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45章、當(dāng)街殺人案
陳羽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始終有一種危機(jī)感,原因很多,其中之一,就是神出鬼沒的死士刺客。
抓到了可疑之人,他下意識就覺得抓緊時間帶回司衙,然后好好審一審,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至于廬鄉(xiāng)的探查任務(wù)...
這么大的村子,本來也不是一天能查完的,晚一天沒甚關(guān)系。
......
押送自然是人多才會更安全,一行人按照陳羽的命令,返回固縣。
走在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來時十五人,回去的時候卻變成了十五人外加一具尸體。
死的那名巡卒是魯婷的手下,才十五歲,只有三品境,在那個青衣男人突破封鎖圈的時候,被一劍抹了脖子。
暗探一直都是高危行業(yè),巡狩司執(zhí)行任務(wù)死幾個人太正常了,實力低,在這里活不長,所以沒有人悲傷,也沒有幾人關(guān)心那個死掉的同僚。
陳羽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因為冷漠,還是早已習(xí)慣,不過想了想,似乎人之所以冷漠就是因為早已習(xí)慣...
“經(jīng)此一事,同僚們會敬重你...”趙乾突然開口,語氣古怪的說了一句,打斷了陳羽思考哲學(xué)問題的思路,不過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
人質(zhì)危機(jī)處理這種事,從來就沒有什么萬全之法,誰也不能保證每次都能把人質(zhì)救下來。
魯婷沒死,如果有人表示感謝,他能理解,但是敬重這個字眼兒,好像就過了。
他想不明白,好奇問道:“為什么?”
趙乾看到對方似乎完全沒聽懂自己的意思,轉(zhuǎn)瞬就想到這位大人同樣是個新人,便開口解釋道:“巡狩司不妥協(xié),遇上這種事...”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想了想才說了一個一般人想不到的詞兒:“生死各安天命?!?p> 陳羽自然是一般人,不禁轉(zhuǎn)頭看了趙乾一眼,問道:“以往遇上這種事,都是如何處理的?”
“官位最高的大人一聲令下,我等一擁而上...”
“嗯...”陳羽無言以對,心中默默吐槽:“一群粗鄙莽夫...”
......
......
大楚這個國家雖然整體管理體制很落后,不過軍政還是分離的。
但是在固縣,卻出現(xiàn)了十分滑稽的怪象,原本應(yīng)該負(fù)責(zé)管理縣城五百守軍的縣尉,據(jù)說自從上一任戰(zhàn)死之后,拖了一年多也沒有新官到任,而縣丞這個官位,近五年都是空懸的,現(xiàn)在主簿趙思也是革職等待處理的狀態(tài)。
所以現(xiàn)在整個固縣,只有李萬里一個正式官員。
一個七品縣令,竟然因為朝廷無人可派,獨自掌管一個萬戶縣城,這實在是件很蠢的事。
不過陳羽很快就覺得,就算舉薦制再如何落后,缺的只是真正的人才,卻從來不缺無能的廢物,也許一直無人到任,里面藏這些貓膩。
不過這種事,顯然與他這種沒品的巡探關(guān)系不大。
剛過午時,陳羽一行人回到了縣城,今日城門的守門兵卒多了一倍。
固縣的守城兵卒,暫時歸縣令李萬里管理,不過加強(qiáng)城門處盤查這件事,顯然是韓玉林安排的。
經(jīng)過城門,守門兵卒們看到被抬著的尸體,紛紛行了一禮。這是不成文的規(guī)矩,對為國捐軀之人的尊敬,巡狩司諸人也回了一禮。
青石板鋪筑的大道上行人不少,卻十分安靜。
十幾個巡狩司暗探抬著一個不知死活的血人,還抬著一具尸體,自然不會有人靠近,甚至沒人敢指指點點,也難怪會讓人覺得安靜。
走著走著,街道上隱隱能聽到哭嚎之聲,陳羽有些好奇,不過好奇的明顯不止他一個,很多路人紛紛循著聲音的來源找去。
領(lǐng)著眾人沿著青石板路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陳羽就看到遠(yuǎn)處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似乎在圍觀著什么。
不過圍觀的人著實不少,至少上百人,寬闊的固安大街竟然被堵住了一半,場面有些混亂。
押送途中遇上這種場面,不是好事,混亂代表著出現(xiàn)意外的幾率會增加,陳羽皺了皺眉,抬手示意眾人停下,轉(zhuǎn)頭打了聲招呼,便獨自向圍觀的人群走去,打算看看情況,呂陽和車小小見狀趕忙追了上去。
“你們是想看熱鬧?”他一邊走,一邊斜眼看著身側(cè)探頭探腦的呂陽和一臉肅然的車小小。
“不是?!毙⊙绢^搖頭,她只是覺得自己應(yīng)該跟在領(lǐng)導(dǎo)身后。
話嘮卻點點頭,然后很認(rèn)真的說道:“阿羽,你知道嗎,固縣這種地方,能引來這么多人圍觀,一定是出了大事,比如當(dāng)街殺人那種,我們要不要打賭...”
陳羽撇撇嘴,懶得理他,話癆一般都很三八,否則他們嘴里不會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至于打賭...膚淺。
走到近前,人多嘴雜,十分吵鬧。
除了嘈雜的議論聲,還有女人尖銳的哭嚎聲,撕心裂肺,穿透力很強(qiáng),能很清楚的聽到“草芥人命”、“沒有王法”之類的字眼,似乎那個女人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
不用人招呼,呂陽已經(jīng)先一步上前,扯著嗓子連吼帶罵,將堵成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愣是清出一條通道。
順著不算寬的縫隙,陳羽看到了被圍在中間的,竟是十名黑衫暗探,和幾十個跪在地上的百姓。
他正奇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就看到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婦人從人群里沖了出了,抱著呂陽的大腿喊道:“呂大人,你要為我們伸冤啊,盈盈她遭難了啊...”
“柳嬸兒?”呂陽低聲驚呼,面露驚訝,不過很快臉色就變得不太自然。
這婦人陳羽沒見過,有些詫異于呂陽在固縣內(nèi),認(rèn)識的人倒是不少,不過對方這個反應(yīng)有點奇怪,那婦人口中的盈盈,又是什么情況...
他帶著疑問,緩緩?fù)巳豪镒咧?,開口問道:“怎么回事?”
那婦人轉(zhuǎn)過臉,透過散亂的發(fā)絲,能看到另一側(cè)的臉頰腫脹,還能清晰的看見幾根指印,顯是掌摑造成。
看到走來的黑衫青年腰掛銅牌,她立即意識到這才是大人物,哭嚎聲瞬間提高了幾個八度,連跪帶爬湊過來抱住了陳羽的大腿,哀聲道:“大人,要替民婦伸冤啊。”
“嗯?”陳羽一頭霧水就被人抱了大腿,甩了兩下竟然還沒甩開,臉色有些不悅。
呂陽趕緊跑過來,把婦人拽到一旁,輕聲在她耳側(cè)說了兩句什么,婦人才老實了些,旋即向著陳羽,砰砰砰在青石板上磕了幾個響頭,哭哭啼啼的說道:“那些官爺不分青紅皂白便抓了我家閨女,還打死了親家父子,請大人為民婦做主...”
那樣子,比竇娥都冤。
陳羽皺了皺眉,心想還真是當(dāng)街殺人,卻沒有繼續(xù)聽婦人訴冤,事涉巡狩司的任務(wù),具體情況肯定要聽自己人說。
他穿過人群,中間被空出的地方有些空曠,那些圍觀的人并不敢靠的太近。
他抬眼掃視了一圈呈扇形肅立的十名黑衫暗探,眉頭皺的更緊。
這些人都是二十歲出頭,目光堅毅,臉上神色冷峻,氣息沉穩(wěn)而內(nèi)斂,根本不是司衙里那些菜雞巡卒該有的樣子。
他瞬間想到了韓玉林所說的那些假冒巡卒的赤虎軍兵卒,轉(zhuǎn)頭看向呂陽,問道:“這些人你認(rèn)識嗎?”
話音剛落,呂陽就答道:“不認(rèn)識?!边@些人他早就看出來了,肯定不是固縣的人。
陳羽點了點頭,那一群被綁縛雙手的百姓人不少,大致一看足有七八十人,他往一旁繞了幾步,才看到在這些人的盡頭,有一小片空地,地上趴著一個女子和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鮮血已經(jīng)染紅了一大片青石板。
在那兩個不知死活的男人身旁,站著一個掛著銅腰牌的巡探,和一個穿著黃色袍衫的青年。
那名巡探皮膚黝黑,此刻臉上黑一片紅一片,看上去甚是惱怒,但那個長得白凈的黃衫青年卻沒什么表情,只是低著頭,用手中的布巾,輕輕擦拭著手中的長劍,那布巾,早已染成了紅色。
看到眼前一幕,傷人者不問已知,陳羽冷冷開口道:“在固縣當(dāng)街殺人,幾位郡城來的同僚不打算說點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