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宋皇朝,對于整個武林江湖來說,或許知道東邪西毒南帝威名的人沒幾個,但要說起全真王重陽王真人,卻是名播四方,幾近家喻戶曉。
甚至宋金西夏三個朝廷、三國皇帝以及各國的文武百官、都對王重陽其人有著深刻的了解。
在口碑中,王重陽不僅是全真教的掌教,更是公認的當世武功第一高手,第一武學名宿,第一武學名家。
王重陽心系宋廷,一生致力于匡扶宋室,生前曾經(jīng)數(shù)度募集人馬抗擊金國,卻因為軟弱的南宋朝堂不予配合、因而數(shù)度功敗垂成,最終在金國大軍的圍剿之下,不得不遣散了人馬,又把自己關進了活死人墓,才算免了全真教覆滅之厄。
金國君臣也不敢把王重陽逼急了,畢竟他身具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之能,只要他不再嘯聚人馬行那造反之事,便可留他全真一脈,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無事。
王重陽的事跡膾炙人口,除了較為隱秘的華山論劍之外,其抗金軼事在民間廣為流傳,然而卻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實是一名修真者。
作為道家教派,北宋時期最負盛名的有龍虎山張?zhí)鞄?,玉蒼山林靈素,二仙山羅真人等等,無一例外地,這些道家領袖人物都是修真者,其中更有踏入散仙境的世外高人。
這么多道教名家都專注于修仙,執(zhí)掌全真教的王重陽豈能不修?
人家那幾位都是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出入朝堂,忽悠皇上,自己卻只能憑借三尺青鋒快意江湖,這檔次不一樣啊!
所以王重陽也是修仙的,只不過他的修仙之路比較艱難,直到撒手人寰都沒能筑基成功,終老于練氣境?;蛟S正是因為失敗,他才索性將練了一輩子的先天功帶去了陰曹地府,始終沒有傳給師弟周伯通和他的七名弟子。
修仙不成,丟人??!
所以直到今天,執(zhí)掌全真門戶的丹陽子馬鈺和他的六個師兄妹都不知道師父曾經(jīng)在修真路上砥礪前行。
王重陽修真,符箓則是修真者必須鉆研的術法之一,王重陽自然也研究過符箓,只不過他在修真的時候盡可以避開諸多弟子,卻不能避開他的師弟周伯通。
事實上他不僅不能避開周伯通,而且在他入定潛修的時候還需要周伯通為他護法。
所以周伯通是知道師兄修仙的,更曾經(jīng)見過幾次師兄用朱砂筆畫符箓。而此時當他看見陳玄風表演的這手“絕活”,第一反應自然是想到了符箓。
周伯通當然不知道陳玄風玩的只不過是最簡單的一個物理實驗,眼見對方竟以一張薄紙封住了整整一盞酒水,自愧不如之余,登時汗如雨下。
他倒不是害怕喝酒,他是丟不起這個人。
這時候就必須要說一說周伯通的賭品了,當真不會耍賴,符箓雖然不是武功,但也是本領,無需陳玄風雄辯,他已經(jīng)認輸了:“你這一手著實了得,這一令是我輸了。”
說罷又是連干三盞,盞盞滴酒不剩。然后頗為疑惑地說道:“陳兄弟,既然你也懂得符箓,當是道家中人,為何卻去修煉那橫練功夫?”
道家弟子是沒有修煉硬功的,道家弟子要么修仙,要么習練內(nèi)家拳法,總之追求的都是養(yǎng)生之道,長生之術,只有佛門弟子才會練些金鐘罩、鐵布衫一類的硬功,周伯通因而不解。
陳玄風卻是呵呵一笑道:“誰說我是道家中人了?我不過是山村野夫,只是幼年曾經(jīng)得遇一位仙長,蒙他授我些許符箓本領?!?p> “陳兄弟好福氣,好運氣!”周伯通由衷贊嘆,又道:“這一令是你贏了,下一令就仍由你來出題,陳兄弟,請吧。”
雖然爽快認輸了一局,但是周伯通卻沒有徹底服氣,因為他知道修真符箓也不是萬能的,即便剛才用符箓封住盞口無法模仿,不等于下一場仍然無法模仿,只看下一場對方用符箓做什么。
比如說,倘使下一場他使用符箓隔空取物,那么自己便是使用武功也能做到。
然而正所謂舉一反三、觸類旁通,陳玄風在利用紙張做成了一次大氣壓實驗的同時,已經(jīng)想到了許多類似的物理實驗,尤其是用紙來完成的,他就想到了好幾個。此刻聽周伯通這么說,便點頭道:“好,不過這一次我要改一改規(guī)矩?!?p> 周伯通很是通情達理,并不急于拒絕,而是問道:“怎么改?”
陳玄風也不答話,只伸出右手,從裝有文房四寶的托盤上又取了一張紙,同時左手將桌面上自己和梅超風的兩只酒盞隔了半尺排開,然后給老頑童那只酒盞斟滿了酒、再挪到飯桌中間,這才一抖紙張說道:“這一次我要把這張紙擔在這兩只酒盞上面,架成一座橋,再把你這杯酒放在這張紙中間,讓它穩(wěn)穩(wěn)地坐在紙上不掉下去!你能做到嗎?我讓你先來!”
周伯通頓時傻眼,這怎么能夠?不要說這酒盞里盛滿了酒水,就是空盞,一張紙也擔不住它??!
梅超風也驚得張開了嘴半天合不攏,心說老賊這符箓當真厲害的緊,卻是跟誰學的呢?縱使恩師學究天人,身兼數(shù)十絕技,好像也不會符箓吧?沒見他用過??!
半晌,周伯通才伸出衣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說道:“我做不到,你來做吧,只要你做得到,這一場就又是我輸了?!?p> 陳玄風哈哈一笑,說道:“老婆,再磨些墨汁出來,多磨些,省得我畫一次就支使你一回。”
梅超風欣然從命,起身磨了好多墨汁,她手勁本大,磨起墨來自是效率驚人。
陳玄風看那墨汁差不多了,就提筆蘸了,在那張紙上畫了一個納粹標志“卐”,然后吹干,又將那張紙沿邊折疊了十幾次,折成了一個扇面,隨手將其擔在兩只酒盞上面,再把周伯通那只斟滿了酒的酒盞放了上去。
那酒盞果然穩(wěn)如泰山!
周伯通瞠目結舌,好半天才長長呼出一口氣,卻不說話,只把自己那酒盞從折紙橋上取了下來,一飲而盡。
如此又是連干三盞,再續(xù)酒時,第一壇酒卻已不夠一壺的了,周伯通隨手拿過那伙計后送來的第二壇酒,掌中默運內(nèi)力,碎了泥封,倒?jié)M酒壺之后說道:“我服了!陳兄弟,你還有多少絕活沒使出來?你先說個數(shù),我提前把酒喝了,喝完了再看你的高招!”
陳玄風心中狂喜,表面上卻是搖頭:“這樣不好吧?萬一接下來我的本領有被你看破的呢?”
周伯通嘆息道:“說實話,今天跟你行這酒令連輸兩場,實在是我生平僅有之事,本已無顏再跟你玩下去,可是又對你的本領非常好奇,很想一窺全豹,所以我先喝酒,只求一飽眼福!”
說完也不等陳玄風拒絕,就開始自斟自飲,飲到六盞時,似是覺得這樣喝起來太麻煩,索性也不用酒盞酒壺了,直接抱起酒壇,徑往嘴里倒去。
陳玄風心中暗暗好笑,連輸兩場生平僅有嗎?可還記得黃夫人怎么贏你的?只不過這事兒他卻不能宣之于口,當下也不裝了,一邊盯著周伯通一邊喊道:“掌柜的,再來一壇酒!”
“好嘞!”
隱約聽得掌柜的在外應了一聲,只不過應聲未落,周伯通卻突然用力一摔,看那架勢,竟是想把酒壇子摔向陳玄風。
陳玄風大驚,腦海里念頭電閃: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待要躲閃,卻已經(jīng)沒有了閃避的時間,便準備以硬功硬接這一酒壇子。
然而下一瞬那酒壇子卻沒能砸在陳玄風的身上,而是半途掉落在飯桌上面,再看周伯通時,卻見他已是頹然委頓下去,軟軟癱倒之際,用盡最后的氣力說道:“你為、何、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