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真相大白

　　端木瑤想過縣令是被人威脅，卻沒想到流言背后的操縱者自始至終就是縣令本人。

　　“既然你是為了本縣的百姓，為何卻在這時告訴本宮，就只是因為皇兄的囑咐，還是你有其他的緣由？”

　　縣令抬起頭來：

　　“回殿下，此法雖然嚇跑了不少作惡多端的惡霸，卻也讓一些良民生出了背井離鄉(xiāng)的念頭。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終有一天，百姓們會挖掘出真相的。所以小官才想趁著殿下在的時候把一切公之于眾。知道了下官的良苦用心，百姓們應當會安分許多。若是他們還有心思，下官只好上奏折讓皇上請大天師派幾只羅剎下山演一出戲了。而且，周邊的縣令被遷去的惡霸們煩的焦頭爛額，紛紛讓下官想別的法子?！?p>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縣令的聲音突然就小了點，東方季白看出，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為了安撫受騙的百姓，下官尤為重視今年的萬花會。相信百姓們看到今天萬花會上的盛景便不會再計較些什么。天啟其他地方的百姓都有耳聞，也早早的趕來了金莞城，免得沒客棧住。”

　　這才是萬花會未到，就有如此多人的原因？

　　與此同時，唐映雪又想到：

　　空前盛大的萬花會，她一定不會放過的吧？畢竟本來就是奔著萬花會來的，現(xiàn)在事情解決了，什么都不能阻止她賞花。

　　果不其然，當縣令問端木瑤要不要留下參加萬花會的時候，她一口就答應了。

　　“御花園聚集了全天下的花中珍品，但只有珍品，沒有其他的花。皇宮之中處處透露著皇家的尊貴與威嚴，萬花會是民間自發(fā)的產物，本宮之前從未有機會見過。更何況縣令大人盛情相邀，本宮又怎么好拒絕呢？”

　　說完，端木瑤就準備走，卻被縣令挽留了：

　　“殿下，您現(xiàn)在走了，待會兒也是要過來的，還不如就等在這兒?！?p>　　隨后縣令就派人把幾乎全城的百姓都聚集了起來。也不是全部的，畢竟地方沒有那么大，只不過每家每戶都有一個人在場。

　　先來的百姓等后面的趕來時忍不住小聲議論：

　　“你們說，縣令大老爺把我們都叫來是要干什么？我家里正煮著湯，官差就來了，我只好讓那皮孩子看著，也不知道他這會子有沒有好好守在灶前。”

　　“我大著膽子問了那官差兄弟一嘴，他悄聲告訴我，縣令老爺把我們叫來是要說縣里鬧鬼的事情。”

　　“這么說，縣令大人是抓到鬼了？可也聽說金莞城來了什么道士，也沒有天師路過啊，大人是怎么抓到的？”

　　“哎呀，明天就是萬花會了，來金莞城的人那么多，道士們一喬裝打扮，你還能一個個去找不成？說不定大人是找到最近失蹤的帳房先生后順藤摸瓜尋到了惡鬼的老巢，然后給他們來了個一鍋端……”

　　那人說的繪聲繪色，不少百姓都相信了他的說法，直到另一個與他熟識的人來了：

　　“大家伙兒都別信他的話，他就是個沒什么名氣的說書先生，最近埋頭寫了不少話本子才說的跟自己親眼見過似的。其實他就是在說自己寫的話本子，說起來當然滔滔不絕了?！?p>　　說書先生和熟識爭吵的時候，縣令入場了，隨后眾人就在官差的震懾下歸于安靜。其實就算是沒有官差在場，百姓們也會安靜下來的，因為他們是真的很好奇縣令要說什么。

　　可是聽了縣令的話后，他們就安靜不下來了：

　　“難怪走的都是些欺男霸女的家伙，原來不是鬧鬼，而是他們真的心虛，怕惡鬼找上門去索命?！?p>　　“我說其他縣的百姓不知道也就算了，怎么就連周邊的都不知道，原來是大人和其他縣的縣令早就串通好的。金莞城可是皇宮之中御花園的供花地，皇上就算是不為后宮妃嬪考慮，就是為了自己著想也絕不會放任不管。又怎么可能任由縣令大人多次上書仍舊充耳不聞呢？不過縣令既然為了我們不惜敗壞皇上的名聲，為了我們，縣令大人也是用心良苦啊?！?p>　　“如果我們當初安分守己，也不至于錯過端莊秀麗的金腰帶（迎春花）、幽香艷麗的荊桃（櫻花）、花繁姿嬌的及第花（杏花）、花色豐富的千日蓮（瓜葉菊）、繁英滿樹的紫荊、花葉并美的達木蘭（君子蘭）了。幸好這一年里我們一到晚上就縮在被窩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然縣令大人或許不會這么早告訴我們真相。如果說夜晚外出的代價是白日里也提心吊膽，那我寧愿永遠看不到月華下的萬紫千紅！一個對我們虎視眈眈的羅剎已經夠讓人頭疼了，我可不想在僅有的安寧時刻再擔驚受怕?！?p>　　……

　　站在人群中的幾人仔細聽了聽周圍人的話，發(fā)現(xiàn)并沒有幾句對縣令此舉不滿的話。僅有幾個人也慢慢的在自己和旁邊人的安撫下平和。

　　在聽到縣令決定延長今年萬花會的時長后，百姓們心里僅有的那點不滿也沒有了，紛紛夸贊縣令的決策：

　　“大人英明，以往的萬花會時間都太短，雖說'花開花落二十日'，可二十天根本就不夠看?，F(xiàn)在縣令大人增了幾天，僅僅幾天，就夠萬花會上再多許多種花了。”

　　“歷年的萬花會從陰歷三月初六開始，今年一直到五月份（陽歷）才結束。五月的花可不少，有花極芳香的萼（音餓）綠君（茉莉）、有色艷味香的徘徊花（玫瑰）、有花尊鐘形的涂林（石榴花）、有玉笑珠香的白雨金（牡丹）、有絢麗多彩的石柱花（石竹花）……”

　　能達到這樣的效果，除了他們本人聽勸，諒解縣令的良苦用心外，也有縣令的原因。如果金莞城的縣令和靳洲的知縣一樣，恐怕人們的反應就沒有這么和諧了。由此可見，這金莞城的縣令是個真心為民求福祉的好官。

　　看百姓們一個個興奮不已，全然沒有之前得知真相時的憤怒，縣令悄悄松了口氣，愈發(fā)覺得自己把私庫用在萬花會上是個好主意。

　　“好了，家里有人失蹤的留下，沒有的就趕緊回家準備第二天的萬花會吧?！?p>　　被縣令關在某個莊子上集中教育了一個月的百姓再也不敢生出任何違法縣令法令的心思。一見到自己的家人就沖了上去，只不過三四十天不見，他們一個個哭得像是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

　　看著他們相擁而泣的模樣，東方季白百思不得其解：

　　同樣是父女，為什么老頭子就巴不得我永遠也不要回去？果然，糟老頭子就是糟老頭子，眼里只有母親，沒有孩子。不過這也沒事兒，就算我不在，母親心里最掛念的還是我，最愛的也是我。

　　想到這兒，東方季白瞬間就舒暢了。

　　聶皎見她一直看著抱作一團的百姓，還以為她是想念父母了。正想安慰幾句，就見她自己好了，聶皎愣了會兒又搖頭：

　　沒關系，只要她好，我心中也覺得歡喜。阿離說的朋友就是這樣的存在，我現(xiàn)在越來越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