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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幽暗

第三十三章 足夠了

地下幽暗 有個探長 2277 2022-11-01 20:32:39

  走出秘密看守所,魯昭國坐在小轎車內(nèi)等他,揮手讓他進來。

  打開車門,余非坐在后排座位上。車內(nèi)一股煙味,魯昭國晃下車窗透氣。

  “小余?!?p>  “魯哥,您有事?”

  魯昭國彈指將煙蒂丟出車窗:“這段時間你最是辛苦,不僅被紅黨刺殺,還受了冤枉被監(jiān)視,好不容易洗刷掉冤屈,又被徐專員免職。年輕人,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p>  余非低頭訕訕一笑:“只要弄清楚我沒有背棄校長,即使受再大的冤屈都沒有關(guān)系?!?p>  “你們啊~~~”魯昭國笑道:“你們這些黃埔學(xué)生,對領(lǐng)袖真是忠誠?!?p>  “忠于領(lǐng)袖,這是必然的。”

  “哈哈哈?!?p>  汽車停下,等待前面路口指揮交通的紅綠燈命令。余非此時坐立難安,不僅僅是車廂內(nèi)難聞的煙味,還有魯昭國對隔壁一輛車后座上的時髦女人吹口哨。

  “這大城市的女人就是時髦,在鄉(xiāng)下可見不著這樣的女人。”

  魯昭國收起輕佻相說:“你年紀小,當(dāng)年我在武漢,國民政府正在舉辦三月八日國際婦女節(jié),我負責(zé)外場的安保工作。突然一群赤身裸體的女人沖進會場,到處都是白花花的桃兒?!?p>  “?。俊庇喾潜霍斦褔恢{(diào)的言語弄昏頭。

  “嘿嘿,你還別不信,那些女人舉著大柰子喊,場面好看極了?!?p>  “未能親眼目睹,實屬遺憾。”

  魯昭國大笑起來,正巧交通燈換成綠色,汽車繼續(xù)向前行駛。坐在車內(nèi),空氣中的煙味混雜著機油味,機械發(fā)動機產(chǎn)生的抖動和異響,魯昭國談天說地的吹噓聲。

  現(xiàn)在余非只覺得雙目暈眩,雙耳耳鳴,心中泛起惡心,暈車了。

  汽車繼續(xù)行駛。

  魯昭國突然說:“范組長離開,你就沒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忍住喉嚨處的惡心,余非反問。

  “哎,不說也罷?!?p>  “還請魯哥明示?!?p>  魯昭國將手搭在余非肩膀上:“小余,你是范組長親自招募而來,現(xiàn)在范組長離開,沒了靠山,你這個委員會副股長的板凳自然坐不穩(wěn)。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被懷疑過,難道還想繼續(xù)在黨調(diào)室過日子?”

  “您是說,外派?”

  “嘿嘿?!?p>  魯昭國笑道:“你是聰明人,我也不多廢話。法租界情報組副組長李約翰,之前都是由你給他送經(jīng)費,為何范組長又突然不許你送經(jīng)費,其中有什么蹊蹺。

  實不相瞞,我查他已經(jīng)很久,李約翰這個人有問題。處理好李約翰,副組長的位子我留給你,如何?”

  聞言,余非搖下車窗,趴在車外嘔吐不止。魯昭國板著臉拍打他的后背,一股難聞的食物發(fā)酵味飛入車廂。

  吐出一口,余非坐在車廂內(nèi)咽口水,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深吸幾口氣。

  “不好意思,第一次坐小轎車?!?p>  “沒事,嘿嘿。”

  余非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手帕擦拭嘴唇說:“南京西路有一家伯爾咖啡廳,李約翰經(jīng)常去,與其中一個女侍應(yīng)生搞在一起同居。伯爾咖啡廳的老板是法國人馬塞爾開的,他與工部局其中一位英國理事是生意伙伴關(guān)系。

  不僅如此,那位女侍應(yīng)生應(yīng)該是日本人,我觀察過好幾次,日本人說法語就是一個笑話,會不自覺地壓不住平仄,的虧她說得出來。李約翰當(dāng)起情報掮客向工部局出售情報,還有那個日本女人特別矮,還說自己是東北流亡學(xué)生,真不要臉。

  魯哥,讓我下車,我又要吐了?!?p>  一道急剎車,余非推開車門趴在路邊大樹下嘔吐不止,一邊吐一邊向魯昭國揮手致意,表示自己沒事。

  吐了一分多鐘,余非坐在路邊大口大口喘著氣,看來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坐小轎車的命。

  忍著異味,魯昭國走下車。

  “你怎么知道那個女人是日本人,你會法語?”

  余非抬起頭說:“沒考中央軍校前,我在法語進修班上過,本來是想留學(xué)。我雖然不太會說,但至少跟法國老師學(xué)了一段時間。而且日本人都是矮冬瓜,大街上十個矮子,您拿腳踹都能踹倒八個日本人?!?p>  想了想日本人的身高,魯昭國點點頭,這點確實。128事變時,他就看見過那些日本兵,跟小孩一樣,立正站好不比步槍高。

  “沒事吧?”魯昭國問。

  余非擺擺手:“我自己叫黃包車回去,您還是別讓我受罪了。”

  “能回去?”

  “只是暈車,腦子又沒壞?!?p>  目送魯昭國的汽車離開,余非搖頭晃腦,吐出幾口濁氣。

  和特務(wù)處繼續(xù)狗咬狗,法租界情報組副組長當(dāng)起情報掮客,特務(wù)處安插在淞滬警備司令部的密探投靠調(diào)查科,這兩個人又臭味相投混在一起,也正好省了自己動手。

  一個是當(dāng)自己面槍殺無辜父女的兇手——宋溪。

  一個是出賣國家的漢奸走狗—李約翰。

  這兩個人無論如何都得死,區(qū)別只是死在誰的手里而已,魯昭國想做出成績,那就給他成績。

  站在路邊揮手叫了一輛黃包車,余非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

  穿過拱辰門,在附近下車,給了車夫兩角錢。

  走了幾分鐘來到一處弄堂口,走進左邊岔路口,往前一百多米又拐過彎。站在一棟二層磚土房前,走上樓梯,木質(zhì)樓梯板發(fā)出‘吱吱呀呀’聲。

  來到二樓角樓的一扇門外,余非敲響房門。

  ‘吱呀~~~’

  房間門從內(nèi)打開,范高遠此時穿著一身厚重的棉服,頭戴氈帽,兩撇粘著胡須。

  似乎意識到余非會來這里,范高遠顯得很平靜,探出頭查看余非身后有沒有人。

  “就我一個?!?p>  范高遠點點頭:“進來?!?p>  走進房間,里面還是跟以前一樣雜亂,唯一整潔的地方唯有一張木板床,鋪著被褥,窗前的桌子上丟棄著用過的碗筷。這是范高遠為余非準備的安全屋,也是余非知道的唯一一處范高遠會出現(xiàn)的地點。

  范高遠絲毫不在意房間的雜亂不堪,坐在床上拿起香煙點燃。

  “想知道我為什么離開?”

  “是。”

  范高遠吐出一口煙霧:“這里是為你準備的地方,睡在這張床上的人應(yīng)該是你,奈何我小看你了,宜修。怎么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又為什么來這里?”

  “住址?!庇喾侵貜?fù)道:“住址,我住的地方是您花錢租的,您也是唯一知道我住址的人。特務(wù)處派人找我,卻進了我家,沒人知道我住在哪兒,所以潘元凱找了一個蹩腳的借口,說有人跟蹤我得知。

  他不知道,每天我都是騎自行車,并且每天都會變換騎車路線和所需時間。那么告訴潘元凱關(guān)于我住址的人,只有您一個,特別是他讓我說出‘細胞計劃’?!?p>  “就這些?”范高遠笑問。

  “足夠了,足夠我懷疑您?!?p>  “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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