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佳代的重生（3）
律坐在休息區(qū)，看著場上的比賽。隊長洋子是目前陵南當之無愧的王牌。而瞳，她應(yīng)該是拼盡全力防守葵吧。因為有她的牽制，才讓陵南其他隊員能有更好的發(fā)揮。
她躍躍欲試，她也想上場。田岡似乎看出她的心情。
“藤堂，激動嗎？”
“嗯，田岡教練，瞳和學(xué)姐們打得太好了?！?p> “有一天，你會比她們打得還要好。藤堂，陵南的未來需要靠你?！碧飳粗@個忽然冒出頭的籃球苗子。
田岡不會看錯，從她再次歸隊，她對籃球和勝利的執(zhí)著，是目前陵南女籃里無人能比的。而且，她很聰明又很勤奮，還有著敢拼敢搶的勁頭。雖然現(xiàn)在底子差了點，但未來的她一定大有作為。所以他針對她基礎(chǔ)薄弱，給她制定了一系列的訓(xùn)練計劃，而她一絲抱怨都沒有。她完成得比他要求的更好。這樣的隊員讓他這個教練無比欣慰和欣喜。
田岡本來還覺得洋子在夏季大賽后退部，少了王牌。瞳雖然各方面都很優(yōu)秀，但心理素質(zhì)上還擔不起王牌的重任。他正苦惱時，藤堂律就冒了出來。他怎么能不欣喜。
陵南和海南的女籃比賽進入了加時，瞳消耗了所有的體力。她實在無法上場。
田岡暗暗嘆口氣，陵南的球員都已非常疲憊不堪，而海南的王牌葵，顯然還有一戰(zhàn)之力。不能在正常比賽勝利，加時賽也只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還是輸了嗎。
律給各位疲憊的球員端水拿毛巾，她沒上場，自然就是做好服務(wù)工作。她正興奮地拍著瞳，“瞳！你太厲害了！你把葵學(xué)姐逼得都沒得幾分！你看葵學(xué)姐那臉色真難看！”
她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和瞳在一起時的親昵小動作，她和瞳從小玩到大，這些動作已經(jīng)成為她的本能了。她平時還克制，可今天，她看了瞳和葵的比賽，太精彩，以至于她把那些事情都忘在腦后。
瞳卻驚訝，她怎么會做出和佳代一樣的動作？她說話的方式為何也像佳代？她以前并沒有這樣吧？
瞳不動聲色拂開她的手，雖然她對律的印象很好。可只有佳代才可以這樣對她，其他人不可以。
瞳忘了一眼觀眾臺的佳代，她正探著身子和七海說些什么。
曾經(jīng)的佳代也許無法感到瞳這一眼，和那個不動聲色?？涩F(xiàn)在的律，她在藤真氏學(xué)了兩年，什么看不明白，更何況她多大年紀，這群高中生多大年紀。
律愣了一下，立刻冷靜下來，但心里的失落不是沒有?？伤芸煺{(diào)整過來，想這些干什么呢，瞳她們還是她的朋友，這點不會變。她還是可以和她們慢慢變得熟悉親密。原來她們五個人，現(xiàn)在就再加她一個人嘛。慢慢來！
她真正的失落，她看眼佳代，是她沒法相認她的母親和妹妹。唉……她想起她厚著臉皮去佳代家做客，可母親和芽衣只是客氣友善看她的眼神，那才是真的失落和難過。
不過，她很快被田岡叫她的聲音拉回思緒?！疤偬?，準備一下，上場，你和洋子負責攔住對方那個王牌?！?p> 律立刻激動起來，她竟然可以上場！也是，高二高三能上場的學(xué)姐都已經(jīng)疲憊不堪。高一的瞳也累得無法上場，剩下的隊員里，她還算是技術(shù)可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精力充沛！
“聽著，藤堂，上場后死盯那個9號！務(wù)必配合洋子，不要讓她得分！”田岡嚴肅地和律交代。
律看了一眼正喝水的葵，她就是9號。
“害怕嗎？”田岡看她盯著葵，不放心問她。那個9號女生打球兇狠，氣勢強大，瞳和洋子對著她都壓力巨大。他有點擔心這個沒有正式上過賽場的女生到時候怯場。
“不怕！”律展開笑顏。她在美國時，和一群高大的黑人大姐打球都不害怕，和親愛的葵打球有什么好怕的。她從來沒怕過葵。
律開始在一旁做熱身動作。
*
藤真并沒有離開，他在看完湘北和海南的比賽后，忽然想看看那個女孩的陵南女籃。
翔陽的幾個人在湘北比賽沒結(jié)束前就看到了一個人站著的藤真。和他匯合，在比賽結(jié)束后，卻又聽他說要看女籃的比賽。
高野有點不理解，“為什么看女籃比賽？”
花形想到那個直呼藤真名字，還當著藤真面，和他握手的女孩。藤真是為了她？
長谷川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想留下看比賽。
總之，最后翔陽高三的五人又留下看了陵南和海南的比賽。只不過，花形無語地看著坐在休息區(qū)只是不停加油吶喊的律，原來，她只是替補啊。那藤真看什么。
“海南女籃也這么厲害！”永野感嘆，海南不愧是全國的籃球名校，原來不僅男籃厲害，女籃也是神奈川的霸主。
“陵南也不錯??！說起來，就我們翔陽因為是男校，沒有女籃吧。武里也有。”花形想到神奈川這四所最有名的私立高中。
藤真心里想嘲笑那個女孩，真是不自量力，她一個候補還要口出狂言打敗海南?？伤睦镉秩滩蛔』叵肫鹋⒄f這話時光彩奪目的樣子。他有點煩躁，她還說他別太愛她呢，她怎么就認定他一定會喜歡她？聽她那口氣，自己還會愛她不可自拔？
他忍不住輕嗤，她可能就是這樣自大的人吧，所以才說大話。
加時賽他不想看下去了。他干嘛浪費時間看這比賽，他不如回去多練習(xí)練習(xí)投籃。沒看湘北和海南都這么厲害嘛！
可他剛準備招呼大家離開，就聽到長谷川驚呼一聲，“她要出場！”
長谷川喊出這話就覺得丟人，他怎么一直關(guān)注那個女孩，不就和他握了下手嘛！他還忘不掉了。而且，她明明認識藤真卻那樣做，可能只是故意的。
可他還是整場比賽都在關(guān)注那女孩，他對自己這行為都懊惱起來。
藤真也看到她開始熱身了，他按捺下自己想要離開的心，那就看看她如何敢說出那樣的大話吧！
“她難道也是左撇子？”花形驚訝出聲。
律在練習(xí)雙手運球。她在發(fā)現(xiàn)藤堂律的基本功很弱之后，就重新練習(xí)基本功?；A(chǔ)訓(xùn)練，有很多種，她已知道了更科學(xué)和先進的訓(xùn)練辦法，沒道理不用。
雙手運球最開始是她和藤真學(xué)的，后來，去了美國，也看到有人這樣做。她就一直堅持。最近，通過她的拼命練習(xí)，剛找到一點感覺。
她無意炫耀什么，只是馬上上場的激動讓她沒想那么多。可她現(xiàn)在用出來，卻還是讓很多人都側(cè)目。
“那女孩有點意思?？⌒牧?。”海南的人顯然也注意到了律，就這一手就挺讓人震撼的。
藤真心情有些復(fù)雜，這是他最近剛剛要開始的秘密訓(xùn)練，可這個女孩做得好像比他還好。他給花形露過這一手，花形也嘗試過，卻因為實在無法控制左手又覺得這樣的練習(xí)實在枯燥而放棄了。所以花形才覺得這女孩可能也是和藤真一樣的左撇子。
“藤真，你認識她？”花形忍不住問藤真，雖然并不想打探他的私事，但這個女孩，總覺得她和藤真有點什么。
藤真能回答什么，說不認識吧，她對著他大哭，兩人還有了莫名其妙的擁抱。說認識吧，他才想起來，他連她名字都不知道。
最后，他只能硬邦邦地回答，“不認識。”
“你們在說誰？”永野好奇地問。
“那個馬上上場，在運球的女生?！遍L谷川指給他看。
永野皺著眉看了一會，忽然說道，“我認識她?！?p> “??？”除了高野，其他三人都迅速看向永野。
永野有些納悶，“怎么了？她是藤堂家的，但我不知道她具體叫什么。她大姐和我大姐關(guān)系很好。她跟著她姐姐來過我家做客。”
“藤堂？”那個落魄的貴族家，在如今的貴族圈算是最末端的存在。藤真也皺起了眉，沒想到她竟然也是貴族家庭。藤真升起警惕心，這個女孩，今天對著自己這樣，莫非有什么想法？
藤真心中閃過羞惱，他還以為她是純粹地喜歡他，看來，也沒那么純粹。而他，還相信了，甚至還覺得高興。
花形覺得有意思，“藤堂家的大姐追過我大哥?！?p> 花形是家中二子，他的大哥是未來的花形家掌權(quán)人，自然看不上這個落魄小家族的女兒。
花形甩了下手，“原來是這樣啊……”所以又派二女兒來了？
花形的語氣過于意味深長，讓藤真更是氣惱。他嘴角依然噙著一絲笑意，但他心里此刻已經(jīng)惱羞成怒了。對了，那女孩一開始明明還推開他，故意對著花形和長谷川說話握手呢。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藤真回憶起她那時略帶夸張但又很崇拜的語氣。
她可真會演戲。藤真在心里冷冷嘲笑，他竟然對這樣的人有那一剎那的好感。他只覺得自己有病，她還抱了他！他更難受了，他從未和女生有過親密接觸，竟然吃了這個大虧。
可想到她那雙清澈的眼睛，和看他的灼灼目光，藤真又有點難以說服自己她只是演戲。
長谷川卻憋紅了臉，對花形小聲嘀咕，“你別那樣，她……應(yīng)該不是那樣的人。”
花形看了一眼他，“我可沒說什么?！?p> 長谷川不再理花形，如果她是花形話里的意思，她干什么不找藤真，對著他和花形握什么手。他覺得他的手里還有那女孩握住他手時的余溫。那溫度讓他無法忘記。
花形卻想敲長谷川的腦袋，他是不是蠢，她根本就高攀不上藤真啊。也許在她看來，他和長谷川會更容易上鉤。不過，也沒錯，這不，長谷川就上鉤了。
至于她那會在他們面前焦急地喊藤真的名字，也許只是想引起他們的注意。這不，長谷川的注意就被吸引了。
花形又想，甚至，連他也有點在意，不是嗎？
永野難得說了句話，“她和她姐姐都不是那樣的人。你們別亂想。”
他頓了頓，對花形說，“她姐姐也許是真的喜歡你哥哥，她表白后在我姐姐面前哭了很久?！?p> 花形有點不耐煩，怎么連永野也替她說話。怎么，她一個人還能影響他們翔陽隊伍團結(jié)了。
藤真不想他們繼續(xù)這個話題，“看比賽?！?p> 他管她是誰家的，反正和他不會有關(guān)系。他現(xiàn)在就想知道，她這個候補是怎么有那個信心，覺得自己能打敗海南。
律不知道這些原來對佳代都很友好的翔陽隊員們，現(xiàn)在對她是這樣的看法。如果她知道花形說的那些話，她一定把彩乃看得牢牢的，她絕對不會在彩乃面前再替他說一句好話，做夢去吧！即使他借過她東大私塾的筆記也不行！
*
律專心致志地防守著葵。陵南籃球部非常注重防守，律感受到了陵南的魔鬼訓(xùn)練。防守的基本功訓(xùn)練也是他們平時訓(xùn)練最多的。她受益匪淺，原來的佳代，一直不太注意防守。不過，現(xiàn)在的她，防守比進攻還強了一點。
葵只覺得眼前的律比瞳還難纏，她的體力正充沛，而自己卻有點疲勞了。她和洋子的配合也比瞳和洋子更熟練。這個律，防守是苦練過的，而且她的籃球視野更好。她能很快識破自己的意圖，她甚至還叫破了幾次海南想組織的配合進攻。
葵的表情更加認真起來，這個律，雖然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但是也許有一天，會是自己一個非常強勁的對手。
律沖出去撲籃球，她的胳膊在地板上擦出了血，也許身體其他地方也擦傷了。但她根本沒精力去關(guān)注這些，她拼盡全力把球傳到了洋子的手里，大喊，“隊長，投籃！”
海南只比她們多了一分，這一球，只要洋子投進，她們就能反敗為勝！律早已從腦海里擦除當初陵南輸給海南的結(jié)局，那時，她坐在觀眾席上，而現(xiàn)在，她出現(xiàn)在球場上，這就是最大的變數(shù)！她們也許能贏！
洋子看著痛得皺起臉的律，她接到球，條件反射跳起投籃，她的面前沒有人。剛剛，律沖出去撲球那么突然，傳給她的球也出其不意。她相信自己，這球能投進，這個位置的投籃，她練習(xí)過那么多次！
“唰！”球空心入網(wǎng)，而教練也吹響了比賽結(jié)束的哨音。洋子先是詫異，之后才是狂喜，她竟然完成了絕殺！她們贏了比賽！贏了海南隊！
律還躺在球場邊，她胳膊痛得抬不起來，大腿外側(cè)也有擦傷，而腰部摔得好痛。她躺著球場上，舉起另一只沒受傷的胳膊，握拳，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太好了！自己在高中的第一場比賽，竟然贏了！
葵站在賽場上，她盯著那個計分器久久不能回神，她以為會贏的?？赡莻€律，為什么突然丟開對她的防守，她沖出去撲球的同時，還不忘拉了洋子。她都計算好了，撲完球，傳給洋子，完成絕殺！
葵扭頭看了看圍在律身邊的陵南球員，陵南竟然出了這樣的球員，她笑起來，真是有挑戰(zhàn)。她還以為，自己能在神奈川稱霸呢。沒想到，遇到這樣的對手，真有意思。她扶了扶頭上的發(fā)帶，她期待著，和這個女孩，有一天，能認認真真地打一場比賽。她今天的主要任務(wù)還是防守她，很少自己帶球進攻吧。
翔陽的人在觀眾席上沉默著。藤真打破沉默，“走吧?！?p> 長谷川忽然說，“我去看看她。你們先走?！?p> 花形皺眉，長谷川不是吧，這是什么意思。
藤真神色平平，他的語氣溫和，可話語卻是不容置疑地強硬，“一志，她們贏了海南。我們可還沒贏海南?！?p> 長谷川一下愣住，他戀戀不舍看了一眼被女生包圍著還沒起身的那女孩。
藤真表面平靜，內(nèi)心卻翻騰，她不是說大話，她有一天會成為很優(yōu)秀的籃球運動員。她對比賽的敏銳，她的視野和全局觀，還有她那對比賽勝利的執(zhí)著。
花形和其他幾人小聲討論著陵南最后的絕殺，藤真卻在使勁壓抑住自己砰砰的心跳和翻江倒海般的震驚。她撲球，還有最后拉住那個4號的舉動當然很厲害?？墒撬齾s能在場上對每個人的舉動了如指掌，她在場上喊破不少對方的進攻，她的技術(shù)還未讓她擔當起隊伍的王牌?？墒?，她卻像是球場的教練。是了，球場上的教練，藤真有點恍惚，這不是自己最想成為的樣子嗎。這個女孩卻做到了。
短短的加時賽，陵南最后的勝利，固然有她對海南9號的嚴防死守，但更多的是，她在球場上如教練一般的作用。她的表現(xiàn)讓藤真證明了，他之前的設(shè)想沒有錯，做一個球場上的教練能對球隊產(chǎn)生多大的正面影響。藤真停住腳步，沒想到，最懂自己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女孩。
藤真從未想到，能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他想起來，那女孩說，她一直注視著他，支持著他。看來，這話她也沒說謊。
他的心情從未這樣輕松過。真是一場精彩的比賽。她們已打敗了海南，而他們，也會在冬季選拔賽打敗海南。
*
葵來到律的身邊，律正在做簡單的包扎。律看到葵，連忙站起來，“葵學(xué)姐！”她和葵對陣的激動戰(zhàn)栗感還未完全褪去。葵的氣勢太強了，讓她在對峙時那股不服輸?shù)男那橐驳搅藰O點。
“你沒事吧？”葵笑著問律。
“沒事！”律想揮動下胳膊，她看著葵溫暖的笑臉，想到葵和她的點點滴滴，她都能想到，自己那一跳了之，葵她們知道后該如何傷心。
“葵學(xué)姐，我能抱抱你嗎？”律忍不住提出這個要求，也許有點失禮。但她很想抱抱葵，她最好的學(xué)姐。
葵愣了一下，上前先抱住律，“學(xué)妹，期待和你下一場比賽！”
律帶著淚花咧著嘴笑著說，“葵學(xué)姐，我也是！”
佳代來到律和葵的身邊，“葵學(xué)姐，藤堂，你們都打得好棒！藤堂，最后的絕殺真漂亮！”
律看著眼里閃過一絲落寞的佳代，她了解自己當時的心情。那時的她看到瞳，葵，七海，彩乃在場上比賽，自己卻無法上場的落寞啊。可是，佳代，以后的你，還是會在大學(xué)打籃球，而且你會打得很好。
律此刻，只想抱抱當年那個自己，那時的自己沒有放棄過籃球，沒有放棄過夢想，那么用力拼命的生活和上進。而后來的自己，卻忘了這些，輕易地放棄生命。
律上前抱住佳代，“佳代，不要放棄籃球。我也期待，以后有一天，能和你一起比賽。”
律聽到年少的自己堅定地和她說，“放心吧，律，我從沒想過放棄籃球！會的，我們有一天也會有這樣精彩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