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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的房子

看不見的房子

鳳末雨 著

  • 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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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10-14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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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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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家鄉(xiāng)

看不見的房子 鳳末雨 3695 2022-10-14 18:30:00

  “決定回去了嗎?”

  “嗯,保重?!?p>  “希望……還能見面?!?p>  “也許吧?!?p>  秦奉靈告別朋友,踏上歸鄉(xiāng)之路,結(jié)束了五年的漂泊旅程,放棄了奮斗至今的事業(yè)。

  車窗外的樹,不知是向前還是向后移動。秦奉靈的手機響了,接完電話,他一直沉默著。車廂里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什么樣的人都有,背著行李袋的工人,挎著背包旅行的老人,抱著小孩兒走親訪友的人,還有求學(xué)的青年男女,也有像秦奉靈一樣行色匆匆的打工人。

  列車穿過桂林郊區(qū),如畫的景致,沁人心脾,令人神往。秦奉靈無暇欣賞,有兩件事如泰山之勢,壓在他的心頭。

  第一件事,北海的事業(yè)經(jīng)過多年苦心經(jīng)營,專業(yè)方面得到了同行認(rèn)可,項目實施獲得了官方扶持。他這一走,恐怕……

  第二件事,母親的病情反復(fù)發(fā)作,舅舅在電話里說情況比以往更加糟糕。他這一去,也許……

  站點的廣播提示,打斷秦奉靈的思緒,長沙站到了,大部分乘客在這里下車。然后,新的乘客擠進車廂。

  天已經(jīng)黑了,他不想吃車上的快餐,泡了一碗面當(dāng)晚飯。

  趁著座位附近人不多,他打算躺下,隨便休息會兒,一個年輕女孩兒走了過來,坐在他對面??礃幼酉駝偖厴I(yè)的打工少女。

  女孩兒戴上耳機,聽著音樂。秦奉靈,靜靜地看著她,彼此都不說話。

  夜深了,車廂里所有人,都困得打瞌睡,包括對面的女孩兒。秦奉靈,睡不著,坐車不睡覺是他的習(xí)慣。坐長途車的話,這種習(xí)慣簡直是陋習(xí),他睜著眼,精神萎靡,痛苦地掙扎在崩潰邊緣。

  列車什么時候駛過武漢,秦奉靈,并不知道,當(dāng)他的意識再次清醒,車廂內(nèi)彌漫著熱干面的味道。對面的女孩兒,勉強吃了半碗熱干面,剩下的放在桌臺上,顏色漸變深沉。

  經(jīng)過十幾個小時的長途跋涉,列車到站了。秦奉靈的家鄉(xiāng)是一座美麗的山城。常駐人口不多,建筑風(fēng)格偏向80年代。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山城的沙河,依舊清澈,沒有因為城市建設(shè)的喧囂,渾濁了本色。

  大件的行李,要等托運,秦奉靈拉著行李箱,挎著背包,走向出站口。

  醫(yī)院距離火車站還有一段距離。他走過出站口,在馬路對面攔下一輛出租車。

  車內(nèi)擠滿乘客,秦奉靈,揮揮手,示意司機走了。他的手機再次響起,舅舅說,母親的病情穩(wěn)定,讓他不要著急。

  秦奉靈,連續(xù)打了幾輛車,全是拼客,無奈,他只好徒步趕往醫(yī)院。

  山城的街道,熱鬧非凡,各種小商小販,沿街叫賣,這情形在大城市是不容易見到的。

  秦奉靈,記得上學(xué)的時候,每到假期,就和幾個同學(xué)穿梭在山城的大街小巷,流連于網(wǎng)吧、茶社之間。

  如今,網(wǎng)吧變成了網(wǎng)咖,環(huán)境更好,電腦配置更高,可是,好像缺了點什么。茶社變成了茶堂,出入其中的都是假裝事業(yè)有成的“企業(yè)家”,但山茶的味道,卻越來越淡。

  空氣中飄來熟悉的炒菜味,秦奉靈的母校到了,越過校園,再有兩條街,就是山城醫(yī)院。

  站在醫(yī)院門口,瞧著行色匆匆的病人家屬,焦急地往來于醫(yī)院和飯館之間。秦奉靈,突然想起,上次回家見到母親,已是兩年前。

  一種莫名的疏離感涌上心頭,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概過了很久,秦奉靈的手機又響了,他回過神兒,掏出手機,舅舅問他到哪了,要不要等他一起吃飯。

  “馬上到,我就在醫(yī)院門口?!鼻胤铎`,對著手機,說道。

  醫(yī)院的走廊,住著許多加床的病人??磥聿还茉谀淖鞘?,醫(yī)院的床位,永遠(yuǎn)不夠。

  電梯口擠滿了人,等了很久,秦奉靈,終于乘著電梯,到達了母親所在病房的樓層。

  “請問,602病房在哪?”秦奉靈,向醫(yī)護站的工作人員,詢問道。

  “那邊!”一個年輕護士,指了指北邊的走廊,說道。

  “奉靈!”病房門口,一個半鬢白發(fā)的胖男人,看見秦奉靈走過來,喊道。

  “舅舅?!鼻胤铎`,回應(yīng)道。

  “你可算回來了,你不知道,昨天情況多危險,剛轉(zhuǎn)到普通病房。”秦奉靈的舅舅,說道。

  “辛苦你了,舅舅?!?p>  “這話說的,你不在家,我不管誰管。來,快進屋,看看你媽?!?p>  病房里,中間的床位躺著秦奉靈的母親,鼻子還插著輸氧管。歲月走過她的臉頰,留下滄桑的足跡,枯瘦的身軀,仿佛經(jīng)不起風(fēng)霜。

  “媽!”秦奉靈,喊道。

  “她的意識還不清醒,剛睡著?!鼻胤铎`的舅舅,說道。

  “嗯,舅舅,你回去休息吧,我在這守著?!?p>  “行,你留意啊,醫(yī)生還要來查房。對了,一會兒,讓你表弟給你送點吃的,你也沒吃飯吧。等你媽醒了,讓她也吃點兒?!?p>  “唉?!?p>  病房里剩下秦奉靈和他的母親,另外兩個病床的病人家屬,都去打飯了,病人都在酣睡。

  秦奉靈,看著母親蠟黃的臉和滿頭白發(fā),一時間五味雜陳,難以言訴。

  陽光,悄然走過病房的窗沿,他回憶起小時候,一家三口平靜的過著生活,后來,就是他和母親相依為命。

  那時,年輕不懂事,沒有認(rèn)真看待學(xué)業(yè),以至于年少打工,四處奔波。

  如今,雖說小有成就,但其中的艱辛,不是一般人可以體會的。

  “李秋芳的家屬!”病房外,走來一個戴眼鏡的男醫(yī)生,喊道。

  “我在?!鼻胤铎`,答道。

  “你是她兒子吧?!贬t(yī)生,說道。

  “嗯?!?p>  “病人情況穩(wěn)定,按時吃藥,過些天,就可以康復(fù)出院了。”

  “唉,謝謝您,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少惹你媽生氣,病人的情緒不能太激動,不能受刺激?!?p>  “哦,知道了。飲食呢?”

  “清淡為主,搭配營養(yǎng)要均衡?!?p>  “好的。”

  醫(yī)生囑咐幾句,轉(zhuǎn)身走了。此時,秦奉靈的母親,李秋芳醒了。

  “奉靈?!崩钋锓?,虛弱地喊道。

  “媽,我在這?!鼻胤铎`,說道。

  “你怎么回來了,媽沒什么事兒。”

  “哦,那邊的事處理好了。你別多說話,餓了嗎?”

  “有點渴?!?p>  秦奉靈,給母親晾了白開水,李秋芳喝完,又睡了。

  臨近中午,他的表弟來到醫(yī)院,從家里帶了吃的,秦奉靈,勉強吃了一點。

  “哥,你再吃點。”秦奉靈的表弟,說道。

  “我吃飽了,你吃了嗎?”秦奉靈,說道。

  “在家吃了?!?p>  “舅媽做的飯?”

  “嗯。大姑什么時候醒?!?p>  “剛才醒了,又睡了?!?p>  “哥,你在北海的工作怎么辦?”

  “那邊的事,結(jié)束了?!?p>  “什么是結(jié)束了?你奮斗打拼那么多年,就這樣放棄了?”

  “故明,人生會面臨很多抉擇,一段旅程結(jié)束,代表新的旅程開始?!?p>  “哥……”秦奉靈的表弟,李故明,還想說些什么,看著表哥冷漠的神色,一時語塞。

  李秋芳又醒了,這一次,清醒很多。李故明,帶了病人餐,秦奉靈喂她吃了一點。

  “故明,你也來了?!崩钋锓?,說道。

  “唉,大姑,你感覺好點了嗎?”李故明,說道。

  “我沒事,你回去吧,別耽誤學(xué)業(yè)?!?p>  “我都工作一年了。”

  “哦……”李秋芳,說著,仿佛又睡著了。

  秦奉靈,發(fā)現(xiàn)母親還不是很清醒,拉著表弟走出病房,站在門口不遠(yuǎn)處。

  “這次你大姑住院,花了多少錢?”秦奉靈,說道。

  “不清楚,我爸交的錢?!崩罟拭鳎f道。

  “嗯,一會兒我去看清單。”

  “哦。你問這干嘛。”

  “沒事,看情況,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出院?!?p>  “我看也是,大姑都不記得我上班了。”

  秦奉靈,讓他表弟留在病房,自己去了醫(yī)院繳費窗口。

  “你好,李秋芳,再繳費八千。”秦奉靈,對繳費窗口的工作人員,說道。

  “哦,正準(zhǔn)備通知你們呢,快欠費了。”工作人員說道。

  “那,再繳費一萬吧。”

  “行,早晚都得花錢?!?p>  秦奉靈,交完醫(yī)藥費,從窗口接過收據(jù),看著往期費用,三萬四千八百七十二元。

  母親是心腦血管阻塞,短短兩天,用了三萬多,看來這次的病情又急又重。

  回到病房,秦奉靈,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堵住了胸口。

  “哥……哥……”李故明,喊他道。

  “啊……”秦奉靈,回過神兒道。

  “你怎么了?”

  “沒事。”

  秦奉靈,的確沒什么事兒。他只是后怕,后怕是最可怕的。

  一件事剛發(fā)生的時候,人處于接受信息的過程中,本能的會做出初步判斷,先得出一個基礎(chǔ)結(jié)論。

  把這個結(jié)論進一步分析處理,后面的事清晰以后,得到的事實結(jié)果會很殘忍。

  對于秦奉靈來說,目前最殘忍的結(jié)果,他將無限期的延長待在家鄉(xiāng)的時間。

  過了一會兒,李故明,上班去了,李秋芳,睡著了。

  秦奉靈,坐在母親的床頭。

  窗外的太陽,留下最后一點余熱,溫暖了人間。自己則悄然地離開了世界。當(dāng)太陽再次升起,陽光依然炙熱,但,不會再是昨天的太陽。

  晚飯,李秋芳,吃了一點。秦奉靈,吃不下。

  “奉靈?!鼻胤铎`的舅舅,走進病房,說道。

  “舅舅,你來了?!鼻胤铎`,說道。

  “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p>  “哦……大姐。”秦奉靈的舅舅,朝病床上的李秋芳,喊道。

  “沐英,你吃過飯了?!崩钋锓?,清醒過來,說道。

  “吃了。你也再吃點,奉靈都回來了?!鼻胤铎`的舅舅,李沐英,看見床頭還剩很多病人餐,說道。

  “我吃好了?!?p>  “行,你再休息會兒?!?p>  “嗯……”

  李秋芳,說完,又睡著了。秦奉靈拉著舅舅走出病房。

  “舅舅,這次我媽住院花了三萬多,出院后我拿給你?!鼻胤铎`,說道。

  “你說這干嘛,她是你媽,也是我姐。先把病治好再說。”李沐英,說道。

  “我……”

  “你的行李呢,留下生活用品,其他的我拿回家?!?p>  秦奉靈,還想說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說。李沐英,待了一會兒,帶著秦奉靈的部分行李,回家了。

  醫(yī)院的走廊回蕩著蟋蟀的叫聲。大部分病人和家屬都休息了。

  秦奉靈,拿出手機,看了看北海的項目情況,進展順利,但,已與他無關(guān)。

  他來的匆忙,沒來得及租床位,就近找個沙發(fā)躺下了。

  醫(yī)院的清晨,總是來得很早,對于習(xí)慣了朝九晚五的秦奉靈來說,很不適應(yīng)。所幸,母親的狀況良好,整夜沒有叫她。

  “媽,你想吃點什么?!鼻胤铎`,來到母親床前,說道。

  “隨便吧,有包子,給我?guī)б粋€。”李秋芳,睜開眼,說道。

  “唉?!?p>  醫(yī)院的食堂,主要是病人餐。秦奉靈,帶了一碗粥和兩個包子回到病房。

  整個上午,沒有人來探病,醫(yī)生又查了一次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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