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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在春

同伴?

槐序在春 昵稱什么昵稱 1691 2022-10-13 21:26:49

  王爺的被褥放的很顯眼,我推門進便看到了,手指觸碰到這棉絮時,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到底要到什么時候,我才能放開我的情緒,不至于因為打破一個杯子,而被人砍去雙手;不至于因為多說了一句話,而被人剜去了舌頭;不至于因為這奴籍的身份,拼了命的往王孫權貴的懷里跳。

  這片刻之間,我多么想要回到我的世界,那個人人平等又自由,充滿激情又開放的我所熱愛著的世界。

  即便,在那個世界里,我也不過是每日趕赴地鐵、公交的社畜。

  穩(wěn)定好情緒,我沖自己笑了笑。

  槐序,再堅持堅持,如今你已經十四了,等到二十歲,便可以用錢把賣身契贖回來了,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替十二歲的你好好活下去。屋外的雪一直未停,為了不讓被褥被雪打濕,我用油布在被褥外面包了一層,隨后拿起了庫房的傘走了出去。

  雪下的極大,王爺院外的石橋中間已經被雪掩去了一半,遠遠看去,便像是一座斷開的橋。

  尸首......應該已經處理了吧。我腳下一頓,猶豫過后,還是抬步往那邊走去。

  走到橋邊,大雪已經掩蓋了昨日發(fā)生的一切。

  孟春,便是死在了這里......

  她說她喜歡春天,那時候溫暖;她說春天有生氣;她說,今年春天家中弟弟便到娶妻的年紀了,可是她沒有錢。

  在這漫天的大雪里,那個喜歡春天的女孩,卻死在了今年這個最冷的冬天。

  孟春比我早進府兩年,也是從一開始的浣洗衣服熬到了交送衣服。自我與她認識以來,她所賺的錢,每個月都會如數寄回鄉(xiāng)下的父母,似乎,她就沒有想過為自己贖身。

  去年年中,她回了一趟老家,回來便比以前更加拼命地賺錢,她說她弟弟要娶妻了,娘讓自己再賺些,不好讓孟家斷了后。

  昨日,不知是聽了誰的建議,竟真的以為可以憑借自己的臉,引來王爺的注意,好得一次露水情緣。

  之前管事嬤嬤和蔡嬤嬤在房內閑聊內宮后妃之事,便在說宮內的一位失寵的才人在大雪的日子里為皇上獻了一場路,而后便重獲恩寵。許是受這事的啟發(fā),孟春也在這大冬天穿著自己改的衣紗,在王爺的必經之路偶遇。

  只可惜,夢沒做成,卻是失了命。

  看著那座斷橋,我撫了撫頭上的木釵。這是孟春在我進府時送于我的。她說她瞧著我像她那還未出生的妹妹,只可惜她娘在七個月的時候在看完郎中后給落了。我將懷中包好的酥餅放在了橋邊,希望她能填個肚子再上路,下一世能投個好人家。我晃了晃頭,想要將這些思緒擠出腦袋。拖了拖快墜落的被褥,本打算繼續(xù)走,突然聽到前方的兩個小廝像是見鬼了一般往外跑去。

  邊跑還邊說著

  「詐尸了!詐尸了!」

  我心中升起一絲懷疑,卻還是攔下了小廝,只聽他說

  「今早在這凍死的丫鬟,好像又活了過來?!?p>  莫非......

  顧不得其他,我飛快的跑向王爺院內存放被褥的房內,把將要浣洗的被褥打包好后,直奔府外的亂墳崗。

  果然,在一張破席子下,孟春哆嗦著發(fā)紫的嘴唇。自制的輕紗已經被人從外面裹了一張薄布,許是端王府為她留下的最后體面。

  我將手中包著被褥的油布背在背后,隨后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將孟春扶了起來,帶去了城中的客棧。

  即便如此,時刻,我依舊不敢隨意拆解了這可以主宰人生死的權貴衣物。

  我并未告訴蔡嬤嬤孟春的事,而是請了兩日假,在客棧照顧孟春。

  醒來的孟春很是異常,眼神像當初我剛來時那般的迷茫,

  她問我朝代,問我當今圣上,問我--這是哪?

  我一一回答,卻是沒問她,是否跟我一樣,來自21世紀。

  我不怕孤單,只是害怕在相熟之后的分離。如此,還不如當做什么也不知道。

  我將身上帶出的幾兩碎銀交于孟春,囑咐她好好活著,今后,可能并無幾次機會可以再見。

  我想讓她往南走,因為那里溫暖,有她喜歡的春天。

  可是,幾個月后

  我又在端王府遇見了她,只是這次,她不再是原來的丫鬟孟春,而是新晉的花樓才女望舒。

  孟春在我離開后,并沒有照我說的前往南邊,而是進了北境最熱鬧的花樓——瀟湘館

  聽說,她與瀟湘館的老鴇定制合約,保證她一個月內回本兩倍;聽說她在瀟湘館內舉辦夜間舞池;聽說,她因一篇《策論》大談治國之法獲得端王的賞識,聽說,她以七步成詩,出口成章成為了眾人口中的傳奇女子。

  我知曉,她也是從21世紀而來,但我并未向前相認,這世道,遠比現代小說中的描述可怕。這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社會,王孫權貴處理一個下人,沒有株連反倒成了下面人口中的「仁慈」。

  生于底層的人,要么放開所有的廉恥,不惜一切的往上爬,要么像我一樣……默默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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