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賭局

　　林佑澤接了林長泰的指令，頓時興奮了，齜著牙、咧著嘴，惡狠狠地笑著說：“蕭老三，怎么樣，敢不敢跟我玩玩？”

　　蕭無生突然也笑了，說：“既然林老和六哥都有此雅興，無生自當奉陪。只是，不知道六哥想玩什么？”

　　林佑澤朝后揮揮手，讓手下把賭桌抬了上來，然后轉著色盅，說：“今天是我父親的壽宴，見血不合適，不如我們玩點不一樣的。今天就比大小，五局三勝，你贏了，你們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但是如果你輸了，”林佑澤突然猙獰地說：“我就扔你進黃浦江，然后，你身邊的美人歸我?！?p>　　“賭命?！笔挓o生低頭輕笑兩聲，說：“林老六，就怕你沒本事拿?！?p>　　林佑澤從腰間掏出一把勃朗寧拍在桌子上，說：“那就試試。我今天要讓你親手把美人送到我的床上，親眼看著我們洞房花燭，然后，你就可以去死了?！?p>　　叢媛在一邊看著林佑澤拿自己當作賭注，肖想著與自己翻云覆雨，情緒差一點就控制不住了。她一把攔住蕭無生，說：“既然林先生想拿我當賭注，不如讓我來與林先生賭一把，也算我為自己的命運搏上一博，如何？”

　　蕭無生拉住叢媛的胳膊，低頭說道：“叢小姐，他想要的是我的命，與你無關，不需要你出頭。”

　　叢媛看了蕭無生一眼，紅唇貼近他的耳朵，輕聲說：“放心，我一定贏他?！?p>　　如果是別的，叢媛興許還真的肯退后一步，讓蕭無生來，可是色子這東西當年也是她的拿手絕活之一，畢竟輸了要喝酒，贏了就可以讓客人走。何況，如果讓蕭無生來，最多也只是贏了林佑澤。可這林佑澤可惡如斯，叢媛怎么肯這么輕易就放過他。

　　只見叢媛俏生生站在賭桌前，看著林佑澤溫柔地說：“林先生，小女子不才，還想提一個要求。如果我贏了，林先生要答應我一件事，生死不論。林先生可敢？”

　　林佑澤看著叢媛，哈喇子都快淌了下來，哪里還有不肯的道理。顧不得旁邊隨從的阻攔，拿著色盅就站在了賭桌旁邊。舞廳里的賓客們對這種場面也是少見，一個個都陸陸續(xù)續(xù)地圍了過來。

　　“小美人，你想怎么玩？”

　　叢媛拿著色盅示意道：“不如，你我一人六顆色子，各執(zhí)一盅，誰搖的點數(shù)大誰贏，如何？”

　　林佑澤多少有點人來瘋，張狂地笑道：“行，都依你?！?p>　　叢媛從荷官手中接過六粒色子，掂了掂分量，然后一個一個投進色盅，上下晃動起來，晃了五六下，叢媛放下色盅，看向林佑澤。

　　林佑澤有心在美人面前表現(xiàn)，于是一把將色子投進盅里，上下左右，花里胡哨地搖了起來，搖了大約一分鐘才將色盅放下。

　　林佑澤信心滿滿地說：“小美人，來吧，讓我看看你小我多少。”

　　叢媛沒說話，只是輕輕揭開了蓋子，三個六、三個五靜靜地躺在盅座里。林佑澤一看笑了，一提蓋子，六個六，豹子，通殺。周圍一片嘩然，看向叢媛的眼神開始帶了點憐惜。

　　叢媛只是笑笑，說：“不是五局三勝嘛，不急?！闭f著，就把六粒色子又投進了色盅。

　　蕭無生見狀，立刻上前拉住她，說：“好了，你已經(jīng)擲了一回了，接下來還是讓我來吧?！?p>　　叢媛拍拍他的手，輕聲說：“沒關系，總得讓他得意一下，他輸了以后才能知道有多疼?！?p>　　蕭無生這是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個女人一點都不了解。他著實沒想到一個女人家可以這么倔強，倔強得讓他頭疼，但也倔強得令他著迷。蕭無生再也沒有說過多余的一句話，靜靜地站在叢媛身后，看她表演。

　　接下來的三局，倆人有贏有輸，第四局末倆人剛好打成平局。此時的林佑澤已不復開局時的張狂，對叢媛的關注也不如開局時那么強烈，而是略顯焦躁的盯著色盅。此時他才意識到，叢媛應戰(zhàn)時提的要求很可能就是一個陷阱。

　　第五局，叢媛依舊淡定，而林佑澤卻是咬牙切齒地盯著叢媛和蕭無生，說：“蕭老三，你找的好幫手。這女人我也不要了，如果這局我贏了，我要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

　　蕭無生嗤之以鼻，說：“林老六，你還是好好看著你的色盅吧，我有預感，你會輸?！?p>　　圍觀賓客們的議論、叢媛像看死人一樣看他的眼神和蕭無生是不是望過來的輕蔑的笑容，都像是不斷攻擊林佑澤的武器，讓他越發(fā)焦躁起來，連搖色子的動作都顯得夸張、浮躁，他把色盅砸在賭桌上時，色盅的蓋子竟然出現(xiàn)了一條裂縫。

　　叢媛嗤笑一聲，優(yōu)優(yōu)雅雅地搖了幾下，輕輕放下，揭開蓋子。這次，勝利的輪盤再次轉向了她，六個六，豹子，通殺。而林佑澤不用揭開蓋子也知道自己輸了，因為從裂縫處透出的一個點數(shù)是五。

　　林佑澤頓時就想耍賴，揮手就想將色盅打掉。怎奈圍觀賓客太多，也并非所有人都屈于林家的威風，此時一名旁觀多時、西裝筆挺的男子就站了出來，一把抓住了林佑澤的胳膊，將他拖離了賭桌。

　　“林佑澤，你一個大男人，怎么好和姑娘耍賴呢。”男人調侃地說。

　　林佑澤想發(fā)脾氣，可抬頭一看來人，頓時蔫了，站直了身子，喊了聲“祁爺”。

　　蕭無生看到這位祁爺，也是眉頭微皺，伸手就將叢媛拉到了自己身后。

　　只見這位祁爺放開林佑澤，信步走到賭桌前，揭開蓋子一看，果然比叢媛的點數(shù)小，不由笑道：“這位小姐好本事，之前竟沒看出來是賭場高手?！?p>　　祁爺抬頭一看，蕭無生竟將叢媛?lián)踉诹松砗?，又笑著說：“無生啊，你怎么能把美麗的小姐藏起來呢，這樣的人物少不得要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啊?！?p>　　蕭無生也陪著笑臉，客氣地說：“這位小姐初來乍到上海，不懂規(guī)矩，倒是讓祁爺見笑了?！?p>　　蕭無生臉上雖然帶著笑臉，可是只有站在他身后的叢媛知道這個人身上的肌肉有多緊繃，就連垂在身邊的手都擺出了一副隨時拔刀的姿勢。

　　祁爺笑笑，沒接話，只是換了個話題，說：“之前聽這位小姐說，如果她贏了，要讓林佑澤做一件事，不知，小姐想讓他做什么？”

　　叢媛剛想站出來，就又被蕭無生攔在了身后。只聽蕭無生說：“祁爺說笑了，只是賀壽的一場小把戲，算不得數(shù)的?！?p>　　祁爺三番兩次被蕭無生擋回來，此時的臉上已完全沒了笑容，整個人透著一股陰冷、狠辣的氣質。

　　祁爺轉著右手拇指的扳指，說：“蕭無生，你是覺得今天我給的笑臉多了，所以就可以得寸進尺了嗎？我祁炳淵要見的人，還沒人敢攔?！?p>　　叢媛知道，這次大概真的是硬茬來了，于是從蕭無生身后走了出來，說：“見過祁爺。蕭先生只是自覺對我有照拂之責，如有冒犯，還請祁爺見諒?！?p>　　祁炳淵盯著與自己對視的叢媛，突然大笑道：“好，好，好，很久沒見過這么有膽識的姑娘了，還沒請教姑娘尊姓大名，家住何處?。俊?p>　　“小女子姓叢，單名一個媛字，如今在蕭家暫住?！?p>　　“媛？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啊?！逼畋Y與叢媛輕握了下手，說：“今日能夠認識姑娘，是祁某三生有幸。可惜，今日我還有事，明日我去蕭家接你，我們共進午餐，還望姑娘賞光。”說完，不等叢媛回答，也無視了在一旁久候的林長泰，直接坐著電梯離開了六樓大廳。

　　有了祁炳淵這一出，林佑澤也是徹底偃旗息鼓了，就連林長泰都開始對叢媛禮遇有加，周遭的賓客們更是紛紛端著酒杯聚集在叢媛身邊。等叢媛能與蕭無生再說上話，已是壽宴結束后的回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