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元自報家門，青華提眉吊目大袖一甩，瞬間暴跳如雷，點著越鳥罵道：“殿下看看！這就是如來的高徒！”
而白元連忙擺手，出聲糾正到：“不是如來……是無來……無來老祖！”
越鳥乍一聽還以為她聽岔了了，等白元字正腔圓地念了三遍，她這才掰著指頭數(shù)了數(shù)，靈山有名有號的沒有她不知道的，卻從未聽說過什么無來老祖。她眉頭一皺，對著青華搖了搖頭，這下輪到青華傻眼了——難道靈山還有藏得這么深的佛陀菩薩，連越鳥這將西天諸佛如數(shù)家珍的佛祖親徒都不認識？
越鳥越想越覺得此事蹊蹺，于是便拉著白元細問，白元本就是個猴兒，雖然得脫猴身卻猴性不改，它死里逃生心里松快不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顧化得的白面書生皮囊，只顧抓耳撓腮。
“你們這些個神仙哪里曉得西天厲害？我?guī)煾概c那如來老兒甚有交情，半年前我?guī)煾概c如來說法，二人話不投機，我?guī)煾敢慌码x了雷音，便落在這居上神州一處仙山。平日里受凡人供奉，香火鼎盛，半點不輸觀音普賢之流！”
白元越說興致越高，比手畫腳手舞足蹈，拍著胸脯嘴里嗷嗷直叫，可越鳥卻越聽越迷糊。佛祖面前眾生平等，莫說是西天諸神，就算是小小比丘僧也可以和佛祖論法講道?？扇粽f與觀世音大士和普賢大士一樣受盡人間香火的，除了文殊菩薩，竟不知道還能是哪個！靈山人口眾多，莊嚴劫中出世千佛之數(shù)，難保沒有些個大賢離了雷音，做了化名落到了凡間，僅憑這猴兒的一面之詞，她實在是難辨真假。
眼看越鳥犯難，青華只想快刀斬亂麻，便道：“越兒無需犯難，這猴子犯了淫戒，我倆便押著它去見它師父，到時候自然知曉。”
越鳥點了點頭，此事涉及雷音寺，她絕不能坐視不理，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去拜會一下這位“無來老祖”，也好保全靈山弟子的清名。只見越鳥從袖中掏出一枚金光閃閃的玄鳥仙王金印，對著白元厲聲厲色地說道：“猴兒，本王乃羽族明王，你今日沖撞本王，雖是無心之失，但若是本王要強行責罰，憑你是什么神猴，如何的超脫四界，本王也照樣罰得，本王且問你，你知罪嗎？”
越鳥手中的玄鳥金印仙氣繚繞，端的是一方妖王的金璽，白元雖然不入五族卻也知道這東西的厲害，它瞬間嚇得慌了手腳，它不怕神仙佛陀，可它生而為妖，哪里能不怕聲名赫赫的五妖王？今日它闖下了天禍，沖撞了明王，若她不肯高抬貴手那可就難辦了！
白元隨即跪在地上對著越鳥又是作揖又是磕頭，連忙討?zhàn)垼骸按笸躔埫?，不知者無罪?。⌒〉慕袢针m然魯莽，卻并未真得冒犯大王，大王饒恕吧……大王要罰時，便是打打也無妨，只求莫要了小的命去！”
“你今日不得冒犯本王是真，那你平日強取民女，難道就不算了嗎？”越鳥質問到。
白元急地上躥下跳，弓著身子拉著越鳥的袖口指天發(fā)誓跺腳吃咒：““大王容稟??！小的是天下的神物，哪里做得那荒唐事？小的頑劣，并非真的沉迷色相，只是常日無事打發(fā)時光，以往對那些個婦人從不巧取豪奪，她們不肯時，小的自去，從無強迫??！大王豈知這婦人守活寡的辛苦？小的雖是有些貪風好月之心，可以往那些婦人皆是情出自愿，如何算得上強取??！萬萬算不上！大王明鑒??！”
“你要明王如何明鑒？！”青華說著就一巴掌打在了白元后腦勺上，這潑猴口無遮攔，嘴里不干不凈只顧強辯，什么明鑒？難道要越鳥去一一審問哪些個婦人，問她們是不是情出自愿？他一巴掌沒打過癮，又來了一巴掌：“你個潑猴！沖撞明王還敢強詞奪理！”
白元挨了打，心里生出不服來，嘴里直嚷嚷：“你個老神仙忒不厚道！方才我進院來的時候，你屋里燈火通明，你既然醒著，如何不攔我？難不成是故意賣個破綻，引我上鉤，與我過不去？”
“……方才……方才本座在屋中讀經書，讀地入神這才未曾發(fā)覺，你這潑猴，好靈的口舌，這倒成了本座的不是了？”
青華連忙分辯，可他實在心虛，揣了手眼神直躲閃——他剛才哪里是在讀經書?。克鞘窃谧x《洞玄子》！他未經人事，如今越鳥松了口，他即將得償所愿，心里哪能不虛？他將《洞玄子》翻來覆去地讀，無非是想做個準備，豈料今夜居然讓這潑猴撞破。眼下他為了掩飾，撒下如此不要臉的謊，也難怪他萬事倒霉，他將淫詞說成是經書，這豈不是對靈山大不敬？
“哼！我在這扒墻頭有月余，親眼見得老神仙恁得不端，常常拉著大王親熱，我都看見了！若說我是沖撞，老神仙那豈不是褻玩？！若要罰我，老神仙自然也當罰！”白元耿著脖子就對青華叫罵道。
要問白元為何對越鳥恭恭敬敬，對青華卻出言頂撞，那就不得不說說百仙和百妖的關系了——白元雖然不在五族之內，又不受天災，可它依舊是妖身，見了越鳥這妖王自然心生忌憚?？蓪λ鼇碚f，無論青華是哪里的天尊，何方的大帝，都與它沒有半點關系，它自然不怕。
眼看白元胡攪蠻纏，越鳥大喝了一聲：“潑猴！還不住口！本王問你，本王要押你去見你師，你是打算橫著去還是豎著去？”
白元心里明白，明王肯押他去問師門已經算是寬厚，她這是看他年幼不愿計較，只想向無來老祖討個說法，而無來在外人面前不免要護著自家徒兒，到時候總不至于要了它的命去。
“敢問大王，這橫著去是何去法？豎著去又是何道理？”白元眨巴眨巴眼睛試探性地問道。
“這豎著去，就是你帶路，本王同行。橫著去，便是本王將你捆了審問，然后抬著你去。”
越鳥說罷亮出無相飛環(huán)，那飛環(huán)在空中旋轉忽大忽小，其間有佛祖寶音繚繞不散，端的是一件寶物。白元心生害怕，隨即梆梆磕頭：
“大王饒了小的吧，這法器厲害，只怕要叫小的皮開肉綻，我便與大王豎著去，豎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