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顯……”最終還是沈如琢走上來低聲提醒,“日子特殊,別鬧大了?!?p> 曾絮也走上前來把還直愣愣站在原地的孟湘南拉到自己身旁,遠離火線。
陸嘉顯和寸頭對視片刻,緩緩松開了手,把手插進了口袋里,寸頭對沈如琢說的話不屑一顧,卻不敢對陸嘉顯再說什么,伸著脖子指了指一旁的顧應昭。
“有本事放學別走,校門外見。”他咬牙切齒的說,在別人學校里面不好惹事,但出了校門說法可就多了。
顧應昭原本就因為之前球賽被對方的陰招惡心了好幾次而憋著氣,被他這么一激,立刻就走上前來,冷聲道:“你有本事試試?”
沈如琢一見剛剛平息了一點的火苗眼看著又要重新燃起,立刻就想上前勸和。
“你別攔著我。”顧應昭眼帶怒意的看了沈如琢一眼。
“那是你們教練,對嗎?”
陸嘉顯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威脅的暗示,他用眼神指了指身后小禮堂門前站著的人群,最外圍有個戴墨鏡的中年男人正在和啟星中學的體育老師聊天,轉個身隨時就能看到這邊。
看見教練就在不遠處,寸頭神色變了。
這群外校生再混不吝也是校隊的,或許連自己班主任都不當回事,但一定怕教練生氣。
陸嘉顯往旁邊退了一步,讓出一條道來給對方,意思很明確。
寸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沖身后的隊友招了招手,一群人黑著臉走了。
“你們到底怎么回事?”沈如琢見只剩下幾個自己人,松了一口氣。
孟湘南擔心地看向顧應昭,雖然已經沒事了,但顧應昭的神色依然很緊繃,她想起寸頭的那一句威脅,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給她帶來麻煩。
“他們找孟湘南麻煩?!鳖檻芽聪蛎舷婺希瑓s發(fā)現站在孟湘南身旁的陸嘉顯眼神此時正無聲的落在她身上。
孟湘南鼻頭紅紅的,讓陸嘉顯難以移開視線,平時看上去很乖巧低調的人,剛剛卻為了顧應昭沖到了最前面。
陸嘉顯胸腔中氤氳起一股極不理性的負面情緒,讓人不快。
只是一瞬間的晃神,卻被顧應昭看得清楚。
“你沒事吧?”顧應昭走了過來,微微彎腰端詳起孟湘南,再直起身時目光掃過陸嘉顯,他卻正看著自己。
“沒事,只是撞、撞了一下鼻子?!泵舷婺蠐u搖頭,“謝謝你們幫忙解圍?!?p> 她抬起眼,只見面前兩個人無聲對視著,氣氛古怪。
幾乎相差無幾的側面輪廓,一個張揚、一個深沉,用同樣防備的眼神看著對方。
“你太沖動了?!标懠物@冷聲道,這讓在場的其他人都感到驚訝。
“用不著你管?!鳖檻褞缀跏橇⒖叹头瘩g了他。
“是嗎?”陸嘉顯略正色道,“我只是作為親人提醒一下你,弟弟?!?p> 孟湘南呼吸一滯,在場的籃球隊員也臉色微變,曾絮更是瞪大了眼,表情管理完全失敗。
孟湘南下意識就看向顧應昭,他嘴唇緊抿,臉色發(fā)白,雖然從陸嘉顯轉學過來后,就有許多關于他們倆是親戚的猜測,但大家都沒有想過這居然是真的,更沒想過陸嘉顯會在這么多人面前直接挑明他們是兄弟。
“你不是我的家人。”顧應昭咬緊牙關,一字一句的說完這句話,轉頭就走,籃球隊的人見他這樣,紛紛跟了上去。
小花園里仿佛空氣都凝滯了,小禮堂那邊響起了音樂聲,眾人開始緩緩入場。
“我先進去了。”陸嘉顯神色冷淡地和沈如琢交換了個眼神,獨自朝小禮堂走去。
孟湘南的眼神卻不自覺跟著他的背影,從他叫顧應昭弟弟開始,她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仔仔細細的端詳。
怎么會有兩個人長得如此相像——當然是因為血緣關系。
“啊……你今天怎么穿成這樣?”曾絮打破尷尬的沉默,好奇起沈如琢的一身正裝。
“校友會,要上臺主持?!鄙蛉缱敛[起眼微微一笑,“你會來看嗎?”
“不要,肯定全是一些套話,沒意思?!痹蹩谑切姆?,轉移話題,“那陸嘉顯又是為什么也穿正裝呢?”
“他啊……他要作為學生代表上臺演講?!?p> “學生代表?”曾絮皺眉道,“為什么?他才剛轉來多久……欸,他和顧應昭真的是親兄弟?”
孟湘南看向沈如琢,他這下卻不回答了,只是笑著看著曾絮。
“如果你們要來,可以坐我和阿顯在學生席的位置?!鄙蛉缱镣屏艘幌卵坨R,神情有些不自然,“我先進去了?!?p> “小南,你鼻子還疼嗎?”沈如琢一走,曾絮終于注意到孟湘南的鼻子,好像已經不怎么紅了。
“我沒事,走吧,進去看看。”孟湘南伸手摸了摸鼻頭,牽起曾絮的手就朝小禮堂走。
她腳步有些快,曾絮沒明白為什么她這么急切,但既然沈如琢反復邀請了,自己也不應該擺譜。
反正是孟湘南著急要來的,不是她自己。
孟湘南根本沒注意到曾絮內心在糾結什么小九九,進了舉辦校友會的多功能廳后,她才開始認真留意今天的來賓,都是從啟星畢業(yè)的各界精英受邀返校,有幾個她甚至還在新聞上見過,這場校友會明面上是感懷母校,實際上還是這些精英們擴展人脈的橋梁。
多功能廳里幾乎沒有穿校服的學生,只有學生會在角落里有幾個席位,孟湘南和曾絮悄悄溜到那邊入座。
開場是領導講話,接著是幾個重量級的校友上臺發(fā)表一通贊美母校的演說,曾絮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孟湘南這么認真,目光始終落在舞臺周圍,就算沖著沈如琢來的,曾絮都覺得快無聊死了,開始找一旁學生會的同學聊了天來。
孟湘南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想來看陸嘉顯的演講,在等待他上場的時間里,她時不時低頭點開那個提問箱軟件。
沒有新消息,她把之前的對話看了一遍又一遍,想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和旁人聊了一會天的曾絮又轉身湊了過來。
“你猜為什么學生代表由一個轉校生來出任?!痹鯄旱吐曇粽f,“你之前說的沒錯,原來學校真的是人才引進?!?p> “我剛和他們班的人聊了一會,原來陸嘉顯是陸洲的外孫。”
“就是那個陸洲,國畫大師?!?p> 曾絮的聲音在孟湘南耳邊越來越小,舞臺上的聚光燈亮起,陸嘉顯登場了。
一身正裝在燈光的照映下更加襯得他英氣迫人,全然褪去了學生的青澀,在滿場目光的注視下依舊大方自如,對臺下的嘉賓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
這樣的微笑,她每次見他都能看見,永遠恰當,不多不少,與剛剛勸架時那一閃而過的陰鷙相比,充滿了矛盾。
陸嘉顯作的是全英文演講,標準的英式發(fā)音,流利又地道,孟湘南聽見一旁的安全門后面有來湊熱鬧的學妹竊竊私語。
她們似乎沒弄清楚這個正在演講的人是誰,孟湘南隱約聽見了顧應昭的名字。
的確是很容易弄錯,她想。
連曾絮都聽得有些入了神,安靜了好一會才湊到孟湘南耳邊繼續(xù)說:“聽說他之前一直在國外讀書,高一拿過EPB物理競賽的全球第56名,回國之前一直拿全額獎學金?!?p> “難怪要選他當學生代表,這純屬于我們學校撿了寶,可是他這么牛怎么還轉來我們學?!?p> 啟星雖然是百年名校,但也只是在國內排前十的高中學校,以陸嘉顯這樣的實力,就算前三里任選一家都是輕而易舉的。
國畫大師陸洲原本就出生藝術世家,他的兒女雖然都沒有繼承他的事業(yè),但陸家的家底也足夠殷實。
孟湘南也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在高三這一年轉來啟星讀書,但現在另一個問題更加讓她心煩意亂。
那張她無意間看到的戶口本復印件,上面的確寫著陸嘉顯曾經姓“顧”。
當時只覺得也許是湊巧,現在看來,是她不愿意相信命運的巧合而已。
如果曾絮的情報屬實,如果陸嘉顯和顧應昭真的是兄弟關系,那么陸嘉顯是改隨了母姓,在這之前,他是顧家的孩子。
而她曾經在顧家,由始至終只見過一個孩子。
一個讓孟湘南汗毛都豎起來的想法冒了出來——有沒有可能,從一開始,她就認錯了人?
貓貓頭
自信一點!小南,把可能去掉! PS:EPB可以理解為一種全球高中生都可參與的物理競賽,原型為 AAPT美國物理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