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是在那群人走后的第二天來的。
當(dāng)幾個士卒把我拖拽到將軍面前時,我才從屠殺的噩夢中清醒過來。
火紅色的軍隊駐扎在村口的那株梧桐樹下,穿過執(zhí)槍帶甲的軍士,我看到了一個身著青鎧的男人。
驚疑不定間,我被人背后踹了一腳,這力道使我撲倒在地。
“見到將軍還不跪下!”背后同時傳來一句呵斥。我抬頭去看那個青鎧男人,他也在打量我。
“他們什么時候走的?往哪個方向?”他沉聲問道。
“黎明,往東邊?!甭牭轿业幕卮?,他轉(zhuǎn)頭看向東邊沉思了一陣。
陽光照在這只火紅色的部隊上,像是一只浴血的鳳凰??耧L(fēng)吹拂著部隊的旗幟,發(fā)出嘩嘩翻響聲。
我原本冰冷的心一下子熱切起來。我望著這個青鎧男子的眼中帶有了一些期待。
然而他只是下令搜救傷殘,掩埋死尸。這讓我很失望。
“你從懶煩刀下存活,以后有什么打算?不如跟我們走吧?”他轉(zhuǎn)頭問我。
我沒說話,只是用不屑的目光對著他。
“這種軍隊有什么用?頭頭只會……”我嗤之以鼻,想再說些什么,卻被后背的劇痛逼咽了回去。
我回頭看去,一個濃眉大漢惡狠狠瞪著我,他的腳正從我的后背收回。我又氣又惱,索性趴在地上不說話了。
“你是在埋怨我沒有下令追擊那些兇徒嗎?”青鎧男子面無表情。我仍舊不說話,他卻笑了。
“你知道他們是什么人嗎?他們可不是一般的山盜劫匪。”
“他們究竟是誰?”我好奇的問道。
“從這里往北幾百里就是邊境,那邊是國君控制不到的地方。懶煩就是在那塊地方生活的族群。幾十年前,我們國君和懶煩約定互不攻伐,得到了為數(shù)不多的和平局面。但是近來懶煩又開始越過邊境騷擾掠奪,昨夜竟然深入到了這里。”說到這里,他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眉頭微皺。
“我們是奉命鎮(zhèn)守邊境的部隊,奈何懶煩騎兵移動性太快,我們沒有及時趕到這才釀成了昨晚的悲劇。也是這個原因,我們無法追擊到他們?!?p> 聽到這里,我心稍微一動。“你們與其整日防守著懶煩的進(jìn)犯,為什么不主動越過邊境去攻殺懶煩?是打不過懶煩嗎?”
青鎧將軍剛想回答,那個濃眉大漢早忍不住跳出來說,“小子你不要小看我們赤旗軍,就算我們在機動性上不如懶煩那般狗崽子,真刀真槍干起來我們照樣打得他們屁滾尿流!”
“就是,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四周的士卒一時叫喊起來。
……
這個我所生活十多年的村子叫上陽村,據(jù)說是最靠近日出的村子。原來屋舍錯落,熙熙攘攘的概況,如今破碎不堪。
到處都是沾著鮮血的斷壁殘垣。男人被砍頭或者吊死在樹上,女人則衣裙破損,傷痕累累。好些兒時玩到大的同伴也歪歪扭扭躺在其中。
我沿路走去,一一撫閉那些驚慌恐懼的眼睛。
在將軍的授意下,赤旗軍的士卒們在村子的東邊挖了一個大坑,把所有的尸體掩埋在那里。
他說那是日出的方向,上陽村的靈魂會在那里得到解脫。
我什么都沒說,冷眼旁觀著一切。我并不喜歡將軍的說法,我把父母葬在了村子的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