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最好將我們罵上熱搜……哦,青史留名!
眾人入座,先是閑聊。
在閑聊中得知,曽公亮邀請這幾人來見證,也是有原因的。
一來這幾人都是知制誥,平日里一起工作較多,關(guān)系也相對緊密一些。
其次是曽公亮與這三人頗有淵源。
吳育是福建老鄉(xiāng),又是同事,走在一起就是理所當(dāng)然了。
而曽公亮曾是國子監(jiān)直講,賈昌朝也在國子監(jiān)任教多年,這個共同經(jīng)歷讓他們很有共同語言。
至于王拱辰則是純粹是同僚,但兩人也的確是聊得來,因而也一起邀請了過來。
談話之間,曽公亮也偶爾發(fā)問,讓章衡三兄弟的情況也說一說,沒想到章衎的經(jīng)歷卻讓王拱辰頗有同感。
話說這王拱辰小時候也是自幼家境貧寒,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留下無依無靠的母親和四個孩子。
王拱辰是長子,于是就和母親一起挑起了家庭的重?fù)?dān)。王拱辰孝順母親,生活儉樸,誠實守信,常受鄉(xiāng)里人夸獎。
王拱辰聽章衎說他們父母親在他十二歲的時候便相繼離世,頓時動容道:“先父也是仙逝得早,我也是長子,所以輔助母親帶大弟妹,沒想到你們家比我還困難,至少我母親還在,你們卻……唉,你作為老大,也著實辛苦你了。”
章衎忍不住落淚,多年的辛勞終于有人能夠理解了。
吳育見氣氛凝滯,趕緊道:“明仲,酒席已經(jīng)上了,咱們先吃吧,我可是餓得緊了?!?p> 曽公亮哈哈笑了起來:“對對,我就是嘴碎,來來,先吃起來,先吃起來?!?p> 他率先動筷,于是大家也隨之吃了起來。
接下來便是曽公亮與吳育幾人在聊天,章衡兄弟與曾孝寬規(guī)規(guī)矩矩地聽著。
章衡倒是對他們所說的話題頗有興趣。
雖說他們之當(dāng)官的,但在外面的時候也不太聊政事,也喜歡說些八卦之類的。
吳育為官肅穆,但私下里卻是頗風(fēng)趣,又是高官子弟,對于官場很是熟悉,所以說起八卦來也是滔滔不絕。
有這么一個氣氛擔(dān)當(dāng),氣氛自然差不了,大家歡聲笑語,彼此之間也熱烈了起來。
章衡心下頗為滿意。
雖說曽公亮頗有點看人下菜的功利,但原本章衡也不是白蓮花,這就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
有了曽公亮給搭建的平臺,章衡才能夠走得更遠。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點熏熏醉。
曽公亮站了起來,看著有些醉,搖搖晃晃地,章衡趕緊上去扶著他。
曽公亮親昵地拍了拍章衡扶著他的手得意道:“你們大約不知道吧,昨日我這弟子可是干了件了不得事情啊。”
吳育笑道:“怎么,說說看?!?p> 曽公亮豪邁一笑:“孝寬,把卷軸拿出來!”
曾孝寬趕緊把放在一邊的卷軸拿出來,章衎幫著展開,賈昌朝離得近,便先掃了眼,這一看便騰地站了起來,因為喝得微醉,一下子沒有站穩(wěn),趔趄了一下,章術(shù)趕緊扶住他。
賈昌朝卻是將章術(shù)的手推開,把臉湊過去,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看了一遍后,又仔細(xì)地端詳,口中念念有詞,整張臉都快貼上去了。
這副作態(tài)頓時引起了吳育以及王拱辰的注意,他們原本沒有太在意,以為只是少年人做了些令得師長感覺有意思的事情。
就像是初為父母的人,總是覺得自家的孩子很厲害很優(yōu)秀是一樣的道理,但實際上所做的事情也就是一般而已。
但賈昌朝已經(jīng)近乎失態(tài)了,賈昌朝是什么樣的人他們是知道的,說他古板不太適合,但說他為人穩(wěn)重端莊卻是十分合理的,他們共事以來,從沒有見過賈昌朝這么失態(tài)過。
于是王拱辰也站起來繞過桌子來到卷軸前面,這一看便是咦了一聲。
吳育也跟著走過去,一看也是驚咦了一聲。
再往下看,他又是咦又是呀的,章衡只覺得滿耳朵都是「咿呀」的聲音。
曽公亮臉上已經(jīng)從得意換成了矜持。
卷軸再長,總有看完的時候。
賈昌朝看了第三遍之后,轉(zhuǎn)過頭來看向章衡,章衡頓時被嚇了一跳。
賈昌朝的眼神很不對勁,癡迷之中帶著狂熱,他一個大步過來便緊緊抓住了章衡的手臂,大聲道:“這些,真的都是你所作?!”
賈昌朝來勢洶洶,一下子沒有控制住距離,與章衡靠得頗近,一張口帶著酒肉香味的氣味便奔襲而至,章衡背后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章衡硬著頭皮道:“的確是小子作出來的,當(dāng)時情景之下,小子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寫了,就怕有什么寫得不對不好的地方……”
賈昌朝大笑道:“都好都好!寫得太好了,老夫尤其喜歡你那首【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里憶平生】,好啊,寫得真是太好了!……”
賈昌朝眼里竟是有了淚光點點。
吳育也是看完了,他對章衡是看了又看,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王拱辰滿臉的驚嘆。
吳育指著章衡對曽公亮道:“你是怎么找到這塊珍寶的?”
曽公亮心中又是得意又是好笑,心想這是老夫運氣好啊,這小子不僅給送上了價值萬貫的秘方,現(xiàn)在又給老夫臉上添光,可笑的是,老夫什么也沒有做啊,哈哈哈哈哈!
但臉上卻還是要矜持的,他謙虛道:“就是運氣好而已。”
王拱辰驚嘆道:“一天之內(nèi),連作二十四首詩詞,有五六首至少都是傳世之作,其余的也都是中上流水準(zhǔn),這已經(jīng)不能光用才思敏捷來形容了,這是真正的祖師爺喂飯吃啊!曹植要是有他這本事,一步都得七首詩了吧?”
吳育湊過來跟章衡道:“誒,這氣氛都烘托到這地步了,賢侄不作幾首詩詞應(yīng)應(yīng)景?”
章衡心道,來了。
對于作詩詞之事,他當(dāng)然是有所預(yù)料的,所以早就有所準(zhǔn)備。
這個準(zhǔn)備不是準(zhǔn)備指準(zhǔn)備多少詩詞,而是要掌握好主動性,他得主動掌控話題,于是立即笑道:“前輩吩咐,小子自然要服從,小子今日登礬樓,看到礬樓之繁華,心中的確是有感,所以飲宴之時,的確是推敲了一首詞,只是這詞與酒宴氣氛不太符合,不知道該不該說?!?p> 賈昌朝笑道:“酒宴是歡樂的,你說不符合,那要么是哀傷的,要么是激憤的,要么就是不合時宜的,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要罵我們這幾位賓客的,無妨,只要你的詩詞足夠好,就算是罵我們也無所謂,最好是能夠?qū)⑽覀兞R到青史留名,哈哈哈哈!”
吳育曽公亮王拱辰等人一下子哄堂大笑起來。
這好事去哪里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