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王母娘娘的蟠桃園有三千六百株桃樹。前面一千二百株,花果微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度得道。中間一千二百株,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舉飛升,長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紋細(xì)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與天地齊壽,日月同庚”
——《西游記》
靈霄寶殿華宴之后,元圣星四翼金睛黑豹就跟隨著越鳥和青華回到了妙嚴(yán)宮,九靈修成人身之前所居的獅子欄猶在,養(yǎng)起這神獸來倒也方便。更何況九靈見了金睛黑豹便頓生親切,自告奮勇地要照顧元圣星日常起居,如此甚好,倒也省的青華再撥人手去照顧這瑤池送來的寶貝疙瘩了。
元圣星當(dāng)真通人性,只因那日青華在靈霄寶殿逗了它,它便一向不愛搭理青華,只對越鳥親厚,平日里撒嬌打滾的,跟個貓兒也差不多,就是大些。
靈霄宴后,孟章給青華獻了一計——將桃姑姑送往西王母的瑤池,一是作為對西王母的回禮,二是讓西王母明白青華親近越鳥的心思。
青華琢磨了些日子,妙嚴(yán)宮既然已經(jīng)收下了西王母的神獸,他自然也應(yīng)該有些表示,只不過他無論拿出什么,恐怕西王母也看不上,倒不如遣這桃妖去往瑤池看守桃園看護蟠桃,真正相宜。
西王母司天庭姻緣,平素里仙眷和離都是她處置,她對男女情思一向洞察敏銳,等桃姑姑到了瑤池,王母自然能看出青華避嫌的心思,也自然知道他對越鳥并非無情。
桃姑姑哭眼抹淚鬧了半晌,可妙嚴(yán)宮里的宮娥對她早有怨懟,她自己無人會為她分辨說情,因此她心里雖然不甘,卻也只能一步三回頭地跟著金睛黑豹往瑤池去了。
瑤池居西,妙嚴(yán)宮居?xùn)|,桃妖自知今日一去,以后怕是再見不到青華帝君了,因此她心中暗恨越鳥,口中咬牙切齒。這妖奴不服,日后惹出荒唐不說,還闖下潑天巨禍,暫且不表。
越鳥念著當(dāng)日靈霄殿上青華帝君為她解圍的善舉,又見妙嚴(yán)宮里那無禮的宮娥被打發(fā)了去,心里只當(dāng)青華帝君有意維護于她,因此便親自下廚,在海梨殿設(shè)下素宴,宴請青華與孟章神君。
時至傍晚,海梨殿殿門大敞,三人吃茶談天,好不快活。青華這些天日日與越鳥相對,過地頗為愜意,他嘗了越鳥的手藝,心中大喜,嘴上便拿九靈打趣,說九靈見了九頭金雕就心生親切,只因他們都是九個頭的。
九靈一邊伺宴一邊嘟囔道:“奴兒只是覺得,尊者看著模樣親切,又威風(fēng)地緊,所以佩服?!?p> 孟章嘖了嘖嘴開口道:“九靈兒……你是不是覺得,我等皆只有一個腦袋,看上去很古怪???”
九靈殷勤斟酒卻不說話,眾人陷入沉默,原來大家在九靈的心目中,都是只有一個頭的殘疾人……
三人閑話間,孟章有意奉承,直言越鳥看護青華寒疾有功,又說此次青華大戰(zhàn)梼杌比兩千五百年前強多了,可見越鳥當(dāng)真是及時雨,否則青華不知道又當(dāng)如何。
聽孟章說起此事,越鳥不禁苦惱,佛祖秘傳她布道于青華大帝卻未說明期限,她天劫在即實在不能不在乎。眼下她可以借護法之辭留在青華帝君身邊,只盼望青華能耳濡目染些大乘之道,但是如此緩緩授來,不知多久才能引青華生出佛性,若來日青華康復(fù)無虞,她不得再逗留在妙嚴(yán)宮,傳起道來又不知要如何困難。
這件大事縈繞在越鳥心頭已久,她早就想探知青華帝君上次戰(zhàn)過梼杌后多久復(fù)原,好為自己做打算,只是此事頗為尷尬,畢竟上次大戰(zhàn)青華帝君命懸一線,她若是魯莽提起,難免傷及帝君威嚴(yán)。恰逢此刻孟章牽起話頭,越鳥干脆順?biāo)浦郏蛩銌柷宄?dāng)年青華究竟養(yǎng)傷多久。
“神君過獎,帝君法力無邊,不需幾日自能康復(fù)?!?p> 青華好端端地聽越鳥如此說,心中不免一沉,他這遭原本傷重更甚,卻被如來佛祖以寶生丸搭救,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若來日他真的“康復(fù)”了,越鳥豈不是就要復(fù)命回靈山了?那時節(jié)若二仙再要相見,恐怕就難了。于是他嘴上故作輕松地自嘲道:“幸得明王殿下相助,本座才勉強應(yīng)付。若非如此,本座寒疾魔障纏身,定要落得和上次一樣?!?p> “不知上次帝君傷勢如何?”
越鳥假做關(guān)切,孟章果然上當(dāng),他搶過話頭連忙答道:“上次帝君光龜息就一年!后服輪回瓊液二十一年!又得八年才完全復(fù)原,前后共三十年呢!”
青華只恨孟章不通他心思,不知道把時間再夸大一些,好讓越鳥能在他這妙嚴(yán)宮長久地待下去。而越鳥卻大驚失色,心里有驚有喜——她驚的是兩千五百年前青華竟重傷至此,喜的是若得三十年之功,她倒還有幾分把握讓青華通些佛言。她的天劫兩百年后便至,如此一來,即便她功敗垂成不能完成佛祖的囑托,她也總還有時間想辦法對付天劫。
越鳥心定了七分,她飲了一杯素酒又謙讓道:“帝君功比天地,自有天相,斷斷不會如此的?!?p> 青華聽了越鳥這話,唯恐她生出離宮的想法,便附和道:“是!此次斷然用不了三十年,本座自覺,二十九年之內(nèi)定能康復(fù)?!?p> 孟章目瞪口呆,青華為了留住明王居然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話來,還不肯承認(rèn)自己老樹開花一發(fā)不可收拾,他心中對青華的厚臉皮心生崇敬,連酒都倒在了衣襟上。席間正在說笑,越鳥卻突然想起一樁大事,只見她臉色忽變,騰身而起——
“小王有一件要緊事非得辦了不可,如若不然,只恐小王難居這妙嚴(yán)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