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洞房花燭
紅燭微閃,頭頂?shù)募t紗猛地被人掀開,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在何處,阮蘭時就被來人壓在了身下。
“阮蘭時,你好大的膽子!”
她抬起頭,徑直對上了一張面如冠玉、眉眼深邃的臉。
眼前的男子比作謫仙人也不為過,只是那雙猩紅眸子中滿含厭惡之意,毫不遮掩。
“鎮(zhèn)國將軍世代忠良,其女果真也是有勇有謀?!蹦腥藫P了揚唇角,湊近些咬牙道:“本宮若不滿足你,豈不是辜負了這一番好意!”
眼見著那人的手朝著自己的腰間摸去,阮蘭時身體的反應(yīng)快過大腦,當(dāng)即單手掐訣,在半空中虛畫幾下,緊接著一個清醒咒就朝著他打了過去。
宗千馳身體驀然一軟,隨著輕輕一推就倒在了床的另一側(cè)。
一頭霧水的阮蘭時快速環(huán)顧周圍,只見紅簾春帳,龍鳳花燭??伤置饔浀梅讲耪c神龍打得難舍難分,難不成是神龍渡劫降下的天雷劈到了她的身上。
還給她劈穿越了?
阮蘭時哭笑不得,不知是該慶幸自己保住了小命,還是該因穿越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倒霉地方而辱罵一番上天。
無論如何,身側(cè)這個正拼命掙扎的男人,總不能置之不顧的。阮蘭時起身,正欲幫他解除禁制,卻突然太陽穴傳來猛烈的劇痛,與此同時,一個聲音自腦海中響起。
【叮~功德系統(tǒng)綁定完畢,罪女阮氏玄門第一百零八代傳人阮蘭時因破壞神龍化形渡劫,貶入凡間收集功德抵債,待功德點集齊一千萬并輔佐神龍轉(zhuǎn)世的太子成功登基后方解除綁定,重獲新生,本系統(tǒng)會為宿主實時記錄功德點收集情況。】
【檢測到目標(biāo)人物已成功進入劇情線,宿主須知:逃避任務(wù)或故意破壞任務(wù)將會受到警告,一次警告,二次懲罰,三次死亡,請宿主小心行事?!?p> 【目前功德點:0,請宿主繼續(xù)努力。】
系統(tǒng)的聲音落下帷幕,剎那間,像是有什么東西硬生生地塞進她腦子里面一樣。
阮蘭時整個人都因為疼痛蜷縮成一團。
“你對本宮做了什么——”
宗千馳的怒吼戛然而止,轉(zhuǎn)而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這是什么意思?自己可什么都沒干!她做出這幅要死要活的模樣做什么?
顛倒黑白?倒打一耙?含血噴人?
碰瓷?!
隨著痛意漸漸散去,阮蘭時緩緩睜開眼,勉強弄清楚了目前的處境。
原身本是鎮(zhèn)國大將軍府的嫡女阮蘭時,因在出生之日生母戚氏血崩難產(chǎn)而亡,她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被某個江湖騙子指著說了一句天煞孤星,于是就被送到了莊子上。
后來,大將軍續(xù)娶戚氏庶妹,育有一兒一女,一家人和和美美其樂融融,再沒人想起來將軍亡妻所誕下的那位“天煞孤星”。阮蘭時就孤苦伶仃在莊子上生活十八年,缺衣少食不說,還常受奴才的欺凌折辱,險些活不過那年冬至大雪。
如今皇帝為制衡周王勢力,下旨將軍府與太子締結(jié)姻親。太子已及弱冠,卻早有傳言他不近女色,體患頑疾,將軍府那些人又怎么舍得千嬌萬寵的掌上明珠閨女嫁過來當(dāng)側(cè)妃,于是想起來了她這個遠在莊子上的“嫡女”。
今夜,便是兩人的洞房花燭夜。
阮蘭時余痛未消,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對仍舊躺在床上全身無力的宗千馳啞聲道:“今日對你下手之人并非是我?!?p> 僅這一句話,疼得她險些將牙咬碎。
宗千馳顯然不信:“你方才做了什么,為何本宮一絲力氣都用不上?”
得不到答話,他不依不饒,“無論你使了什么伎倆,本宮勸你適可而止......”
話音未落,阮蘭時道:“閉嘴?!?p> 宗千馳驚訝片刻,冷笑道:“傳聞皆道將軍府阮姑娘溫婉賢淑,進退有度,今日看來,也不過如......”
隨著口中被塞了一塊帕子,宗千馳的表情由驚訝轉(zhuǎn)變成錯愕。
她竟敢如此放肆!
“太子殿下,傳言不可盡信。若是殿下一往情深,只想要那樣的女子,那應(yīng)當(dāng)提親迎娶阮二小姐才對?!?p> 阮蘭時說著,動手脫身上厚重的嫁衣,“至于今日一事,臣女,不,妾身實在不知。殿下神通廣大,不妨派人去調(diào)查一番,看看這人究竟是誰?!?p> 對上宗千馳警惕的目光,阮蘭時失笑,這男人還挺自戀,竟覺得她脫衣裳是為了自薦枕席不成?為表敬意,阮蘭時用腰封將他的手腳綁了起來:“新婚之夜,若說要與殿下分房而睡著實是有些不妥,那就只能這樣委屈殿下一晚了。”
宗千馳渾身酸軟,毫無反抗之力就被綁得結(jié)結(jié)實實,只能用陰暗壓抑的目光瞪著罪魁禍?zhǔn)?,那人卻好似完全不受影響,脫完外衣又將滿頭花環(huán)釵飾統(tǒng)統(tǒng)卸下,自顧自躺在床的里側(cè)安睡。
連被子都未打算分給他!
氣急敗壞的宗千馳死死地盯著阮蘭時的后背,活像是要在她后背上剜出個洞一般。
他堂堂太子,論騎射文武,論品行樣貌,從未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態(tài)過!
更重要的是,他自小有一種能力,在對視的瞬間能聆聽對方心聲。可他方才與阮蘭時對視不止一次,卻什么都未曾感受到。
這個女人,到底有什么與眾不同?
外側(cè)的人摸不清頭腦,內(nèi)側(cè)的人同樣陷入了沉思之中。
方才看到宗千馳的瞬間,率先入目的就是他頭頂上漆黑如墨一般的氣運,若非是其中所蘊含著的紫氣和金光強撐,常人早就已經(jīng)命懸一線了。
那見了鬼的系統(tǒng)想要讓她輔佐太子登基,阮蘭時不禁覺得好笑,就依照那種程度濃郁的黑氣來說,恐怕近幾日太子是有什么生死劫難,別說登基稱帝,連性命都難保全。
思索之際,困意逐漸襲上心頭,她閉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頸間一片冰涼,耳畔還有人不住地喚她名字。
被擾了清夢的阮蘭時不勝其煩,心中祈禱自己睜眼看到的是大師兄又挨了揍在求饒或者二師兄買了新鮮花糕送來,而不是那位名叫宗千馳的神龍在作妖。
然而,面前只有宗千馳,以及那放在她脖頸之上的利刃。
“阮姑娘,你我皆是不由自主,我也就不同你多話了。昨晚之事,還請三緘其口,若是走露半點風(fēng)聲,阮姑娘知道后果的?!?p> 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的大婚服,只是多了幾分凌亂,手腕處那圈刺眼的鮮紅更是惹眼??杉词谷绱死仟N,宗千馳仍是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連威脅的話都說得如此彬彬有禮。
“自然,你既嫁與本宮為側(cè)妃,一應(yīng)吃穿用度皆不會有所短缺。若是懂得避其鋒芒,恪守本分,本宮很愿意與阮小姐相敬如賓?!?p> 阮蘭時聽得心煩,只覺這人拿腔作勢,又矯揉造作,實在惹人生厭。
于是她輕嘆了一聲,伸出兩指輕輕推開了那把放在她脖頸處的尖刀,動作行云流水沒有一絲拖沓。
“太子殿下,時辰不早了,您該去上早朝了?!闭f著,她起身喚道:“玉青,進來伺候本宮洗漱?!?p> 片刻后,宗千馳如同掙脫什么桎梏般深呼吸了兩口氣,再次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他方才,為何竟不能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