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您正處于極度重傷狀態(tài)，建議使用加血類卡片?！?p> “藥劑出現(xiàn)異常，請于一分鐘后重新使用！”
向一南怔怔地看著胸口的刀，眼眶通紅地后退幾步，隨后癱倒在地。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更加無法接受，被刀插入的胸口沒感覺，可他的心卻說不出的刺痛。
桃樂似乎不急于殺他，只是笑盈盈地站在一旁看他，曾經(jīng)那讓向一南動心的青春笑容，此刻是那樣的刺眼和傷人。
“很驚訝對嗎。”
她緩步走來，在向一南的身邊蹲下，輕聲道：“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吧。”
向一南緊緊咬著牙，一句也不吭，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盯著她。
“別做夢了，我可沒從來都沒對你承諾過什么，一直以來都是你在自作多情，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花……柔雪的那張照……照……”向一南一開口，嘴里便是止不住地血流出，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死，只是那雙明亮的眼睛正在變得越來越淡。
“沒錯，照片時我給她的，當(dāng)然，是你的名義?！?p> 桃樂得意的笑著，一副穩(wěn)操大局的姿態(tài)：“元小沖沒有被她的夢魘操控，也是我給了他一張藍色卡片，張陽記恨元小沖，我就把他的位置發(fā)過去了?！?p> “你應(yīng)該知道我夢魘的能力，只要不是躲在房子里，你們?nèi)魏稳藢ξ襾碚f都沒有秘密可言?！?p>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把一切給計劃好了……咯咯，還是多虧了你，要不然那個難纏的涂茂也不會死，花柔雪這個丑女人也不會追到這里來?！?p> 桃樂的聲音逐漸高漲，變得愈發(fā)的興奮，她不會立刻殺死向一南的，辛辛苦苦謀劃了兩年之久，努力跟他培養(yǎng)‘感情’，即將勝利時，總得找個人來炫耀一下自己的成果。
顯然，向一南就是那個最佳的傾聽者，因為此刻的他毫無還手能力，而且馬上就要死了
“我觀察了很久，第一天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你是一個軟弱心善的人，雖然你自己不愿意，覺得自己很冷漠，但這就是事實，你必須得承認?！?p> “如果不是你關(guān)心我，愿意等我、‘照顧我’，多出那幾個月，咱們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到終點了?！?p> “給你個忠告吧，夢魘游戲里不需要智者，也不需要善良，比的就是誰心更狠，更漠視生死?！?p> “你的夢魘的確很強，感覺比我弟弟的噩夢還要厲害，可惜它們有一個致命缺點……哦不，是兩個?！?p> “一，它們移動速度太慢了；二，它們沒有遠程能力，所以你也別想著它們來救你了，這會它們連坡都沒爬上來。”
桃樂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柔聲道：“另外，你也別想著用藥，我這把刀傷害雖然不高，但是擁有封藥的效果，友情提示之下，它的持續(xù)時間是一分鐘，不過估計你也撐不到那個時候了?！?p> “你也無須自責(zé)和悔恨，因為這就是夢魘游戲，在強者心里，第一永遠都比任何事重要?！?p> 向一南很長時間都沒說過話了，或者說，桃樂的這些話他一句都沒聽進去，因為他的心……已經(jīng)死了。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個自閉孤獨的綠洲，他的神情茫然，心情全被傷悲疼痛包裹，眼角也悄然留下了淚水。
這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如此傷悲，如此絕望。
絕望不是來自生命的安危，而是來自桃樂這個人。
藍色的怪鳥在低空劃過，帶著奇怪的鳴叫，桃樂沒有抬頭去看，臉上的笑意更甚：“我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也是你能聽到的最后一件——那三個人型夢魘已經(jīng)爬上來了，它們現(xiàn)在就在我們身后300米遠?！?p> “哎，可惜啊，它們注定是來不了了。”
桃樂起身，順帶拔出了插在向一南胸口的刀，悠然道：“因為那個時候，你已經(jīng)死了?！?p> “不。”向一南原本虛弱的眼睛忽然睜大，邊咳著血，邊努力開口：“你錯了?！?p> 桃樂眼睛瞇起，以為他這是回光返照：“哦，哪錯了？”
“你沒有錯?！边@時，另一個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更令人驚訝的是，這個聲音非常的年輕和稚嫩，而且讓向一南無比陌生。
一個有著斜劉海的男孩出現(xiàn)在桃樂的身后，他不是本場中的任何一名玩家，但在容貌上，卻跟桃樂有著相似之處。
他帶著淺淺的笑意，以勝利者的口吻對桃樂道：“他所有的手段你全都了如指掌，不要相信他的話，他只是在詐你?！?p> 桃樂的目光頓時溫柔下來，笑聲猶如風(fēng)鈴般清脆：“小千，說的沒錯，他是在詐我，已經(jīng)沒有人能夠救他了，這場游戲最終的贏家只會是我?！?p> 說著說著，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但是我覺得不應(yīng)該跟他解釋這么多事，還不如直接把他給殺了?！?p> 小千仍在笑：“為什么著急呢，他多活一分鐘，就要承受一分鐘的痛苦。況且你已經(jīng)計劃了兩年，他要是立刻死了，又有誰能知道你辛辛苦苦布下的局呢？”
“他就應(yīng)該以失敗者的姿態(tài)，在你面前聽著他所犯下的錯誤，帶著悔恨、絕望，自尊心會被你踩在腳下狠狠踐踏著！”
“咯咯，說的沒錯?！?p> 桃樂滿意的點著頭，向一南卻神色復(fù)雜，眼中有著說不出的意味。
砰！砰！砰！
猛地，三道震耳的槍聲在山頭響起，桃樂在笑顏如花中，后腦多出了三個血洞。
她的笑容陡止，看著向一南的目光中，不由多出了一份驚詫和難以理解：“你……”
撲通一聲，她只說出了一個字，接著便一頭栽倒在了向一南身邊，兩人四目相對，但桃樂的眼睛卻已永遠都閉不上了。
她睜著大大的眼睛，仿佛是在質(zhì)問，鎮(zhèn)反軍為什么擁有遠程攻擊手段，為什么向一南會對她有所隱瞞。
而向一南煞白的臉上，淚光中夾雜著釋然，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給已死的她解釋：“抱歉，我也騙了你。綠洲的時候，我其實可以更加輕易的殺死涂茂，可是我并沒有那么做?！?p> “你并不了解我，桃樂?！?p> 呢喃著，遠處山頭上的三名鎮(zhèn)反軍抱著槍，往下方大步走來。
向一南沒往那邊看，仍在盯著桃樂那張青春動人的臉龐，半晌，忽發(fā)出了一聲輕嘆：“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很有魅力的人，但我竟然還一直天真的抱有僥幸，以為你真的喜歡我……”
“后來，你確實也成功騙到了我……”
“但如果你能早一點騙到我，那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贏了?！?p> 向一南的聲音越來越孱弱，低到微不可聞。
桃樂死了，他也馬上要步入后塵，跟著她一同埋葬在這片大山之中。
盡管他不是普通玩家，能夠多挺一會，可一分鐘早已過去，他此時也已沒有用藥恢復(fù)的意識了，大腦如死機了一般，空蕩蕩的一片，相信不出幾秒，他就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去。
就在眼前一片朦朧之際，向一南的視線里，忽然又多出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但已瀕臨死亡邊緣的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男人是腦中的幻影，還是假人。
直到那個人按下手表，切出了一張藍色光芒的卡片。
向一南胸口的傷勢在慢慢復(fù)原，血當(dāng)場止住。
他視線里的事物開始變得清晰起來，不多時，他的意識也逐漸恢復(fù)了許多，然而等他看清眼前的人時，差點沒驚聲叫喊出來。
“很驚訝對嗎。”
車向前把他扶起，那張飽受風(fēng)霜的臉上帶著一絲溫暖的笑意：“你是不是覺得……我根本走不到這里來？”
向一南還沒徹底恢復(fù)，此時仍十分虛弱，說不出話，他只是緩緩點頭，盡力壓制住自己心中的震驚之情。
一直以來，車向前在眾人眼中都是最普通的那類存在，甚至游戲一開始的時候，他連車子都騎不穩(wěn)。
連花柔雪跟元小沖都差點在中途放棄，誰能想到就是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竟然能孤身一人走到這里？
面對向一南的震驚，車向前淡淡一笑，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反問道：“你猜……我為什么叫車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