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衛(wèi)的人行動效率很高,不到半天就把所有的情報收集齊整。文官集團針對夜鶯衛(wèi)下手讓所有人心中都憋著一股怨氣,這次行動就成了大家宣泄怨氣的突破口。而文官集團背后的金主恰恰就是這些豪商,向女真和蒙古走私的豪商。大家伙出生入死,這些商人反而在不停地給敵人遞刀子,這次要新仇舊怨一起算算。
從新盛鎮(zhèn)回來的人帶了****過來交談,經(jīng)過王胤青的簡單介紹他們立刻同意參與行動。黃昏時分,所有人都帶著消息趕回了小驛站,眾人聚在一起進行消息匯總。
“我們查到商隊預(yù)計在二十天后從宣武鎮(zhèn)出發(fā),要前往蒙古的海蘭察部交割一部分貨物,在這條路上適合設(shè)伏的地點尚且不明,需要另行探查?!?p> “關(guān)外離我們較近的馬賊共有三股,其中有一股距離宣武鎮(zhèn)僅兩百余里,而且只有三百人左右,很適合摸過去讓我們補充一下馬匹。蒙古部落方面,宣武鎮(zhèn)西北方向四百余里的地方有個約莫五百多人的小部落,那里草場貧瘠,遠離人煙,很少和其他蒙古部落有聯(lián)系,很適合我們藏身用?!?p> “這次最缺乏的武器是火銃,但這個實在難以弄到,只能有多少用多少了?!?p> 王胤青聽到這些匯報滿意的點點頭,起身說道:“很好,多謝各位傾力辦事?,F(xiàn)在我給大家展示一個衣服。”王胤青從腳邊拿起了白天做好的一件吉利服展現(xiàn)在眾人眼前。眾人紛紛湊上去仔細查看吉利服的細節(jié),有的人直接伸手去拽了幾下查驗質(zhì)量。王胤青直接將吉利服交給旁邊一人讓大家傳閱,然后又拿起了一個經(jīng)過偽裝處理的弩。這個弩則直接讓一大堆強裝鎮(zhèn)定的老兵直接騷動起來。一些個老兵直接開心的大笑:“哈哈哈,有了這兩樣?xùn)|西埋伏商隊簡直太容易了,兩輪弩箭就能打掉大部分護衛(wèi),而且穿著這個從地上突然站起來就夠嚇傻幾個膽小的了。你小子屬實有趣?!?p> “哈哈,老哥過獎了,這兩樣?xùn)|西的制作并不復(fù)雜,但需要就地取材,出關(guān)之后我再教各位怎么做。眼下,我們一共有八十二人,留下七人組織車隊和保持聯(lián)絡(luò),剩余七十五人隨我行動。在牛角烽和張家溝烽之間的長城有一處蒙古人以前打開的豁口尚未修補,我們會從那里出關(guān)。請新盛鎮(zhèn)的各位于明日黃昏之前抵達那里,我們會在明日日落之后出關(guān),直撲馬賊的老巢。最后,咱們選五個臨時的伍長出來方便調(diào)度,再確認一下留守的是哪七個人?!?p> 人員安排很快就確定好了,留守的七個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由符英任臨時伍長,而另五個臨時伍長分別是王胤青,翟魏,彭時,盧中輝,樓忠宏。王胤青拿出從嚴茂榮那里順來的銀子發(fā)給各個伍長作為采購軍械軍糧等物資的費用,反復(fù)叮囑不要扎堆去采購之后才將會議解散。
眾人散去后陳毓湊了過來,一邊把玩著偽裝后的弩一邊說道:“你以前一直是個悶葫蘆,啥時候這么喜歡折騰了?別跟我說你擔心自己餓死,你家里啥情況我了解過,肯定餓不死你了就是?!?p> 王胤青翻了個白眼,“你小子不也是相當積極嗎?難道說你被裁撤之后會餓死?“
”我肯定餓不死,不過我積極參與這次行動是想拿一筆錢之后跟大哥提出分家,不然他天天惦記把我塞給哪個姑娘?!?p> 不得不說,陳毓這個人的皮囊實在讓人挑不出毛病,精致的五官,優(yōu)雅的下顎線,還有猿臂蜂腰螳螂腿,一看就是渣男潛力股。別的男人看到這張臉的時候連嫉妒或者攀比的心思都不會有,只能是“行吧…好的…你確實帥”。當初入選夜鶯斥候的時候,陳毓一度引起了朝野的廣泛關(guān)注。到安王府上門求親的絡(luò)繹不絕,安王陳憲,也就是陳毓的長兄也積極走動,待價而沽。然而夜鶯衛(wèi)總教頭蕭國忠則不愿意十五歲的孩子成為政治和利益的犧牲品,走了關(guān)系直接將陳毓連帶著倒霉的王胤青送到漠北去執(zhí)行任務(wù)。
每多看一眼王胤青就越想越氣,無奈選擇叉開話題。“話說你分家之后有啥打算呢?”
“我也不知道呢,可能做點生意,開個武館什么的,或者干脆買幾畝地躺著混吃等死。反正軍隊不可能去的,讀書也不可能讀出什么成就。要是哪天實在混不下去了就回去找大哥給我安排個親事吃軟飯去。你呢?”
“我可比你差遠了,家里就一世襲百戶,我還是個不能承襲的次子,這次也準備著分家呢。不過依我看,這天下很快就要亂了,遲早有一天我們要重返軍隊。拿到這次戰(zhàn)利品我準備先在家里待幾年,看看兵書,學習一些兵法,有機會還要試試自己練兵。就怕咱們那一套練法容易給人練廢了?!?p> 兩人突然很默契地安靜下來,似乎都在等對方先說出二人心照不宣的那件事。終于陳毓率先忍不住,開口問道:“老王,你說天下大亂的那天,誰會有足夠的威望重新召集夜鶯衛(wèi)呢?”王胤青長嘆一口氣,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曾經(jīng)那個余宣被癌癥折磨多年,長久以來他渴望的只是能好好活著,這個愿望在成為王胤青之后愈發(fā)強烈。自己孑然一身,跟父母的羈絆并沒有太過深厚,憑借夜鶯衛(wèi)學來的本事他大可躲起來隱世不出。若是那樣,那么歷史的車輪碾過的時候,他只能被動地聽天由命,這一點不論是余宣還是王胤青的性格都無法接受。
“別想了,反正現(xiàn)在這個人還沒出現(xiàn),皇帝肯定不行的,能被文官欺負成這樣肯定是個老實人,統(tǒng)御不了咱們這種人。蕭總教也不行,老先生風燭殘年了,根本沒心思陪咱們折騰。別想了,睡覺去吧。”
第二天,宣武鎮(zhèn)迎來第一縷晨光的時候,軍鎮(zhèn)里的居民開始了各自忙碌的一天。雖然是寒冬,但鎮(zhèn)子上大多是商販和軍人,不能貓冬的民眾讓街道逐漸熱鬧起來。在這份熱鬧當中,大康朝最神秘的戰(zhàn)爭機器無聲無息地運轉(zhuǎn)起來。這是自常寧戰(zhàn)役以來夜鶯斥候首次集團行動,就連王胤青這個組織者自己都不知道,他在運氣和膽量的加持下做到了這件十二年來無數(shù)人都想要做到的事。
倒賣軍用物資的生意今天格外地好做,背后操作這件事的官員們還因此高興得喝了不少酒。一群人醉醺醺地討論著原本屬于夜鶯衛(wèi)的軍餉最終會流向何方,順便嘲諷著無辜的士兵,認為他們是愚蠢粗鄙的武夫。
然而軍資的生意并沒能興旺一整天,在黃昏將近的時分徹底冷清了下來。此時一處偏僻的山林中,七十五名夜鶯衛(wèi)整裝待發(fā),靜候這夜幕的降臨。王胤青卻是已經(jīng)不想再等,能見度已經(jīng)足夠低到掩護眾人出關(guān)。他抬頭看了看滿天的星辰,第一個翻過了殘破長城,走向草原尋找他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