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過藥,裹好布條,穿好衣衫,陳羽把那一小瓶金瘡藥塞進懷中,最終他還是選擇相信,這瓶藥,很強大。
夕陽正好,剛打算好好修煉一番,溜達完小院的秦婉已經(jīng)走了回來,蹲在他的面前。
看到對方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陳羽皺了皺眉,開口問道:“散值了,我這小院沒什么有趣的東西,女公子不走嗎?”
秦婉眨眨眼,嘴角一翹,兩個小梨渦又出現(xiàn)了,嬌滴滴的說道:“我聽說你發(fā)明了一個刑法叫‘挨千刀’,我想看看?!?p> “嗯?”陳羽一愣,他覺得自己有可能是聽錯了,怎么會有正常女人對酷刑感興趣,而且用這樣的表情說出來,他下意識的問道:“女公子剛才說什么?”
“‘挨千刀’,我想看?!鼻赝裥Σ[瞇的又重復了一遍。
這樣一個笑起來甜美可人的女子,居然張口說要看酷刑,陳羽覺得不可思議,旋即發(fā)覺自己這幾天沒見過一個正常的古代女子。
沉默了片刻,他才吐出兩個字:“不行?!?p> “......”
......
......
面對秦婉古怪的請求,陳羽不厭其煩,索性放棄了修煉的打算,離開了偏院去了刑房,開始協(xié)助審訊那些窯姐。
幾百號人的審訊過程是單調(diào)而漫長的,秦婉在一旁觀看了一會,覺得無聊,便離開了。
一直到深夜,連同陳羽在內(nèi)的十幾名巡探才把所有人審過一遍,而得到的答案,也在陳羽預料之中。
那些老鴇,窯姐,龜公,婢女,護院,果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張魯是誰,也沒人知道老板是誰,只知道定期會有人來查賬,收銀子,而且每次來的人都不一樣。
這個結(jié)果與曾經(jīng)王子鳴審訊牛老二的手下差不多,那些人都認為牛老二就是所有黑道買賣的大老板。
這些瑣碎,且意義不大的線索,雖然現(xiàn)在對陳羽沒太多用處,不過他通過這些細節(jié),卻得出一個結(jié)論。
這個商業(yè)團體,又或者圖謀不軌的組織,管理層級分明,采用的極其嚴苛的金字塔結(jié)構(gòu),參與其中的絕大多數(shù)人,只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是誰。
也許就連陸遠山和李萬里,也如這些人一樣,只不過是金字塔底層的人。
這讓他覺得,如果靠抓人一層一層抓上去,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查出背后主謀。
“還是得想想別的方式…”他不禁嘀咕了一句。
......
......
翌日,因為確定了與周雅交易,原本計劃中的搜城、搜村這些事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
但是韓玉林還是很謹慎,堅持做戲做全套,所以不論是赤虎軍的兵卒還是巡狩司的暗探,依舊在裝模作樣的搜索著縣城和鄉(xiāng)村的大街小巷。
這個舉措,陳羽很贊同,但是他卻不愿意再做這種無聊的事。
在他看來,自己要忙的事很多,比如修煉,強大自身,比如抓到內(nèi)奸再立個功,升職加薪,比如,審一審那個青衣男子...
兩個吉祥物已經(jīng)被陳羽派去廬鄉(xiāng),秦婉也沒有出現(xiàn),他獨自一人來到了刑房,走到了深處的牢房。
趙乾就守在牢房門前,已經(jīng)一日一夜,這位老巡探很是盡職盡責,看到陳羽來了,打了個招呼,說了一聲:“人醒了?!?p> 陳羽點了點頭,就轉(zhuǎn)頭看向牢房內(nèi)。
那個青衣男子正聳拉著腦袋,靠墻坐著,無神的雙目一直盯著從氣窗照射進來的那一縷光亮。
他的臉色蒼白,看著也很虛弱,顯然是大量失血造成的,不過看上去人倒是清醒的。
陳羽贊嘆五品武者的身體素質(zhì)果然好,傷成這樣還能坐著,隨后便走進牢房,走向那一縷光照射的地方。
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個男子的身份,不過看特征,倒是與陸家那些死士很像。
但是不管對方是什么身份,先讓人開口肯定是第一件需要做的事,站定之后,他開口問道:“想活嗎?”
男子的眼神依然沒有焦距,臉色也沒有變化,像是什么也沒聽到,依舊看著那縷光,不知是在思考,還是純粹在發(fā)呆。
看到對方這幅樣子,陳羽也沒在意,自顧自說道:“其實想死很容易,在我來之前你有很多種自盡的辦法,但是你沒有那樣選擇,所以我覺得你是想活的?!鳖D了一下,看到對方還是沒反應,他繼續(xù)說道:“當然,是死是活都是你自己的事。不過,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沒了,不管是你在乎的事,還是你在乎的人,都不會再與你有任何關(guān)系。而且,我覺得絕大多數(shù)人不想死,往往并不是因為割舍不下某件事,更多的可能是因為某個人吧...”
說道這里,男子的眼睛動了一下,不過很快他的臉上就出現(xiàn)了一抹黯然。
陳羽一直在觀察著對方的反應,看到這些,他眼睛一亮,繼續(xù)開口說道:“看來你還真有割舍不下的人,如果你就這么死了,那個人一定會難過?!弊焐险f著,心里卻想著這男子是不是喜歡上了哪家姑娘。
正胡思亂想,男子卻突然開口了:“我是死士,死,是我唯一的路...”聲音沙啞,更顯得語氣凄涼。
才聊了沒幾句,就撬開了對方的嘴,令陳羽心中一喜,不過聽到對方果真是個死士,眉頭又皺了起來,張口問道:“你是金山寨的人,為陸家做事?”
男子沒有回答,又變回了呆滯的模樣。
陳羽思考了一會,便蹲下身子。
他覺得這個死士根本不想死,而且求生欲很強,這種人審起來通常難度不高,至于他因為什么不想死,或者活下來要做什么,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對方明白,只要配合,就能活。
他看著對方的雙眼,看了很久,直到二人對上眼,才淡淡開口:“我可以讓你死,這很容易?!?p> 男子沒有說話,露出苦笑,神色變得更加黯然,還帶著一絲解脫。
陳羽卻突然笑了,繼續(xù)開口說道:“當然,我也可以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然后保住你這條命?!鳖D了一下,他又說道:“不管你想要什么,總得先活下來才行。”
聽到最后一句,男子的雙眼閃了閃,嘴唇動了動,最終擠出來幾個字:“你們巡狩司,拿金山寨沒辦法,出了這里,我死的更快?!彪m然聲音很輕,不過語氣卻很肯定。
陳羽也沒否認,巡狩司不是軍隊,自然不可能去剿匪,不過在那是在境外,在大楚境內(nèi),想保一個人,太容易了。他用充滿誘惑的語氣說著:“不試試怎么知道,你去廬鄉(xiāng)是為了找陸遠山吧,不過不管你執(zhí)行什么任務,金山寨很快就沒心思理會你這種小人物的死活了,因為我們找到了陸遠山,永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把金山寨在固縣潛藏的那些老鼠全抓出來,到了那時,至少在這里,你能活下去,如果你覺得固縣不行,可以去郡城,如果郡城不行,我可以給你符牌,讓你去其他郡,這些事不難辦?!?p> 畫了一張大餅之后,他就不再說話,靜靜地等著對方的反應,雖然他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臨時編的,不過作用顯然還是有的。
男子聽到這些,明顯有些意動,他確實想活著,不過下一刻,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嘆了口氣,說道:“沒用的,瞞不住...”
“瞞不住...”陳羽小聲嘀咕了一句,想到了一直惦記的那件事。他瞇了瞇眼,湊近了對方耳側(cè)小聲說道:“你這么擔心,是因為巡狩司里的內(nèi)奸?”
“你...”男子猛然轉(zhuǎn)頭,驚訝的呼聲剛發(fā)出就被他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