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困境
當安保的頭滾落在地時，前排的學生是最先崩潰的。
恐懼、驚慌，那一刀既斬斷了理性的枷鎖，也點燃了混亂的焰火。
“祐希，快跑！我們掩護你！”
忽然有人站出來大吼一聲，仿佛那些該死的晨間劇里說著“你先走”“不，你先走”的男女主角。
可是佐伯祐希根本，他媽的，不認識這家伙到底是誰。
“沒錯，只要你還在，一切就是值得的?！?p> 又有一個人站了出來，毅然決然地沖向了舞臺。
“祐希，保重啊。”
“千萬別死了?！?p> “要帶著我們的份一起活下去！”
“……”
一個又一個人從人群中轉身，逆流而上，義無反顧地為同伴奔向必死的結局……個屁啊，你們到底是他媽的誰?。吭趺磩偺鰜砭鸵桓焙臀液苁斓臉幼影?？
祐希的大腦徹底停止運行了，先是本家的追殺，接下來又是一群人頂著本家執(zhí)法人的屠戮自稱他的友黨，有那么一瞬祐希覺得這個世界開始變得有些陌生。
“你在發(fā)什么愣！”
祐希的手忽然被人拽住，他順著那只白凈的手向上看去，一名短發(fā)齊耳的女生正面帶怒容地看著他：
“快跑啊！那么多兄弟幫你殿后，難道要白白浪費他們的犧牲么？”
說話間，自稱源稚生的執(zhí)法人已經(jīng)連斬三名前仆后繼沖向他的“佐伯祐希同伙”，期間誤傷誤殺的學生更是十名有余。
祐希緊緊地盯著身后，被女生牽著踉踉蹌蹌地向外跑去。
“‘龍王’，目標已經(jīng)撤出大禮堂，執(zhí)行局源稚生也即將突破‘王將’的封鎖?！?p> 黑衣男人的耳機里傳出這樣的報告。
“嗯。”
如果此刻有學生回頭看向身后，就會發(fā)現(xiàn)原本神色癲狂猙獰的男人在突然平靜了下來，臉上再無任何表情，只是閑庭信步地追著人群的末尾，隨意地揮著刀，偶爾砍中幾個學生，但又不致死亡。
“問一下王將，殺了十幾個應該差不多了吧?！?p> “……王將說可以了?！?p> “那就用這刀做個收尾好了?！憋L間琉璃百無聊賴地將長刀舉至臉龐，刀鋒向上，刀背向下，滴滴點點的血水順著煉金鋼紋滴落。
“是什么名字的來著？”他想了想，才從記憶里挖掘出相對應的稱謂：
“哦哦，應該是叫‘心形刀流?四番八相’?！?p> 風間琉璃忽地放聲狂笑，就好像記起這一刀的名字為他帶來了無上的喜悅。
“歐拉歐拉歐拉歐拉！”
這一刻，掩藏在黑色假發(fā)下的長發(fā)如春芽般生長舒展開來，披頭散發(fā)的瘋子化作黑光，待他停下腳步時，刀鋒已經(jīng)連貫七人。
風間琉璃沉醉地將耳朵貼在第一名學生那染血的后背上，聽著那逐漸緩慢的心跳聲，手里的刀柄輕輕攪動著，如同裁紙刀穿透紙張的手感讓他歡欣不已，即便血肉已經(jīng)因為壓力而穿過刀鐔他也渾不在意。
“龍王，外面的兄弟馬上要攔不住執(zhí)行局的圍攻，該走了?！?p> 風間琉璃將刀拔出，沉重的倒地聲接二連三地響起，長刀揮灑間又為過道蒙上了一層血紅。
“真是無聊。”
他低頭收刀，但眼睛卻盯著地面，似乎這樣就能夠穿透混凝土看見樓下的那個人一樣。
……
源稚生聽到了樓上的暴動聲與慘叫聲，但他此時卻不得不全神貫注于眼前。
“你就是猛鬼眾的首領么？”
蛇歧八家收集的資料中，關于這個人的檔案只有一頁，一張帶著能劇面具男人的模糊抓拍，以及一行簡短地描述：
王將，猛鬼眾真正的頭目。
“初次見面，尊貴的源氏血脈?！蹦腥藛问謸嵝匦卸Y：“容許我向您介紹一下我自己。您可以稱我為王將，我自認為是那些迷失在道路上的孩子們的導師?！?p> “這種鬼話留到家族監(jiān)獄里再說，看看審判你的神官會不會相信。”
源稚生沒跟他多廢話，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已經(jīng)一刀斬向了王將的手臂。
刀鋒接觸王將肩膀的那一刻，源稚生臉色微變。
好硬的外殼！
要知道蜘蛛切可是日本刀劍里頂級的煉金武器，哪怕當年源賴光身患瘧疾臥病在床，依舊把化作妖僧的蜘蛛精一刀梟首。其中固然有源賴光血統(tǒng)純正武藝高強的原因，但蜘蛛切的鋒利無匹也同樣功不可沒。
在后世學者的推測中，“蜘蛛精”應該是某種特殊進化的死侍，不同于普通死侍向著龍類返祖，蜘蛛精是在某種定向誘導下凸顯出了昆蟲的特征。
長刀畫弧，從王將的肩膀上整齊地削掉了一大塊血肉。
但這遠遠低于了源稚生的預期，在他最開始的計劃里，這一刀應該可以直接砍下王將的右臂才對。
“真是有乃父之風?！?p> 王將絲毫不在意血流如注的右手，反而用力地鼓了鼓掌。
“你認識政宗先生？”
源稚生警惕地看著他，同時緩緩地挪動著步伐。
“當然，我們兩個曾經(jīng)可是最為親密的摯友，我們一同分享圣杯里的骨血，我們一同走在神的土地上?！蓖鯇⒌穆曇衾飵еσ猓骸斑@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他了?！?p> “哼，聽起來很有意思?！?p> 源稚生對王將嘴里的話是一個字也沒打算相信，跟他說話也是為了尋找能夠一擊致勝的要點。
“不要急，稚生?！?p> 王將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于是解開身上西服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纏繞的密密麻麻的炸彈。
“不止有這些哦，我在每一根承重柱上都裝了一份，我死了，它們就會跟著一起爆炸。雖然皇不會被這種程度的陷阱炸死，但其他人可就不好說了?！?p> 說著，他向源稚生坦然張開雙臂：
“我只是想和你談談，給我一點時間，我就不會引爆這些可愛的小東西?！?p> “……瘋子?！?p> 源稚生現(xiàn)在還摸不清這家伙的底細，最理想的狀態(tài)是解除他的行動能力而不致死亡，可如果王將全身上下都是一樣的硬度，那就比較棘手了。
誰知道這個神經(jīng)病有沒有在自己嘴里藏什么毒藥之類的，如果沒辦法做到一下就解決戰(zhàn)斗……源稚生不敢拿一整棟樓的學生來打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