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野豬還是放在院門前，就在這里殺了大家伙兒分一分便是，若是放到院子里，這血性味兒要讓人難受嘞，老三、大郎你們家去拿塊按板過來，這野豬啊就放在這里殺”文老頭吩咐文老三、吳大郎?！袄掀抛?，你去廚房拿支木桶，一會要放豬血，哦，老大家的還是你去拿，讓你娘歇會兒”文老頭原本想吩咐文婆子，但見文婆子與村中幾個婦人有說有笑的說著話，便改口喚作了文大嫂。
“老三，咱家有把尺長的寬刀。你去拿來，殺豬要用這種刀才行”文老頭又吩咐文長山。不多會文老頭抓起了一把尺長寬背大刀，對著擺放在一塊漆黑黑木板上的野豬便開了膛破了肚。濃烈的血腥氣息四散開來，吸引了幾條瘦磷磷的雜毛狗，四散的站在文家小院前朝著野豬張望，久久不愿離去。加上文老頭掏出了一些豬內臟、豬大腸等等扔在了路邊，更是引起幾條雜毛狗之間的你搶我奪，相互撕咬得不可開交。
古人一般是不吃豬內臟的，每年村中有日子過得好些的人家，到了年底便會殺頭年豬，而這豬五臟及豬大腸基本都會扔掉或者挖坑埋掉，這些東西也被叫作豬下水。有些多日揭不開鍋的窮人家可能會吃這些東西，但是家中條件稍稍好些的都不會吃這個。一是古人對這個人東西的營養(yǎng)價值存在認知上的不足，二是古人也缺少炒制豬大腸的手藝方法。這東西弄不好的話，即便煮熟了腐臭的味道仍就很重，要是擱在現代社會中，這所胃的豬下水那可是人人口中難得的美味兒。
眾人閑話的功夫，文老三、吳老大、吳大郎便在豬皮上澆好了熱騰騰的白開水，刮掉了豬毛。文老頭拿起尺長大刀，從豬頭到豬脖子處切為兩段，按板下提前放好的木桶嘩啦啦流滿了大半桶豬血，興許是野豬死亡已有一個多時辰的緣故，流下的豬血并不是很多。
文老頭將豬頭放在了按板一邊。又將剩下的半邊無頭豬，從脖頸到豬尾一分為二。文婆子又令文大嫂抓來一小碗粗鹽，向左右鄰居借來一些蒜頭拍碎攪和均勻后撒到了木桶里。豬血加上足夠的鹽分能夠加快豬血凝結成塊，再加上大蒜也是起到凝血的效果。古人雖然對大蒜能夠凝血的原理不清楚，但農家人又喜好殺年豬圖喜慶，家家都這樣做著，加上效果卻實還不錯，于是家家戶戶便都通曉了這個常識。
“老文大哥，給我家來兩斤，要豬腰子上的肥膘肉，這是我家今年新收的稻米，有20來斤，十斤換上一斤豬肉，你看能不能行”一個婦人裝扮的女人，看著按板上擺放的兩半豬肉熱絡道。“行，咋不行嘞。今兒打了野豬，也是運氣，能和大伙一道樂呵樂呵，才是最重要的。米糧多少不打緊，意思意思就行”文老頭見老婦人也是個會辦事的便道。話落文老頭手起刀落，將半邊豬又打腰部切開，又是一通手起刀落切下一塊豬腰肉，遞給邊上文老三上秤稱重?！安欢嗖簧賱偤玫膬山镏亍蔽睦先闷疬@塊豬肉，一把小尖刀熟練的穿過豬肉的小半邊角，又順著刀孔穿過一根稻草便弟給了老婦人?！昂賳?，這可是要多謝老文大哥嘞，我家娃子上個年也沒吃上半片豬肉，這次算是給娃子們補回來嘍...”又是一陣熱情寒暄老婦人便喜氣洋洋朝家走去。
“老文大叔，我家糧食少。我拿了兩棵大白菜，約莫有十來斤，俺家人少，俺就要一斤豬肉，你看看可能行嘞”一個中年大漢一臉豪氣狀?！皢?，是他趙叔，你稍等片刻啊，我這就幫你切上一斤”文老頭再次手起刀落，剁下一塊豬背部肥彪子肉遞給文老三。
“老文叔，俺家拿來40斤麥子，俺想要兩...三斤豬肉可行嘞”，“俺家也拿來一袋蘿卜”，“俺家要五斤”，“俺家要上20斤”...
文老頭在村人那你家要多少，他家要多少的對答中忙得又冒出一額頭小汗珠兒。此時前來換豬肉的村人便少了起來。流水村約莫著有十來戶至二十戶人家。看著還剩下兩百來斤豬肉，文老頭嘴上微笑著，心中卻是樂呵得不行了?！笆Ｏ碌陌脒呚i板肉和豬頭都留下來，咱們兩家分一分，晚上讓老大家的放些鹽渣，腌制涼干了掛起來。今年年底咱們都好好的過個肥年”文婆子拉著徐氏、臉帶微笑道。
“嗯，剩下的估摸著還有兩百多斤呢，我看明天讓老大拿一些，進城換些銀子，咱們兩家留下百十來斤也就夠了，老婆子你說這樣可好”文老頭道。“行，咋不行嘞，只是這豬頭咱得留下，幾個娃子可是嘴饞這豬頭肉嘞”文婆子滿臉笑容，心中更是美滋滋的得意?！班?，那就這么辦”文老頭看著喜不自禁的文婆子道。
“哦對了，吳家妹子，這有一些豬是分給你家的，我尋思著這躺進山，你們家有五個人，我們家就出了我和長山兩人。按照先前說好的分配建議，這頭野豬尋思著有500斤的樣子，除去先前和村人交換來的米面糧油再除去140多斤。這還剩下三百多斤左右，咱們兩家也算是頭一回一道進山，而你們又是新來乍的，太多地方需要打理，我們文家也不拿大頭，咱們就兩家平分，每家也能分150來斤豬肉，先前交換的糧食等吃食，你們也拿一些，若是你們需要換些銀子啥的，咱們就一道讓長江進城換了銀子，再折給你們也成。吳家妹子，你看這么著可能成”文老頭笑吟吟道。
“成成，咋能不成嘞，這說起來，吳家還受了大表哥一家的照顧，這才能在村落下腳來，按理來說我是不應再拿這些個吃食，但是咱們這一家子也正像我大表嫂子說的，我們家啊初來乍道正是急需這些個好東西的時候，也能給娃子們補補身子，娃子們這些天跟著大人們長途跋涉加上忍饑挨餓，這身板都單薄得緊哪。這次算咱們吳家承了大表哥一家的情分了，我們就先占點便宜，以后大表姐、大表哥但凡有啥需要，吱上一聲咱們吳家有人出人，有力指定要多出力”徐氏是個嘴巴甜，這一通話說起來像是吃了蜂蜜似得，說得文老頭也是連著點頭，心中暗道，吳家還算是有兩個會說話辦事的，另一個自然是指吳老大吳貴，說完還看了看正幫著文老三秤豬肉的吳老大。
“啥情分不情分的，咱自家人不幫著自家人，還能指望著別家能幫咱啥？嘿嘿，老三將這幾塊豬肉搬回屋，剩下的給老吳表弟，讓幾個小子們搬回北院去，我啊年紀大嘍，不能幫你們搬弄這些東西嘍”說罷又是手起刀落，將剩下的半邊野豬，切到三分一稍多的樣子，吩咐文老三給吳家搭個下手便進了文家院子。
等吳家?guī)讉€小子將剩下的半邊豬身搬回吳家，文婆子也開始了張啰晚飯的事情。而文老頭則一手拎起豬頭，另一支手提著一把鋒利小刀走向了村西小河。
“老大家的，今兒家中事情多，今晚就你一個人做飯吧，阿芳要照看著寶丫，讓二毛幫你添把柴火”文婆子正在整理剛剛交換的東西，見天色漸黑，又想到了文老大、文老二進城的事情，吩咐著方大丫，心中暗自盤算著文老大回家的時間。
此時天幕之下漸漸變得灰暗起來，有個別人家仍在自己家中點著麻油燈，熬著換回去的豬肉，家家日子苦能吃飽飯的，已經算是將日子排在了眾人前頭?，F在雖是秋季但天氣還是有些溫熱的，剛拿到手的豬肉，如果不趁著新鮮熬煮一遍，明兒可能就會變了質。
文老大、文老三趕在夜幕落下之前，總算是趕回了流水村。村中的土喀喇路面上，此時正有兩輛牛車朝著文家小院趕來。牛車上裝滿了整車的木制桌椅板凳等。文老大站在前一面牛車之上，指引著車夫自家的前行方向，文老二坐在第二輛牛車之上，滿臉疲憊之色。
“爹，娘，我們回來了，老三快出來幫著搬東西嘞”文長江對著文家院子大喊，鼻子還左右嗅了嗅，好大的血性味兒。尋思間文老頭、文婆子和眾媳婦兒便走了小院?！鞍眩@咋買了這好些東西”楊二妞就是個喳喳呼呼的性子，這些年眾人也早已習慣了楊二妞的大嗓門，楊二妞在牛車中尋找著文老二。文老二片刻前還在打著瞌睡呢，在文老大的一聲呼喊中清醒了過來，一步跳下牛車。
“二妞，趕緊的搬東西，哎呀這好些東西，可是真是累死我了，我進屋喝口水”文老二說罷不等楊二答應，便鉆進了西廂小廚房?！袄先?、二妞，別傻站著了，趕緊搬回屋，晚上剛好用得上”文老頭張啰著文家?guī)讉€有力氣的開始搬的搬，抬的抬。車夫站在牛車之上，一件一件的向下遞送著，不多會一牛車的桌子、椅子和小板凳便都搬進了文家小院。
“哎喲，兩位老哥也是辛苦了，都喝點水，一會讓二位摸黑趕路的回家，真是對不住二位”文老二自打文家日子漸漸好過起來，心中了便也有了奔頭，最近干活肯出力氣，做事也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娘，咱家咋這么重血腥味呀，這味道可重革呢”文長江送走了兩輛牛車，又想了院前的血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