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游湖賞畫，云公子贈天價古畫
翌日。
春天的顏色像上帝的調(diào)色盤，五彩繽紛。天空是蔚藍的，太陽是金燦燦的。樹梢是嫩綠的新芽，百花是五顏六色，爭相開放的。
難怪古今詩人都愛吟誦春天。
鴨綠江畔大大小小的游船，畫舫。
經(jīng)過一冬天的寒冷，各家的公子小姐們也都悶不住了，紛紛出來踏青，透透氣。
一搜造型別致，富麗堂皇，看起來就充滿貴族之氣的大船之上，兩名俊雅公子立于船頭。
“戚無影，你上次用我的名號招搖撞騙了？”俊雅公子好奇的問道。
“嗯，你云徵的名號就是人傻錢多，還算好用?！逼轃o影毫不避諱。
云徵佯怒，拍了一下戚無影的肩膀道，“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告訴這江上的人，你這冒牌貨！”
“隨你啊，案子已經(jīng)辦完了，我是云公子還是金羽衛(wèi)都無所謂了?！?p> 云徵不屑的撇了撇嘴，“做金羽衛(wèi)的都這么無恥，嫌我名聲不好，你又好哪里去了。過街魔鬼一樣，人人喊躲?！?p> 戚無影看向遠方，不以為意：“總比人人喊打強?！?p> 富麗堂皇的大船對面行駛著一艘小船。船上立著一男一女，年紀大概在十六歲左右的樣子，男的還稍微顯小一些。男子一身湖藍色嶄新的春裝，趁的少年俊秀靈動。女子一身水粉色刺繡長裙，豆沙粉色腰帶。身姿輕盈修長，墨發(fā)半梳，隨風飄揚。
“沈儒，城外的桃花開的正旺，你干嘛拉我來游湖。”慕子易蹙眉說道。
“今日來游湖的美女比較多，你聽聽前面的琴音。還有那彈琴的女子?！?p> 慕子易仔細一看，這陣容，快抵的上現(xiàn)代的明星紅毯了，各個貌美如花啊。不說沈儒了，她看著都有點挪不開眼睛。
兩人的聲音傳入了大船上戚無影的耳中。
他們兩個現(xiàn)在才來。
“哎，回神了?！痹漆鐡]了揮手，“你上次那個出名的小書童呢，怎么沒帶來讓我看看。”云徵的好奇心被勾起，突然問道。
“她已經(jīng)來了，就在對面船上。那個背影。”戚無我說罷順手指給云徵看。
云徵還以為說的是沈儒呢，嗯，這少年俊秀靈動，是個妙人。
“那就叫他們過來吧。”云徵也想近距離一看。
戚無影目測了對面船的距離，足尖輕點，越至江面。在水上再一借力，無聲無息穩(wěn)穩(wěn)的落于慕子易身后。
正說的起勁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還手肘搭在船欄上，彎著腰看向遠方。
戚無影伸手拍了一下慕子易的肩膀，慕子易轉(zhuǎn)身。
戚大人！
慕子易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險些從這矮圍欄上摔下江中。戚無影眼疾手快的伸臂攬住慕子易的腰，將她帶了回來。
“大人，你怎么來了?！蹦阶右讍柕馈?p> 戚無影輕笑，“我不是讓你們好好呆著，養(yǎng)足精神好趕路嗎。”
“你娘說了，要我們游山玩水，你也沒聽??！”
戚無影凝視著慕子易，“你說什么？”
“啊。哈哈，是這樣的，身為戚大人你的護衛(wèi)，我們不得保護大人得安全嗎?！?p> 戚無影嘴角一個抽搐，“這么說，我還得感謝你?！?p> “算了，抗命不尊的事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隨我去一個地方。”還未等慕子易問去哪兒，戚無影便攬過慕子易飛越至江面。
“船家，劃到對面大船的位置。”沈儒忙叫上船家，怕自己跟丟了。
“好嘞?！贝荫{船動作嫻熟。平穩(wěn)的向大船靠過去。
兩人已經(jīng)飛出小船的范圍，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接觸水面，她緊緊的抓著戚無影的衣服。
“快松開，你抓到我的肉了。”戚無影皺眉道。
“我不會游泳......”慕子易連連拒絕。
“你再不松手，我就先松手了！”戚無影忍痛說道。
“好的好的，大人你別氣。”慕子易趕緊松了抓衣服的手。戚無影的衣袍皺了一片，估計身上都有淤青抓傷了。
松開手的慕子易，身體僵在那，心怦怦跳的很快。
“抱緊我?！?p> “好！”
幾次借力飛越后，離對面大船越來越近了。慕子易緊緊的抱著戚無影勁瘦的腰，好暖，好像這樣便有安全感了很多。
她轉(zhuǎn)目而視，戚無影精美雕刻的側(cè)顏，眼底星碎的亮光，隨風飛揚的發(fā)絲在陽光下格外的肆意張揚，渾身冷傲孤清的氣息卻又夾雜著男性特有的荷爾蒙，不得不說，他是個極品，一個現(xiàn)代男明星都無法企及的極品男人。
她好想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飛啊。
慕子易心中鄙視了自己一番，瞧你那點出息，也太花癡了。
不多時，戚無影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大船上。
云徵笑瞇瞇的湊過來，面前的女人讓人眼前一亮，不同于其他女人，或溫柔的大家閨秀，或粗野的鄉(xiāng)間女孩，或魅惑的暖閣女人。她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青春活力。
尤其那雙眼睛，清澈見底！
云徵曖昧道，“吆，這哪家小姑娘讓你拐來了?！?p> “這是我的護衛(wèi)?！逼轃o影解釋道。
云徵不禁覺得有點好笑，“護衛(wèi)？看這丫頭的樣子，她能護你什么？護衛(wèi)需要主人親自去接，面子很大嘛！”
云徵慢慢走到慕子易面前，臉湊了過去，兩人都快貼上了才停下來，“這雙眼睛干凈清澈，這皮膚也是白皙的無瑕。在公門中混久了，人也變得虛假了。金屋藏嬌還找理由......”
“你弄錯了，我不是戚大人的老婆。”慕子易突然出聲。
“知道啊，男人出門在外帶著老婆多無趣。”云徵挑眉，語帶玩味，“你是他紅顏知己！小老婆？”
慕子易臉色不由得漲紅，她急忙解釋道：“金屋藏嬌的典故原是出自于漢武帝劉徹和皇后陳阿嬌的故事，世人皆以為金屋藏嬌指的是小老婆。實則不然，金屋藏嬌說的是原配夫人?！?p> 與此同時，戚無影寒氣逼人的雙眸橫了云徵一眼，“你胡說什么，我府上連個侍女都沒有，哪來的大小老婆！”
云徵遞給了戚無影一個眼神，攬過戚無影的肩膀，朝遠處走了幾步，“知道你向來不近女色，這次把人帶在身邊，是真愛了？”
“她只是我的屬下而已，收起你那好奇心。操心多，老的快?！?p> “行行行，我瞎操心?！痹漆缈匆凰倚〈诉^來，船上的少年飛掠向大船上。“你的書童來了。”
兩人說完了話，一起向船頭走去。
云徵打量了沈儒一眼，少年俊秀靈動，是個機靈樣子。又問戚無影道，“這就是你那書童？你不介紹介紹......”
“不是，這兩位是東城衛(wèi)的。慕子易和沈儒。因為辦案喬裝原因，慕子易有時會扮成女孩兒。”戚無影又把身邊的云徵介紹了下，“這位是云徵，云家大公子，就是上次我們在書畫大會上冒充的人?！?p> 云徵聞言內(nèi)心失落如掉入冰窟，合著自己嘮叨半天，以為戚無影這廝有長進，沒想到他還是以前那樣。
“只是這東城衛(wèi)的人都這么好看嗎？難怪東廠烏煙瘴氣，那么多斷袖。即便是我知道她是太監(jiān)，也挺喜歡慕子易的?！痹漆珉m有點惋惜，但還是驚艷于慕子易的第一眼扮相。
“你就是云公子本尊啊。幸會幸會，書畫大會上我可緊張了，就怕突然冒出個云公子來把戚大人戳穿?！蹦阶右子行┖笈碌?。
“你也去書畫大會了？去的不是他的書童沈儒嗎？”云徵不解。
“當然是我，沈儒什么時候變成書童了？”慕子易同樣不解。
“咳......是慕子易扮做我的書童去的。”戚無影解釋道。
原來如此。
真是人不可貌相。
云徵聞言，眼眸一亮，世間當真是有如此妙人，欣賞之意蓋過了之前的失落，“正好，我最近剛得了兩幅畫作，一起去看看如何？”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慕子易微微一笑，柔和的眉眼泛起層層漣漪，如讓人身處水墨畫之中。
一行人從船頭走到船艙內(nèi)部，每一件擺件裝飾都華貴無比。船艙的正堂中，有侍女給他們上了茶水和點心。云徵吩咐人去取了兩幅畫來，一一展開，面向眾人。
兩幅貴婦人圖。圖上婦人的的五官柔美，眼角眉梢俱是風情。婦人體態(tài)豐盈，圓潤，皮膚顏色紅潤健康，色彩柔麗。從婦人的衣飾上看，這是唐朝時興的裝扮。唐朝的美人都是豐腴美，不若大魏，以纖瘦為美。
“怎么樣？”云徵心中有些期待的問道。
“這是唐代大畫家周昉的畫，周昉，字仲朗，京兆人。出身顯貴，擅畫人物。書法也很好。為當時宮廷士大夫所喜?！蹦阶右醉饩Я?，侃侃而談，那股自信的光芒，嚴謹認真的樣子讓人不自覺的想要信服她。
隨后她又問道：“這兩幅畫是......”
“放心，正經(jīng)渠道來的?！痹漆绲馈?p> 慕子易抬頭看向云徵，“我可沒說什么?！?p>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會有如此造詣。厲害。”之前慕子易在書畫大會上的名聲都是眾人傳的，傳言大多夸大其詞。七分假，三分真。如今親眼見識了慕子易的從容而談，倒是真心佩服了。若她不是個太監(jiān)就好了，配戚無影綽綽有余。
云徵嘆了口氣，“我這剛來遼東，明日你便要走了?！?p> 戚無影無奈，“辦完了這趟公事，我再與你好好喝一場?！?p> 戚無影與云公子敘舊，慕子易與沈儒兩人閑來無事左看看右看看。
有一把琴不錯。沈七正要去碰，被慕子易制止了。“別動，雪淵琴，碰壞了你可賠不起?！?p> 沈儒一陣后怕，雪淵琴是當世四大名琴之一。這云公子還真是大手筆。
“你還懂琴？”云徵似看到了寶藏男孩一樣，不由得問道。
“不懂。”慕子易看向云徵，“雖說琴棋書畫是文人墨客都精通的雅事，但我不才，只懂書畫?！?p> 云徵微笑道，“慕兄謙虛了，號稱樣樣精通的人，往往是樣樣只通皮毛。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東一下西一下的，每一樣都不能融會貫通?！?p> “那云公子可是精通琴藝？”慕子易問道。
“還過得去。今日讓你見識一下也好。”云徵看向戚無影，“你與我合奏一曲如何?！?p> 說完，也不等戚無影拒絕與否，取來白玉笛扔給了戚無影。
戚無影很久沒碰笛子了。但看到慕子易那一臉的期待，坐等看節(jié)目的樣子，戚無影應下了。
一曲“流沙”的音符緩緩響起，那優(yōu)雅的曲調(diào)讓人平靜。音調(diào)從低到高起伏很大，蕩氣回腸，氣勢磅礴，繞梁三日。
曲聲有時動人，像潺潺流水般淺吟低唱，獨具風韻；有時凄美，若露滴竹葉般玲玲作響，耐人尋味。有時渾厚得如雄鷹展翅時的一聲長鳴，振聾發(fā)聵；有時婉轉(zhuǎn)得似深情交融時的一行熱淚，扣人心弦。
一曲奏罷，余音繞梁，慕子易聽的是意猶未盡。
還有人奏得出這樣的境界嗎？霎那間，慕子易的心也隨著那曲聲一齊起伏，合奏曲似乎與她的內(nèi)心產(chǎn)生了共鳴，讓她體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
沈儒伸手在慕子易眼前晃了晃，慕子易回神，擋開了他的手臂。
慕子易慍怒，“你干什么?！?p> “你走神了啊，你雖然穿的女裝，可身份上還是個太監(jiān)。盯著男人出神不好吧！”
云徵笑道，“你們剛才嘀咕什么呢。”
“沒什么，是說云公子你琴彈的好，真是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云徵沖慕子易豎了大拇指，“有品味?！痹漆缬值?，“就沖著你的品味不俗，我云徵認可你這個朋友了。都說紅粉贈佳人，寶劍贈英雄。剛剛那幅畫便送你這懂畫之人了。”
好耶！
不過此行回京可能危險重重，她要面臨著怎樣的壓力還未可知，這兩幅畫都是真跡，就是有錢也難尋的，她怕是會毀了這么名貴的畫。
又怕駁了云徵的面子，慕子易又道，“若我能活著回京，一定會回來取畫?！?p> 戚無影見慕子易面上隱下了一絲愁苦，不知為何她會如此悲觀，不知她為何要扮成太監(jiān)藏匿在東廠?？此姸嘧R廣，想必之前也是官家小姐或是富甲一方吧。只是她不想說，他便不會問，他會等到她親口跟他說的。
云徵微怔，“你這小小年紀說什么喪氣話......好吧，此次公差也是要操心很多東西。不拿就不拿了。不過，你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我等你回來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