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擊
靈堂中央，放著兩口棺木，里面是韓顧夫婦的遺體。
韓濤這時一襲孝服跪于兩口棺木之間，正哭念祭文呢。
“哭念吾父，凄惶可憐，幼年喪父，立志興家。年及弱冠，執(zhí)掌家業(yè)。嘔心瀝血，廿歲有余，家族興旺，四方仰慕......”
他哭著念著韓顧一生的故事，從二十歲弱冠時就開始掌管家業(yè)，花了二十多年時間使韓氏家族成了山陽縣首富。
聽著韓濤哭念，韓義和眾人回想韓顧為了韓氏家族付出了多少心血，亦不禁落淚。
韓濤讀到這，也一陣心痛，他用袍袖輕輕地擦了擦自己的雙眼，不想反而更心痛了，流下了眼淚。
他撕心裂肺地繼續(xù)念誦著：“正值新歲，本應(yīng)享樂。天降橫禍，奸人誣陷。吾父心高，不堪受辱，以死明志，溘然仙逝?！?p> “天人同悼，吾父歸天。身披素衣，頭戴麻冠，手執(zhí)喪棒，跪父靈前。鶴去樓空，怎不悲傷？”
“喚我親人，哭我爹娘。長空垂淚，兒今斷腸！”
韓濤讀得越多，心情就越興奮，至始至終已聲嘶力竭、泣不成聲、哭聲倒地、肢體不斷痙攣發(fā)抖。
韓義聽了后也是受到了韓濤心情的感染不禁上去扶了扶。
韓沖連忙伸手扶?。骸疤骞耍懵c！”
韓義這時才停了下來，并沒有走上前去打斷韓濤的談話。
韓濤則似乎沒聽見后面有什么動靜，他完全沉浸在情緒里，抬頭繼續(xù)哭悼。
“天地相隔，難睹慈顏。頓足捶胸，也難相見?？樟粜⑿?，難盡孝道。飲淚泣血，悲天戧地，遺恨永闕！凄風(fēng)苦雨，日昏月暗?！?p> “任吾嚎啕，舉旌甩幡。先嚴不應(yīng)，吾心黯然。謹具素儀，獻父靈前，難表敬意，父嘗新鮮。跪拜慈父，泣叩高堂?！?p> “香紙寶燭，朝天祭祝。愿與吾父，夢中常見，愿父英靈，早日登天。俯鑒精忱，尚其歆享！早升仙界，地久天長。福佑家人，幸福安康！”
“嗚呼！哀哉！魂兮！歸兮！安兮！順兮！伏維，尙饗！......”
韓濤情緒高漲，已經(jīng)無法控制自己了，竟站起來撲在棺木上大聲號啕大哭，終于有一口氣不能倒下了，倒地大口喘。
韓義見韓濤這般情真意切不禁稱贊。
“此子雖然行為不端，但對其父母卻算至孝，這番悼詞，也是頗為懇切，實屬不易，快去將他攙扶起來，莫哭壞了身子......”
當(dāng)聽到韓義評價韓濤時，韓沖面色微變，旋即又迅速沉著。
他對韓義說著：“太叔公說的是，您先請安歇，我去攙扶堂兄！”
韓祿過來攙扶住韓義，韓沖趕忙上前攙扶著韓濤：“堂兄，快快節(jié)哀，太叔公和各位長輩來祭拜伯父、伯母了。”
韓濤再用力地摔了幾下，這才緩過神來，緩緩站起來，回頭看著韓義和其他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韓濤向韓義行禮：“拜見太叔公，拜見各位叔公長輩！”
望著滿臉淚水的韓濤，韓義連忙擺手說：“嗯，小朋友們，不可多得的是，你們都很孝順自己的父母，快點起床。”
韓義語氣中帶著一絲憐愛，明顯對韓濤感觸頗深。
韓濤耳濡目染，面仍保持憂傷，心已樂滋滋。
昨晚晚上做完所有的準備，便到靈堂去等。
還好玉兒總是陪著，還有別的親人守著，自己膽大包天，倒也不懼。
待到天色大放光明時，便安排玉兒到門房里等著，一見到韓義和其他人便馬上前來稟報。
帶著韓義一行人到靈堂前韓濤哭著念祭文。
畢竟這不過是他便宜爹娘罷了，盡管韓濤極力調(diào)動感情，一開始也很難真正讓人傷心入戲。
還好，他早已經(jīng)事先想好這一節(jié)，請玉兒幫忙備好很多蒜，搗制成蒜水裝入小瓶內(nèi)，躲在袖子里借擦眼之機，涂滿雙眼。
蒜水強烈的刺激頓時使他眼睛又紅又腫又疼，眼淚自然涌出。
這時韓濤眼睛被蒜水燙得很疼，只能拼命忍著，這倒比較符合當(dāng)下的心情。
百善孝為先，這個孝子哭靈劇，還是做得很好。
根據(jù)韓義目前的回答，他本人也成功地打動了，博得其歡心，對于以往的負面影響有所逆轉(zhuǎn).
此時韓沖又上前扶住韓濤：“是的，表弟，起床了。”
“難為你一夜之間，能寫出一篇這樣言辭懇切，如此至情的祭文。”
“不知是哪位名師的指點，能讓堂兄有如此突飛猛進，日后也請介紹給小弟認識，好好請教一番......”
韓沖的話很低調(diào)，韓義和其他長輩聽到后，卻面色大變地聽著韓沖的話。
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浪蕩公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間就寫這么篇祭文呢？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工如何能在短短的幾個月內(nèi)將他的《我的前半生》寫完！明明由某人代筆寫.
對韓沖的這句話，韓濤并不在意，而是做了個憨厚的表情來應(yīng)對。
“沖弟，你咋知道我是有高人指點才寫出祭文的？”
韓濤一語道破天機，等閑視之，直認有人幫他寫祭文這弄虛作假。
老人們包括韓義也勃然變色了，以前對韓濤剛扭轉(zhuǎn)過來的一點美好印象也跟著說出來了，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韓濤，你太過分了！父母堂前盡孝乃是人生大事，你竟然找人代寫祭文，當(dāng)眾蒙騙各位叔公長輩，你成何體統(tǒng)？！”
韓祿見眾家長輩都動了惻隱之心，當(dāng)即義正言辭的開始責(zé)備韓濤。
剩下的幾個長輩被韓祿迷住了，還張口責(zé)備韓濤。
“是啊，這么做太過分了！”
“簡直是大逆不道！”
見大家都在責(zé)怪韓濤，韓沖連忙再次挺身而出，做一個好人：“叔公長輩們千萬不要生氣。”
“堂兄自幼不喜學(xué)文，想必要他親自撰寫祭文，的確是有困難，才不得不請人代筆完成。”
“但他剛才哭祭時，感情至真，當(dāng)是真心悼念伯父、伯母，還請各位長輩多多包涵，不要怪罪他了。”
韓義聽到韓沖的這句話，面色有些緩過神來，其實自己內(nèi)心也知道要韓濤寫出這樣的祭文確實勉強。
不過看看他剛哭祭出的表情，確實態(tài)度誠懇，不愿過多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