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陳律師闡述了自己的想法:“首先,有第三人在場,他不好再糾纏我;其次,你們非常專業(yè)的給他講清利害關(guān)系,他可能更容易接受?!?p> “實在協(xié)商不成,最后也只能走訴訟程序了。因為這婚我離定了?!?p> 陳律師不再多言——尊重當事人的意愿是基本原則。
“好。你稍微等一下,我馬上幫你草擬協(xié)議!”
陳律師拿來手提電腦,很快噼噼啪啪在電腦上敲打起來。
“你看一下協(xié)議的條款,如果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就可以打印出來了?!标惵蓭煿ぷ餍蕵O高,很快擬好協(xié)議。
“這一條能不能稍微修改一下,我覺得把它改成……”
“……”
杰琳與陳律師商討著條款的具體細節(jié)……
等杰琳離開律所的時候,手里多了兩份陳律師幫她寫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
周五晚上,杰琳給薛鵬打了電話。
第一聲鈴聲剛響,電話就被對方接起來。
她清了一下嗓子,鎮(zhèn)定了一下情緒,許久沒打電話,聲音帶著一種陌生感。
“喂……”她有點不知如何開口。
“琳,你終于肯給我打電話了?!甭牭剿穆曇?,薛鵬激動不已。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希望你把身體養(yǎng)好,盡快回到我身邊。我真得不能沒有你。”
“……”
怕她把電話掛斷,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把自己想說的話一股腦地說個沒完。
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沒有聽到杰琳的聲音,他終于停下片刻,然后小心地說:“琳,你在聽我說話嗎?”
“你明天有時間嗎?”杰琳不帶任何感情地問。
他那嫻熟的懺悔之詞再也無法打動她。
“明天……有……時間?!彼恢芰蘸J里賣得是什么藥,有點猶豫地說。
“明天上午十點,咱們見個面吧!一會兒我把地址發(fā)到你手機上?!?p> “你回來了嗎?在哪里?我去接你?!?p> “我在一個朋友這里,明天見面再說吧!”
她知道他要面子,斷不肯在朋友面前丟丑,在外人面前,他總是道貌岸然。
“那好吧!你要照顧好自己。明天見!”似乎怕被她朋友聽到他說肉麻的話,他很快掛了電話。
倘若他平時對杰琳多一點關(guān)心,就會知道她說的是假話——因為在這偌大京城里,杰琳根本沒朋友。
掛了他的電話,她又給陳律師打過去:“我已經(jīng)和他約好明天見面了……”
“明天上午十點,在你們律所旁邊的咖啡廳見?!?p> “好!明天見!”陳律師掛了電話。
次日在幽靜高雅的咖啡廳里,三個人都如約而至。
“這是我的朋友陳清?!?p> “這是薛鵬!”
杰琳給兩個人做了簡單介紹,她沒說出陳律師的身份,只說是朋友。
有外人在場,薛鵬克制住情緒。只是盯著杰琳的眼睛里,流露出失而復得的驚喜。
“今天約你出來,是跟你談離婚的事情?!?p> 這句話剛被杰琳說出口,薛鵬就驚得跳起來。
看看旁邊還有外人,他咬了咬后槽牙,下顎骨的肌肉也跟著突起。
“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說,非要當著外人給我難堪?”他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說。
“離婚的事情我已經(jīng)想得很清楚,拖延下去只能讓彼此更加痛苦!”她繼續(xù)對他說。
“那些認慫的話跟你說得夠多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難道非逼我在外人面前跪求,你才能出這口氣嗎?”他仍然認為她還在耍小性子,繼續(xù)忍耐著說。
“我媽說得對,女人就不應該慣著?,F(xiàn)在蹬鼻子上臉,等回去我再好好教訓你!”薛鵬心里恨恨地說。
臉上不露聲色,嘴上卻說:“別孩子氣啦!好吧,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
抓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安撫地摩挲著,假惺惺地說:“都老夫老妻了,說離婚也不怕朋友笑話!”
杰琳憤怒地抽回手,對他這種惺惺作態(tài)厭惡至極!
陳律師從薛鵬一進門就開始觀察他。閱人無數(shù)的她很快做出了基本判斷。
面對比自己強大的人缺乏挑戰(zhàn)的勇氣,總想在弱小者身上得到一種復仇的快感,屬于色厲內(nèi)荏之人;感情起伏激烈,控制欲極強,是個陰郁型男人;具備家暴男的特征。
自己這個善良、單純的當事人,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如果婚姻繼續(xù)下去,只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對付這種人只能以暴制暴,但顯然杰琳做不到。
她不想再浪費時間,也沒興趣看他繼續(xù)表演伉儷情深的戲碼。直接亮出律師執(zhí)業(yè)證。
“我的當事人已經(jīng)明確表示了自己的意愿,請自重!”
薛鵬的暴戾情緒又涌上心頭,他真想扇這個多事的女人一耳光。
“老子跟自己老婆的事情,需要你多管閑事,想掙律師費想瘋了嗎?”
他心里罵著陳律師,憤怒地拉起杰琳的胳膊就往外走。
杰琳拼命掙扎,嘴里喊著:“放開!”向陳律師投去求救的目光。
“薛鵬,趕緊放手,否則我就報警了?!?p> “你想被拘留或坐牢嗎?”
“你想被單位開除嗎?”
“你想讓家人為你擔心嗎?”
陳律師義正言辭地對薛鵬大聲警告著。
薛鵬停止腳步,看了一眼陳律師,從她的臉上讀到一種篤定。
他們吵鬧的聲音及過激的肢體動作,引來了大堂經(jīng)理,“請問,需要幫忙嗎?”
雖然客氣但充滿警告之意。眼睛盯著薛鵬的手,此時它正攥著杰琳的胳膊。
看著周圍的客人都把目光投向他們。有兩個年輕人已經(jīng)站起來,開始往這邊走來。感覺馬上要引起眾忿,薛鵬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但馬上反應過來理直氣壯地說:“她是我老婆,我想讓她跟我回家?!?p> 陳律師審時度勢馬上控場,沖大家說:“沒事了,打擾到大家,抱歉!”
“我想你也不想把事情鬧大。那就坐下,好好解決問題?!?p> 陳律師把心理學運用得很好。知道現(xiàn)在薛鵬在氣焰上已經(jīng)無法囂張,接下來就要摧毀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線。
看薛鵬像霜打的茄子,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陳律師示意杰琳把協(xié)議書給他。
沒有看放在面前桌子上的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他開始聳鼻子。慢慢有了悲傷情緒,逐漸抽泣起來,最后發(fā)展到伏案大哭。聲音低沉而壓抑。
他哭著說自己對杰琳多么好,感情多么深。說到動情處,簡直不能自已,聲淚俱下。當真是聽者落淚,聞者傷心。
杰琳開始動容,眼看心已經(jīng)軟下來,又準備投降了。
陳律師知道這心理戰(zhàn)術(shù)的厲害。就像兩軍對壘,堅持到最后才是勝利的一方。諸葛亮唱的空城計,不也是虛虛實實嗎?!
“他的眼淚里肯定有真的成份。至于感情付出多少,誰又說得清?清官難斷家務事呀!但家暴男不尊重女性,不配談感情!”陳律師心里說。
她不想讓他擾亂杰琳的意志,提高音量對正在哭訴的薛鵬說:“我的當事人決定凈身出戶?!?p> 好像剛才被壞人下蠱忽然吃下神明給的靈藥一樣,陳律師一句話,瞬間點醒了杰琳。
“你們不牽扯子女問題,不分割財產(chǎn),所以離婚比較簡單?!?p> 看薛鵬已經(jīng)止住悲聲,陳律師繼續(xù)往下說。
“你們雙方只需簽署了這份離婚協(xié)議?!?p> “再帶上身份證、戶口本、結(jié)婚證……。”
“去戶口所在地的民政部門,就可以辦理離婚了?!?p> “那我要是不簽呢?”薛鵬還在負隅頑抗,做最后的垂死掙扎。
“那你們就只能訴訟離婚了?!?p> “隨便你們怎么樣,老子就是不離!”訴訟二字又觸碰到薛鵬的逆鱗,他暴跳如雷地說著,把離婚協(xié)議書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