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探查軍營，處處古怪
戚無影打量了一眼慕子易，似笑非笑道：“你們留下。”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我可不想引來遼東軍全體出動，腹背受敵！”
“他這是啥意思？”慕子易看著沈儒，小聲問道。
“嫌棄你不會輕功吧。”
真是夠囂張的......
赤裸裸的看不起自己，他就這么篤定自己會送人頭？
月光的清輝灑向靜謐的大地，清風陣陣，月光下的兩道暗影閃過，雁過無痕。
戚無影金辰兩人趁著月色從一處人少的地方飛越至軍營中。
趁人沒反應過來時一記手刀打暈了守衛(wèi)。
兩人換上普通士兵的盔甲并戴上了他們的姓名腰牌。
“大人，看那邊似乎在搬運重物。”金辰道。
“去看看?！逼轃o影說道。
一隊士兵朝他們二人走了過來。戚無影眸中一片戒備之色。
“你們兩個，過來搬運民籍兵的盔甲武器到庫房?！眮砣瞬]有走近看清他們，留下一人給他們引路，其他人便走了。
看來葉傲天招募了不少民籍兵。光是搬運他們的盔甲和生活用品就要勞動這么多人。
戚無影跟著這隊人進了營帳。
營帳中陳設(shè)簡潔明了，除了床鋪與矮幾，就只剩衣架了。悶青色被褥疊的整齊劃一。
不過，這些床鋪中穿插著空鋪。
應該是已經(jīng)遣散的民籍兵曾經(jīng)的住處。
“這里一號三號和五號的床鋪整理一下，他們的東西送到庫房處?！币粋€旗牌官裝束的人命令道。
“是。”
戚無影心中思量，遼東軍號稱有十萬，軍隊中的每一個營的人數(shù)在五千多人。
如今看來大營數(shù)量沒變。每一營的人數(shù)卻是有七千人之多。
如此大量招兵，卻沒聽說有戰(zhàn)事。
沒有貓膩誰信！
這只是鴨綠江畔的八個營。其他分散駐扎的駐軍還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
到了庫房以后，里面折疊的整整齊齊的盔甲，擺放的整齊的兵器，與各色火器。
“看看這火器?！逼轃o影指著兵器說道，“太祖年間的大口徑火炮。現(xiàn)在無論是倭寇還是游牧民族，都是以襲擾邊境為主。
這種大口徑的火器過重，不利于機動作戰(zhàn)。
朝廷已經(jīng)做出了規(guī)定，要封存起來，不應該出現(xiàn)在日常軍需的庫房中?！?p> “這種口徑的火器，適宜攻城，現(xiàn)在很少有攻城戰(zhàn)，全部都是小規(guī)模襲擾為主。而且他又招兵買馬?！?p> 金辰面色瞬間變得凝重，“這葉副總兵不會是要謀反吧？”
“不好說，他若心里沒鬼，又怎么會在依香樓拖住我們。記住這個庫房位置。我們撤?！?p> “是?！?p> 戚無影金辰換回自己的衣袍，又把打暈的兩名士兵著裝弄好。足尖輕點縱身一躍，飛越至營外。
回到依香樓，路過慕子易的門口。戚無影貼著門聽了聽，均勻的呼吸聲，還有一點呼嚕聲。
看來是沒亂跑，在睡覺。
這都不像她了。
天邊已經(jīng)露出了魚肚白，天快亮了。
看到床上半露的梅夕，戚無影眉頭輕皺，拿起了被子將梅夕卷了起來，推到了地上。
自己合衣而眠，養(yǎng)精蓄銳等著天亮后葉飛來接他們。
翌日。
初春的清晨還是寒風凜冽的。
葉飛一臉傲慢的打馬而來。命令老鴇將戚無影慕子易等人請出來。
而葉傲天則是身著厚厚的綿甲，“戚大人?！比~傲天抱拳作揖道。
“葉副總兵?！逼轃o影還了一禮，昨日還是戚賢弟，今日就喚戚大人，看來是做好了完全準備，公事公辦了。
“今日下官前來是要查看軍營的。”
“那是自然，待戚無影喝杯熱茶，咱們就去看看?！比~傲天說道，“戚大人請。”葉傲天說完為戚無影引路。
少傾，會客堂里的桌上擺好了剛沏好的龍井茶，熱氣騰騰，還有兩碟精致的茶點。
戚無影端起茶盞，在鼻尖輕輕的嗅了嗅，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卓爾不凡的氣質(zhì)。“葉副總兵當真是識貨人，這真品龍井茶可是不多見。龍井地隘，產(chǎn)茶不多。真品極難得，即便是龍井山下的僧侶飲用的茶，也未必產(chǎn)于龍井。”
“要說識貨，自然比不過戚大人。能將來源說的如數(shù)家珍，佩服佩服?！比~傲天笑道。
這倆人。就是傳說中商業(yè)尬夸？
手中青花瓷茶盞慕子易很是熟悉，當年繪制青花瓷時候，她的老師特意請教的專家，研究了青花瓷染料。
這大魏的青花瓷就是平行時空明朝的官窯瓷器的樣子。
雖然軍中這茶盞燒制的比官窯常規(guī)瓷器的尺寸略大一點，形狀不一樣。但是這青花顏色呈寶藍色，與大魏本土的青花顏料比要深許多。
古董她不懂，但美術(shù)她懂。
這么多年對色彩的掌握，讓她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她記得有本書上提到過這種染料。是魏太祖年間的，大魏使節(jié)帶回來的西洋染料。
蘇麻離青料！
宮里的貴人都不見得用的上的染料！
看來這個副總兵不簡單啊。宮里有人跟他有關(guān)系，還是大老虎呢！
回頭得讓京都里的人去查查。
“這茶也飲完了，戚大人隨我出去看看吧。”葉傲天說道。
“好，葉副總兵請帶路?！?p> 葉傲天邊走邊介紹著營區(qū)的練兵場，營帳住宿區(qū)，糧草區(qū)，兵器庫。
練兵場上，士兵手執(zhí)三尖兩刃長柄刀操練著。見葉傲天一行人來，練兵的是一名千總官，看見來人，行了個軍禮?！皡⒁娙~副總兵?！?p> “免了?！比~傲天伸手引向旁邊的戚無影介紹，“這位是金羽衛(wèi)千戶戚無影大人?！?p> 聽到金羽衛(wèi)，千總官面色一變。金羽衛(wèi)無利不起早，來軍營怕也是有所圖，看來有人要倒大霉了，不知道那個人會是誰。
“參見千戶大人。”千總官抱拳作揖。
“無需多禮?！逼轃o影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千總官起身。
“謝大人，那末將繼續(xù)練兵了。”說完，千總官看了一眼葉傲天，見他默許了，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天邊的白云挪了挪腳步，正午的一束陽光照向大地。眾人身上都籠罩在一層暖黃的光暈中。
繼續(xù)行進一段路，來到了糧草區(qū)。這里戚無影昨夜來過，他很熟悉這里。只是昨夜這里還是庫房，今日就變糧草了？
他記得清清楚楚，不會弄錯的。
戚無影走近一觀，馬草沒什么問題。
戚無影身側(cè)，慕子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有個發(fā)現(xiàn)。
她壓低聲音道，“大人，剛剛卑職那個角度，馬草縫隙里好像有強烈反光?！?p> 這就對了。
一夜之間，葉傲天即便手眼通天，也不會將所有痕跡都抹的干干凈凈。
雁過終會留痕。
“嗯?！逼轃o影微微點頭，算是回應了她的說法。他拉一下慕子易的衣袖，“走吧?！?p> 有些事，不適合在這里談。
“葉副總兵，可否帶下官去兵器庫看看?！逼轃o影問道。
“當然可以，請?！比~傲天伸手引了方向。
戚無影如若沒猜錯，兵器庫那邊應該也不是昨日的樣子了，不然他哪來的底氣與自信？
戚無影和葉傲天在前面，慕子易和金辰沈儒落后于前面兩人。慕子易悄悄的拉了金辰一把，壓低聲音道，“你們昨夜過來做賊，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貓膩？”
看著面前人如貓兒般的好奇心重，金辰起了逗逗她之心。
他神秘道，“這可多了?！?p> “那你說說看?！蹦阶右拙Я恋碾p目盯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金辰瞥了她一眼，算了吧。“怕你們倆太冒失，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回了指揮使司吧?！?p> “那不告訴沈儒，就告訴我可好？”
金辰：“......”
沈儒：“......”
又過了好一會，兵器庫到了。
葉傲天引著他們進入了兵器庫。向眾人介紹著。
葉傲天指著最邊上的武器開始一一介紹，“這是長柄三尖兩刃刀，也就是戚大人上午在練兵場看到士兵使用的。”
戚無影微微點頭，回應一下。
葉傲天又道，“這是燕尾槍。一般人達不到使用精通的程度。”
“這是月斧，傳聞瓦崗好漢程咬金就是善于用斧頭的人。不過軍中士兵層次天賦不同。善用斧的人也不多。”
“這是方天戟，呂布轅門射戟成名的武器?！比~傲天淡淡道。
“這是關(guān)刀，與傳說中古三國時的關(guān)羽佩刀相似。這些武器都是小眾的，能融會貫通的人少。”葉傲天介紹道，“使用最多的是長刀長劍?！?p> “都是上好的兵器?！逼轃o影感嘆道。
葉傲天笑了，戚大人謬贊，“要說好兵器，當屬你們金羽衛(wèi)的金羽刀了。鍛造工藝一流。鎏金鳳頭尊貴非凡。更是皇權(quán)的象征?！?p> “葉大人過謙，怎么只見冷兵器，不見火器？”戚無影問道。
“哦，火器在下一個庫房。戚大人隨我來?！?p> 葉傲天引著戚無影他們來到了火器庫。也同樣一一介紹著。
“這火器的種類相對就少了，有三眼銃，多眼銃，鳥銃，和小口徑的火炮?！比~傲天說道。
“那有沒有大口徑火炮呢？”
此言一出，空氣瞬間都要凝結(jié)了。
葉傲天眸中一抹殺意。
葉傲天神色僵了一下，很快恢復如常。
“沒有?！?p> “現(xiàn)在對戰(zhàn)倭寇和北齊都是小型游擊戰(zhàn)，重炮派不上用場，而且朝廷也不再制造下?lián)苤嘏诹?。?p> 戚無影唇角輕揚，“原來如此?！碧а劭戳丝刺炜眨叭~副總兵陪下官走了這么久，也餓了吧?！?p> 葉傲天拍了一下腦門，“瞧我這記性，戚大人一行人也沒用膳呢吧。這樣，我讓灶間師傅燒幾個菜?！?p> “不需要這么麻煩，我們與士兵同吃一樣的就好?！逼轃o影拒絕了。
慕子易狠狠地白了戚無影的背影一眼，人家都說了給加餐，你假清高個什么??！
你那高傲不可一世的勁兒呢！
雞鴨魚肉全飛了！瓜果蔬菜全飛了！糕點甜品全飛了！來自吃貨的嘆息。
“也好，我讓伙房給送到下榻的營帳去?！?p> 葉傲天出了兵器庫，對這一個守衛(wèi)士兵道，“去吩咐伙房，讓他們送四份酒菜到甲字一二號營帳去?！?p> “是?！笔勘I(lǐng)命出去。
“營區(qū)的分布情況已經(jīng)介紹完畢，下午若是戚大人還有需要隨時遣人來尋我。我還有些公務要處理。”葉傲天命令另一個守衛(wèi)給戚無影帶路。“對了，有什么缺的少的盡管吩咐人去置辦?！?p> “下官明白?！?p> 葉傲天轉(zhuǎn)身自行離去了。一名士兵引路，將戚無影一行人帶到營帳中。
“一號是戚大人的營帳。二號是金校尉和東城衛(wèi)的兩位公公的營帳?！币肥勘f道。
“嗯，下去吧?！逼轃o影淡淡道。
引路士兵剛剛離開，送膳食的伙房兵提著漆木食盒前來。
“全部送到一號帳中?！?p> 伙房兵將酒菜從漆木食盒中取出擺盤，杯盞落好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因為是大鍋飯菜的緣故，桌上的菜不算精致。好在有葷有素，營養(yǎng)搭配。
不過白米粥倒是熬煮的火候正正好好，濃稠而又不是特別軟爛。晶瑩透潤，飄著米粒特有的香氣。
胡蘿卜青椒切成不算細的絲，配上豬里脊肉絲，顏色看起來還挺好看。棒骨肉切的塊頭有點大，顯得粗糙。不過看顏色紅亮，想必是不中看，能中吃吧。
綠菜蛋花湯黃綠相間，綠葉菜切的很是隨意，有些葉子還沒切斷呢。
饅頭松松軟軟，白白胖胖。個頭比京都中店鋪賣的稍大些，差不多有兩個那嗎大吧。
這酒菜都送到一號帳中，應該就是要談案情吧，慕子易心想。
果然，先點她的名字了。
“慕子易，先說說你的?！逼轃o影率先開口。
慕子易想了想，“早上喝茶的茶盞是青花瓷的。原本青花瓷也沒什么，達官顯貴都用過。但是，這青花顏色呈寶藍色，燒制青花瓷的染料并非大魏出產(chǎn)的。”
聽到不是大魏出產(chǎn)的，戚無影聞之色變，難道......葉傲天的招兵買馬還有外族人支持的？
“是哪產(chǎn)的？”戚無影追問。
“太祖年間派遣使者下西洋，交換來的珍貴染料，蘇麻離青?！?p> 作畫的人對顏料染料都比較敏感，也不知戚無影他們能不能理解這種色差。慕子易看了戚無影一眼，又道，“卑職覺得宮中有人勾結(jié)邊將。能將染料跟書畫偷運出來，此人必是皇上倚重的內(nèi)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