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臉上露出難色,頭一次開口和道士說了話:
“雄黃酒?還是不必了?小白姑娘是女子,不勝酒力,等下醉了就不好了。這里離客棧雖說不遠,但也說不上近,若是實在要喝,還是讓我代小白姑娘喝吧?
且飲雄黃酒是天中節(jié)當日的習俗,現(xiàn)在還沒到天中節(jié),道長可以等到天中節(jié)當天再請我們喝酒,到時我們一定不醉不歸!”
昨天在房間里的時候,東方季白酒告訴了聶皎自己的真實身份。
聶皎雖然不懂人情世故,但一些常識還是懂的,他知道,蛇怕雄黃,喝不得雄黃酒!
見聶皎竟然主動開口和自己說話,譚遇更加認定雄黃就是東方季白的弱點。確信的同時,他也為聶皎竟然為威脅自己的人說話感到可悲。
“聶公子不必擔心,東方姑娘無需把一碗酒都喝完,只是嘗個味。雄黃酒雖是白酒,容易醉人,但可解毒殺蟲。東方姑娘是女子,女子多體弱,喝雄黃酒有利無害。況且,若貧道真能在津都待到天中節(jié),就不會現(xiàn)在請兩位了。若聶公子實在是擔心,我們也可等著端木姑娘過來扶著東方姑娘回客棧。貧道懂些術法,讓東方姑娘醉酒后睡上一覺還是可以的?!?p> 怕他們再拒絕,譚遇就把所有方面都說到了,他想得這樣周到,就是東方季白,一時也想不出合適的話來推辭。
偏偏好事的伙計還為他說話:
“這位公子,道長說的沒錯,古語說'飲了雄黃酒,病魔都遠走',小人看公子如此關心這位姑娘,定是不愿姑娘遭受病痛折磨的。若公子實在擔心,小人便少舀些酒,多加點雄黃的粉末便是了?!?p> 說著,伙計便去呈雄黃酒了,聶皎想阻止都來不及。
看著聶皎把擔憂都寫在了臉上,譚遇只是對東方季白說了聲:
“姑娘先請?!?p> 在譚遇期待的目光中,東方季白有點為難的只喝了一口雄黃酒。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譚遇見東方季白面色如常,只以為她是雄黃酒喝少了,便又勸她:
“東方姑娘,雄黃酒是好東西,既然姑娘還沒有醉,那便再喝些,切莫辜負了伙計的一片苦心?!?p> 似是被譚遇勸的煩了,東方季白直接端起碗,仰頭一口悶。
慢慢的,東方季白臉上浮現(xiàn)一層淡淡的粉色,看上去誘人極了。譚遇看得耳朵一紅,急忙轉(zhuǎn)移視線:
妖女就是妖女,直到現(xiàn)在還想著蠱惑我!
可能是醉了,頭腦都不清醒了,東方季白笑呵呵的開口:
“譚道長,你以為我怕雄黃?實話告訴你,我并不怕,先前之所以讓聶皎阻攔也只是因為我不喜歡它的氣味。雄黃的確能解毒,可它味辛,刺鼻得很??醋T道長這么用心,不妨告訴你,我酒量不僅不差,還好得很。我現(xiàn)在只是微醺,等過個一盞茶的功夫就清醒了,真正能讓我醉的是醋,最好還是陳年老醋。”
東方季白說話的時候,聶皎沒有再阻攔,而是靜靜的喝著雄黃酒,像是沒聽見一樣。
見此,譚遇心中更加確信聶皎是迫于東方季白的淫威。
叫來伙計上醋,得意的譚遇并沒有發(fā)現(xiàn)伙計和周圍的食客就像沒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依舊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親眼看著東方季白跟喝水一樣的喝完了一壇陳年老醋,譚遇有些懷疑:
她真的醉醋嗎?
譚遇這個疑問才剛冒頭,他就發(fā)現(xiàn)東方季白的樣子變了。
最明顯的就是她的頭發(fā)了,潔白的發(fā)絲似閃著光,即使是在白日里,也抓眼得緊。眼瞼(音剪)上的一抹紅順著線條藏進了白發(fā)間,一紅一白,對比鮮明。金色的蛇瞳呈現(xiàn)出圓形,像是最珍奇的寶石。發(fā)間的羽毛被頭發(fā)深處長出的黑色犄角遮蔽,只堪堪露出一點青綠。
圓形的眼瞳?師父口中的妖雖也是金色的眼瞳,但明明是豎瞳。犄角?師父遇見的妖明明是蛇,只有白發(fā)、眼睛和尾巴,沒有角,這是怎么回事?
如同理了紅妝的眼瞼、金色蛇瞳和頭頂?shù)暮诮嵌疾蝗鐤|方季白真實樣貌對譚遇的沖擊大。
東方季白蛇瞳和黑角都現(xiàn)出來了,樣貌也不會藏著。
聶皎是見過東方季白真容的,此時的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東方季白,準確的來說,是看著她頭上的那對角。
漆黑如墨的角,線條如同蜿蜒的山路,雖有起伏,卻也堅定不移地向上攀升。不像鹿角那樣如樹枝般分出叉來,而是始終如一,越向上越小。角的尖端只剩下一個點,就像是最鋒利的矛,可以輕易刺穿任何東西。尖端銳利無比,角的主體看上去也很堅硬。中間一條曲線把角平均分成了左右兩部分。兩側(cè)像是蓋瓦一樣重重疊疊鋪滿了防護的甲。
和我的不一樣……
之前東方季白只是紅個臉,譚遇就紅了耳朵,現(xiàn)在東方季白變回了原來的樣貌,受到美貌沖擊的譚遇整張臉都紅透了。
見譚遇紅了臉,真醉了的東方季白咯咯的笑著:
“譚道長,臉紅什么?只是看了我的臉就這樣,那譚道長變化成孩童被瑤瑤抱在懷里的時候豈不是連腦子都燒糊涂了?”
聽到東方季白的話,譚遇嚇得站起了身。他退后幾步,看見了東方季白身后如浮萍般搖晃的白色蛇尾。
看到蛇尾,譚遇定睛向東方季白的腿看去。
果然,那里的衣裙短了一截,也沒有腿,取代而之的是有一雙腿粗的白色蛇尾。
見譚遇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尾巴,東方季白起了玩心:
“譚道長,你看見我的尾巴很奇怪?也對,修明大陸上,是沒有妖的,對于從來沒見過的蛇妖尾巴,自然會覺得奇怪?!?p> 說著,東方季白扭過頭,見聶皎也一直盯著自己的尾巴看,東方季白甩了甩尾巴。蛇尾上的金鐲子末端掛著環(huán)飾,它們相互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音??赡苁菛|方季白用的力度太大了,環(huán)上的吊墜都纏到一起,成了一團。
那鐲子,聶皎見過,他知道東方季白平時就在腳踝處戴著它。只是沒想到東方季白露出尾巴后,鐲子會跑到尾巴上去。因為以鐲子的大小和線條根本就套不穩(wěn)。可現(xiàn)在,吊墜都打結(jié)了,鐲子還是穩(wěn)當當?shù)奶自谖舶蜕?,沒有一點松動的跡象。
見聶皎盯著,東方季白也不叫他,只等著他自己轉(zhuǎn)回來。
一轉(zhuǎn)過頭,聶皎就發(fā)現(xiàn)東方季白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頓時心頭一熱:
“小白,你看我做甚?”
聽見聶皎問自己,不知何時軟下去貼著桌子的東方季白撐著桌子坐好,眼神有些心虛,還帶點少女獨有的羞澀:
“其實,有句話我想和你說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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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光熙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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