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反物質(zhì)炸彈

　　所有人千思萬慮，就是沒想到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這種情況——

　　藍(lán)蟒要攻打威姆的母星：伊比亞茲星，并且優(yōu)先處理在羚瀾胡作非為的威姆，而威姆，雖然要回去支援同胞，但卻一定要優(yōu)先完成爆破羚瀾的任務(wù)。

　　站在冰冷審訊室里的薩莉晃了晃手腕上滿是血漬的鐵鎖，發(fā)出了嘩啦嘩啦的聲音，讓有些昏昏欲睡的她微微清醒了些，接著又抬頭望了望整個空間里唯一的光源：射出慘淡白光的審訊燈。她已經(jīng)在這兒等了不知道多久了，空調(diào)吹出的冷風(fēng)打在她身上，身體因為疼痛和低溫不住發(fā)抖。本以為威姆會親自審訊她，問問她負(fù)責(zé)侵略高等文明的A級遠(yuǎn)征軍喜歡用什么戰(zhàn)術(shù)，什么武器，可沒想到一回來，他卻先去了炸彈那里。

　　可以毀滅整個星球的炸彈，到底在哪兒？他干嘛對這件事抱有執(zhí)念？薩莉扭了扭站在釘子上，已經(jīng)完全麻木的腳底，地板上的血液已經(jīng)凝固，被鉗子掰斷的四根肋骨伸出皮膚，丑陋地露在外面。

　　“你們的頭兒，可真是惡趣味，上梁不正下梁歪，說的就是你們?！边@些痛苦對薩莉來說并不算什么，她看著墻角一片黑暗中潛藏的攝像頭，平靜地說著，一點(diǎn)也不像剛經(jīng)歷了一場折磨。

　　然而四周還是只有冰冷和寂靜，只有空調(diào)呼呼的風(fēng)聲。

　　“嘖……”薩莉低下頭，大腦不由自主地開始思考目前發(fā)生的一切事，威姆入侵羚瀾，到底是因為什么？羚瀾和地球這么像，可為什么沒有得到總部的庇護(hù)？是因為這兒缺少什么只有地球才有，并值得總部保護(hù)的東西嗎？

　　這些必須要見到威姆才能一點(diǎn)點(diǎn)套出來，可具體又該怎么做呢？

　　“你在……想什么？”突然有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她身后的一片黑暗傳來，雖然微小又沙啞，但那個人，就是燒成灰薩莉也能認(rèn)得出。

　　“陳霖昊，想不到你還沒死?！?p>　　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一點(diǎn)點(diǎn)向前爬著，爬到了薩莉旁邊，被審訊燈最邊緣的光照著，那雙手臂已經(jīng)被刀劃的血肉模糊，而那雙本就有點(diǎn)瘸的腿，現(xiàn)在已經(jīng)只剩下的腿骨，威姆的部下把他小腿的肉剃的一干二凈。

　　“我……”陳霖昊苦笑了一下，“我想活著?！?p>　　“是啊，活著才能賺錢?！彼_莉漫不經(jīng)心地嘟囔著。

　　然而陳霖昊的眼神里卻閃出了一絲難以洞見的悲涼，“是因為還有事沒做?！彼梅浅Ｐ〉穆曇魧ψ约赫f。

　　突然，薩莉感到面前的黑暗蕩起了一小股氣流，大概是有伊比亞茲人瞬移過來了。

　　果然，下一秒，威姆飛速來到陳霖昊面前，揪起他的腦袋，舉起手中的錘子就要往他的眼睛上敲。

　　薩莉那雙冰冷的眼睛對準(zhǔn)威姆，嘴里則用嘲弄地語氣說道：“你真可笑?！?p>　　“你說什么！”錘子立刻改變方向，像流星錘般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敲在了薩莉的腦袋上，原本就有些頭疼的薩莉立刻覺得眼前一黑。

　　“我說，”她迅速調(diào)整好自己，“你，還有伊比亞茲星，很快會燒成灰燼，而你還在這兒嘰嘰歪歪和我們糾纏?！?p>　　“你放屁！”果不其然，威姆又破大防了，他再次舉起手里維修飛船時才用的鐵錘，打算再狠狠敲打敲打薩莉。

　　但薩莉不會再給他機(jī)會，“四年前我還是A16遠(yuǎn)征軍指揮官，負(fù)責(zé)侵略伊比亞茲星這種低賤的星球?！彼_莉依舊平靜，“如果我還在遠(yuǎn)征軍，我想我攻打伊比亞茲星時絲毫不會覺得愧疚，因為我只是在清理宇宙垃圾?！?p>　　薩莉松了口氣，這番話真的讓威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畢竟她覺得自己受不住再來一次的錘擊了。

　　“哈哈哈哈哈……”威姆發(fā)出了詭異卻又癲狂的笑聲，手中的錘子“當(dāng)啷”一聲落在了地板上，上揚(yáng)的嘴角和白著眼看向薩莉的雙目就像是一只惡鬼，而那兩排銀色的，像牙齒的東西緊緊咬在一起，兇惡地低語著，“羚瀾，還有地球這樣的低等文明，才是宇宙垃圾。這個世界，只配讓我們這種上等星民活著，你們這群蛆蟲，只是在白白浪費(fèi)資源！你們連被百遍佳肉食公司回收的資格都沒有！”

　　薩莉看著威姆的眼睛，冷冷的，沒有表情。

　　“呵……”接著，她甩了下面前凌亂的白發(fā)，微微笑著，用疲憊的聲音說道：“威姆，我明白了。地球才是你的最終目標(biāo)?！闭f完，她稍稍停頓，嘆了口氣，“羚瀾和地球太像了，只要設(shè)計出可以爆破羚瀾的炸彈，記錄數(shù)據(jù)，再次制造，最后用瞬移的能力，把炸彈帶到地球引爆，完全不會受藍(lán)蟒防御系統(tǒng)的限制，你就消滅了一顆根本不配擁有那么高宇宙地位的星球?！?p>　　這聽上去有些奇怪的猜想，讓威姆愣在了原地，緊接著，他迅速抬手，一把掐住薩莉的脖子，“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那雙手越掐越緊，直到指甲嵌進(jìn)肉里時，薩莉的脖子上滲出了絲絲紅血。

　　但薩莉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正確與否，只能啞著嗓子繼續(xù)說：“不得不說是條妙計?！?p>　　“沒錯！”他突然打斷薩莉，原本就喜歡大喊的威姆這次直接破了音，“地球！地球人！就是蠶食宇宙這顆大蘋果的蛾蟲！而藍(lán)蟒竟然助紂為虐，守護(hù)地球！”說完，他放開了手，薩莉即刻吸進(jìn)一口冰冷的空氣，她差點(diǎn)就暈厥過去了。

　　“薩莉指揮，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低等文明生物。雖然你也浪費(fèi)著宇宙資源，和其蛆蟲一樣蠶食著屬于伊比亞茲的宇宙，但你可悲的小腦竟然可以料到我這舉世驚人的壯舉?！?p>　　“哦？是嗎？”薩莉微微歪頭，不屑地看著威姆。

　　“沒錯。我愿意向你表達(dá)，些許尊重?！彼匾鈴?qiáng)調(diào)了“尊重”兩個字。

　　“那么，你的母星，怎么就不認(rèn)可你‘舉世驚人’的壯舉？你為什么不用母星的模擬系統(tǒng)設(shè)計炸彈？作為高等文明，不可能沒有這樣的科技。還是說，你們，只是和地球一樣的水貨？”薩莉笑著質(zhì)問威姆，嘗試再一次激怒他，同時套出更多的情報。

　　這個問題果然讓威姆一時語塞，他雙眼先是露出一抹驚恐，緊接著便是壓抑的怒火。

　　“你的母星不認(rèn)可你清理地球的提案，而你的偏執(zhí)，讓你像個孤兒，甚至被趕出母星，最后只能投靠藍(lán)蟒，一個總部在地球的垃圾集團(tuán)?！?p>　　“夠了！”威姆的手突然顫抖了起來，緊接著，一根刺劍刺入了薩莉的胸口，直接貫穿了她的身體，但威姆卻有意避開了心臟，畢竟這么近的距離，不會刺偏。

　　“不急著……殺我……是有求于我？”薩莉忍著痛，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是……對自己的……計劃不自信？”

　　剛才威姆沒有否定薩莉的任何猜測，這讓薩莉抓住了新的把柄——威姆大概率是個不被同類認(rèn)可的可憐蟲，這樣的他，或許內(nèi)心深處是缺乏自信的，直攻藍(lán)蟒總部的計劃，連他自己也覺得離譜，那么，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愿意幫助他呢？

　　“威姆……”薩莉拼命抬起頭，直視著他，“我……想加入……你的隊伍……”

　　說罷，她只覺得眼前一黑，世界變得寂靜，意識則像微弱的電流，隱隱約約閃著電光。

　　與此同時，羚瀾星地下一萬多米的反物質(zhì)實驗室，正在進(jìn)行最后一輪反物質(zhì)炸彈的質(zhì)檢工作，被無影燈照射的通亮的引爆室里，幾個羚瀾人正整理著最后的質(zhì)檢記錄，再過半個小時，他們就要搭乘撤離羚瀾的飛船，跟隨威姆駛向無盡的宇宙，然后按下引爆鍵，欣賞這顆星球最后留下的一抹火光。

　　“加利耶先生，質(zhì)檢完畢，‘清掃者’準(zhǔn)備好了?！币晃淮┲{(lán)色工作服，戴著白色棒球帽的工程師，對面前一位西裝革履，打著紫色領(lǐng)帶的肥胖中年男人說道。

　　中年男人隔著一層鏡片的眼中透出了一絲放松的神色，他扭頭看向被各種儀器冷冰冰包圍住的反物質(zhì)炸彈，也就是“清掃者”號，欣慰地長出一口氣，“通知各單位，撤吧?！?p>　　穿著工作服的人拿起對講機(jī)，簡單講了幾句后，向中年男人點(diǎn)了下頭，便離開了引爆室。

　　很快，所有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這間燈火從未熄滅的屋子，只剩下了那個胸牌上寫著“多里格爾·加利耶”的中年人。

　　他在引爆室里左右踱步著，刺眼的燈光均勻又熱烈地照射在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讓他的眼睛感到干燥灼燒，相反，光在他眼中漸漸變成了迷離的影。

　　“哈米利……我的……兒子……”終于，他低下頭，疲倦地摘下金絲邊眼鏡，揉了揉早已充血的雙目，重新戴好眼鏡后，從口袋里取出了一個銀色的手帕，手帕打開之時，幾段白骨暴露在了無影燈下。

　　看見這些白骨就好像看見了哈米利一般，他眼前浮現(xiàn)出了自己的兒子，瘦弱的男孩在生命最后時刻，翻滾在血泊里，發(fā)出絕望的呼喊，而威姆，這個毫無人性的混蛋，剁下了他的左臂，然后……

　　“我的朋友，你就和羚瀾人徹底劃清界限了。”威姆如是說，“你是明白的，在高等文明眼中，想要加入我們，就要證明你的決心?！?p>　　多里格爾勉強(qiáng)地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我想，你也不會介意，如果你真的決心加入高等世界。有些時候，要斬斷親情，才能得到更多，才能投身更偉大的事業(yè)?！?p>　　面對威姆一臉嚴(yán)肅認(rèn)真的表情和自詡為“引路人”的態(tài)度，多里格爾的眼露出了更燦爛的笑意，“威姆大人說得對！”

　　“我們是朋友了，叫我威姆就好?！彼僖姷?，平和地對一個低等文明生物說道。

　　想到這些，多里格爾覺得腦袋一陣發(fā)暈，就好像一切都只是夢境而已?？僧?dāng)他回過神，看向手中的白骨時，卻明白最糟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

　　“也許……”他恍惚地看向“清掃者”號，邁著一淺一深的步伐，來到了炸彈面前，威姆現(xiàn)在一定還在羚瀾星上，引爆炸彈，就可以給死去的孩子復(fù)仇。

　　“可這值得嗎？”多里格爾伸出手，輕撫著炸彈冰冷的外殼，威姆來到羚瀾星后，兒子便和自己徹底決裂，他清晰地記得，那天哈米利淚流滿面地掙開管家和保鏢的保護(hù)，啐了他一臉唾沫，大喊著他不愿做羚瀾的叛徒，然后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那富麗堂皇的莊園。

　　從那之后他便再沒見過兒子，莊園也早就在巨變的氣候中被沙漠掩埋。也許在入侵者到達(dá)羚瀾的第一天，他們兩人在彼此眼中，都早已死去了吧。

　　他現(xiàn)在只剩下了自己不得不支持的羚瀾爆破計劃，只剩這顆炸彈了，過早的引爆它，曾經(jīng)的付出就會像萬米之上，地表一文不值的黃沙般被吹走。

　　按在炸彈外殼上的手已經(jīng)拿開，上面只留下了手上熱量造成的一點(diǎn)點(diǎn)水汽。多里格爾用手帕托著白骨，將它們放在了身前堅硬的鋼鐵地面上，地面粗大的鉚釘比手帕上的每一根骨頭都粗。緊接著，他從西裝內(nèi)部的口袋掏出了一塊黃銅色金屬雕琢而成的雄獅正臉，這是他們家族的家徽，家徽的背面緊緊卡在一塊造型精致的銀色金屬上，銀色金屬中心有一片可拆卸滑塊，里面是加利耶家族的紙質(zhì)微縮族譜。整體大概只有四分之一手掌的大小。

　　雖說是徽章，但對于哈米利這樣的孩子來說，暫時做成項鏈會更方便安全，所以雄獅徽章頭頂處的金屬還有一個穿繩子的穿孔，只是沒想到，金屬的重量讓哈米利十分抗拒，象征身份的族徽他總是能不戴就不戴，離開家的那一天，這個小玩意果然靜靜地躺在他臥室的床頭柜上。

　　現(xiàn)在，它則被哈米利的父親放在了那一小堆白骨邊。

　　多里格爾嘆了口氣，臉上寫滿黯淡與不甘，卻又只能無奈地轉(zhuǎn)過身，垂頭喪氣地朝引爆室之外的方向走去。

　　可到了門口，卻看到了一雙穿著黑色長筒絲襪，蹬著暗紅色高跟鞋的腳。

　　“?。　彼@叫出聲，連連后退，可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他認(rèn)識。

　　“柳，柳瑾？”他的聲音里滿是驚慌失措，這個愛穿禮服的女人此時出現(xiàn)，絕不會有什么好事。

　　“你很驚訝？”柳瑾抱著手臂，撇了下嘴，“沒有我提供這些反物質(zhì)，你能成威姆身邊的紅人？”

　　“你想干嘛！”多里格爾想要掏出防身的手槍，卻想起來在進(jìn)引爆室之前，所有武器都放在了外面的儲物箱，“再有不到半小時就引爆了！不想死就趕緊跑！”

　　柳瑾稍稍瞪大了眼睛，半個小時？

　　“怎么阻止！”柳瑾狠狠抓住了他的手腕。

　　“什……”多里格爾愣了一下，接著便笑了起來，“柳小姐，你若是不想炸了這兒，一開始就別提供反物質(zhì)?。∵@會兒裝什么好人！”

　　“不先宰了你們這些肥豬，拿什么翻盤？”緊接著，另一個穿著黑色緊身皮衣的女人走了進(jìn)來，是寧格伍德，也就是N，而在她身后，D順從地跟隨著，“不要以為我們的錢，就花在從陳霖昊那兒租租飛船，送一批又一批羚瀾人離開。反物質(zhì)威姆一定會弄到，與其讓別人賺這錢，倒不如讓我們來。”

　　說罷，寧格伍德掏出了一根注射器，插在了多里格爾的脖子上，“從藍(lán)蟒那兒買的吐真劑。藍(lán)蟒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它生產(chǎn)的產(chǎn)品，確實好用。”

　　多里格爾嚇得連連后退，他剛想要伸手拔出針管，卻覺得雙腿傳來一陣陣的酸痛，下一秒便跪在了地上，兩只手直挺挺地垂著。

　　“告訴我，怎么破解炸彈！”寧格伍德走上前，扯著他的領(lǐng)帶質(zhì)問。

　　“我……不……知……道！”多里格爾的眼神里只有絕望，他確實不知道，畢竟他只負(fù)責(zé)提供人員和資金，協(xié)調(diào)和組織這件事。

　　“寧格伍德！”柳瑾想要上前制止，“他只是個監(jiān)工，我們換人吧?！?p>　　“嘖?！睂幐裎榈陆乖甑厝嗔巳囝^頂?shù)募t發(fā)，“行吧?！?p>　　說罷，她從腰里抽出槍，對準(zhǔn)多里格爾的腦袋，毫不留情地扣動了扳機(jī)。

　　“D，再搜索一下有沒有遺留的人員。十分鐘后沒有進(jìn)展我們也撤。”

　　D似乎并不很愿意給N打工，但又不敢不聽，只得默默轉(zhuǎn)身，去外面重新搜索。

　　然而，還沒過幾秒，D就發(fā)出了警告：“有人！”

　　“躲起來！”寧格伍德拉起柳瑾的手腕，藏在了柱子后面，而D靈巧地爬到了房頂?shù)墓艿郎稀?p>　　只見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向引爆室沖去，他們的手里還抬著各式各樣的儀器，背上背的包也裝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可就在他們下一秒要跨入引爆室時，D從天而降，直接撲倒了走在最前面的人，柳瑾和寧格伍德也順勢掏出槍，對準(zhǔn)了他們，而這群人反應(yīng)似乎慢很多，當(dāng)他們被槍指著時，手還沒摸到自己帶的各種武器，應(yīng)該沒經(jīng)過什么格斗方面的訓(xùn)練。

　　“你們想干嘛？”柳瑾率先發(fā)出質(zhì)問，如果沒猜錯，他們應(yīng)該也是羚瀾人，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這兒的羚瀾人，大概率是給威姆賣命的混蛋。

　　不過，如果換做薩莉，她倒能認(rèn)出他們，這群人就是之前威姆要求戰(zhàn)俘營公開處死的羚瀾星人，只不過那天薩莉靠空彈伎倆救了除勞斯之外的所有人。

　　空氣立刻降至冰點(diǎn)，寧格伍德沒拿槍的那只手從兜里掏出了注射器，外觀和剛才扎在多里格爾身上的那個一模一樣，她對其中一個人說道：“想活命，就告訴我，怎么拆除反物質(zhì)炸彈。我不想費(fèi)勁撬開你們的嘴。”

　　“竟然是反物質(zhì)！”其中一個戴銀框眼鏡，梳著蘑菇頭的黑發(fā)男人驚呼一聲。

　　“什么叫竟然？”寧格伍德頓時皺起了眉頭，“你們不是羚瀾的叛徒？”

　　“我是拆彈小隊的工程師弗利姆?！蹦悄腥嗽囂叫缘匦α艘幌拢凵癫话驳仄沉艘谎跠，“對了，我們還要謝謝你們幫著干掉了門口的守衛(wèi)，不然我們根本到不了這兒?！?p>　　“看來你們也是阻止羚瀾星爆破的?！绷褬屖樟似饋?，“這炸彈怎么對付？”

　　看對方如此直截了當(dāng)，弗利姆也不再客氣，直接從D身前擠進(jìn)引爆室，寧格伍德以及其他人緊隨其后，不大不小的引爆室現(xiàn)在擠滿了人。

　　“最開始威姆是打算采用濃縮核彈的方案，但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是采用了遠(yuǎn)超羚瀾現(xiàn)有科技的技術(shù)?！备ダ繁M可能用冷靜地語氣說著，“想要解決這東西，恐怕只有一個方法了?！?p>　　“說?！绷幌肼爮U話，兩只眼直直盯著弗利姆，迫切期待著他的答案。

　　“用飛船載著這東西，去遠(yuǎn)離羚瀾的地方引爆。當(dāng)然，如果其他地方藏得還有炸彈……據(jù)我們所知，應(yīng)該只有這一顆?！?p>　　“沒有別的方案……”寧格伍德想要進(jìn)一步詢問，可柳瑾卻把她往后推了推。

　　“你們會挪這玩意兒嗎？”柳瑾問。

　　“當(dāng)然。”弗利姆原本有些沮喪的眼神里突然閃出了一絲光，“你有飛船嗎？”

　　“有，而且那艘飛船可以自動駕駛?！绷涯抗馔断蛄苏◤棧皼]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把它搬上去吧?！?p>　　可緊接著，弗利姆，以及其他幾個人看上去突然小心翼翼了許多，他們的眼神開始飄忽，“需要有人在旁邊手動引爆。”弗利姆猶豫了幾下，最后看向了柳瑾。

　　“我跟著，你們抓緊時間?！彼幕卮鹜耆唤o任何人多插一句的機(jī)會，此時的柳瑾和陳霖昊面前的柳瑾就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寧格伍德看看柳瑾，又看看已經(jīng)開始行動的弗利姆一行人，嘆了口氣，對著D招招手，一同轉(zhuǎn)身離開了引爆室。確實沒別的辦法了，想不到電影里經(jīng)?？吹降挠⒂戮土x的情節(jié)，會發(fā)生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

　　“寧格伍德?！蓖蝗?，柳瑾在背后叫住了她。

　　對方則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怎么了？”

　　柳瑾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許是這走廊的燈光太昏暗了吧，“處理炸彈并不是終點(diǎn)，還要找到炸彈的圖紙，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接著，她臉上不由自主流露了一絲難過，“等陳霖昊談完生意回了羚瀾，替我給他說聲謝謝，也替我罵他一聲混蛋?！?p>　　“其實我去也挺不錯的?！睂幐裎榈卤M量壓低聲音，不讓壓抑著的難過順喉嚨暴露。

　　“這顆炸彈能被造出來，完全是因為我。”柳瑾背過身，盡量不讓弗利姆他們聽到，“威姆制造炸彈的所有原料都是我提供的，那時候我只是想要靠這條路賺錢，從其他外星人手里買飛船，送羚瀾人離開這破地方。”

　　“你提供？你不是羚瀾人嗎？你怎么聯(lián)系到外星生命的？”寧格伍德皺起眉，眼里全是難以置信，“等等……我明白了。倒賣反物質(zhì)給威姆，其實是陳霖昊干的，對吧？”

　　柳瑾盯著寧格伍德，沉默了兩秒，最后還是覺定和盤托出，“倒賣物資在藍(lán)蟒是違規(guī)的，尤其是反物質(zhì)這樣的危險品，所以很多事我都替陳霖昊出面，作為回報，他會把賺到的錢分給我三成。這就是我們的交易?！?p>　　“交易？”寧格伍德苦笑了起來，伸出食指和拇指，揉著眼睛，“柳會長，這是飲鴆止渴?！?p>　　寧格伍德的反應(yīng)早在柳瑾的意料之中，她理了理垂在臉前的長發(fā)，微微仰頭，幾分高傲和不容反駁的氣勢從她身上燃起，“飲鴆的是我，止渴的是羚瀾，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