡著金線羽紋。他笑著問我:“這樣穿好不好看?你覺不覺得有點像什么人?”我點著頭說:“好看,像個新郎官。”

  他望著我說:“那你嫁給我可好?我就是你的新郎了?!蔽夷樇t了,低頭說:“好。”他攬我入懷,笑得很開心,我也很高興。

  晚飯的時候,煊和還讓我陪著喝了點酒。喝了酒的煊和跟平時不太一樣,雙眼發(fā)光,臉被燭光照得紅紅的,笑得看上去有點呆傻。我扶他回房,他也不肯睡覺,躺在床上,拉著我的手,看著我,不讓我離開。他讓我親了一下他,他才閉眼睡覺。我想,此時我們都是幸福的。

  我跟他說:“出嫁前,我是不是要另外找一個地方住?”他說:“不用,我會把太子府改為朝陽府,你住在這里,我從皇宮過來娶你。”我很感動,說:“師兄會高興的。”他說,明天我們一起去看朝陽兄。

  我們來到了師兄的墳前拜祭。我對師兄說:“師兄,我明天就要跟煊和成親了,我感覺很幸福,你可以安心了。”煊和對師兄說,他一定會照顧好我,盡全力保護好我,給我幸福。

  回到太子府,門匾已經(jīng)改為朝陽府了,幾個人還在安裝紅綢。他問我怎么樣,我說好看。他看著我說,明天我們就要成親了。我又臉紅了。

  當天晚上,他吃過晚飯還不愿意走,后來,我把他推了出去。他臨走的時候不忘回頭跟我說:“明天我來娶你,我們很快就是夫妻了。”。我感覺臉像被火燒了,低著頭就走。我聽到笑聲從后面?zhèn)鱽怼N乙埠芟胄?,明天我要嫁給他了,我挺開心的,明月皎皎,風清氣爽,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喜娘來給我換衣服,給我上妝??粗R中身穿嫁衣的自己,我也有一絲壓不住的興奮。我聽到了喜樂聲,我想是煊和來了。喜娘告訴我,太子已經(jīng)到了府門口了。她給我蓋上喜帕,我坐著靜靜地等待,等著煊和來娶我,我就要是他的新娘了,我甚至覺得他離我越來越近了。突然之間,我覺得腳下的地在動,我還沒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就有東西砸在了我身上,不知道是柱子,還是磚塊,很痛很痛,我還沒叫出聲來,就被埋了,我聽到了煊和在叫我,可是我漸漸連疼痛也感覺不到了。

  我再睜開眼,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回到了九重天,煊和就坐在我的對面,他還沒有醒過來。那根連著我們兩人無名指的紅線,在我睜開眼的時候,瞬間化為光點消散。我望著他,感到心有點痛,我沒能嫁給煊和。我想:我又被埋了一回,地劫總算是補全了。

  我起身下了云床,走動了一會,發(fā)了一會呆。我感覺我的心里有點怪怪的,我一想到煊和將來在人間會娶其他人,我就有點難受,想不到一段短短的人間姻緣會對我影響這么大。

  我想人間大概已經(jīng)過去了幾天的時間了,我實在忍不住想他,就取出了觀塵鏡,想看看煊和在做什么。

  觀塵鏡里煊和臉色蒼白,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我想:他是病了嗎?皇后、皇帝還有幾個御醫(yī)圍著他。御醫(yī)給他檢查,然后說:“太子的外傷倒不要緊,只是太過悲傷,情緒郁結過度,傷了心脈,恐怕回魂乏術。”皇后在抹眼淚,說:“孩兒,你這是何苦?”。

  這時候,煊和睜開了眼,有氣無力地說:“孩兒目睹飄飄慘死,心如刀割。恕孩兒不孝,不能再陪父皇母后了。請母后允諾把我跟飄飄葬在一起?!被屎罅髦鴾I答應了。

  下一刻,煊和閉上了眼睛,留下了兩行清淚。雖然我知道那既是他,又不是他,我知道他就要回來了,但是我實在忍不住又流淚了,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得如此在意煊和。

  我不知不覺淚流滿面,我感覺身心劇痛,雖然疼痛不知所起,但疼的撕心裂肺,整個身體都像要裂開似的,我坐在地上,抱住自己。這時我才知道,這才是我元神的磨難,才是我未歷完的劫,元神是真的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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