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聚會
書香傳世的林家，已經(jīng)在西川郡傳承百年。
不論在前朝還是當(dāng)今，都是望族，一直以來教書育人，所開設(shè)的書院遠(yuǎn)近聞名。
也正是這家人長久以來的貢獻(xiàn)，才讓文人稀少的西川郡，偶爾也能出些俊才。
但是林家人文才雖高，卻沒出過一個官，由于祖訓(xùn)的緣故，這家人只做學(xué)問，從不參政議政，而且，還有一個古怪的家族傳統(tǒng)。
每一任家主繼任前，總會四方游歷，一是為了學(xué)問，二是為了見識。
不過，這個聽上去十分高尚的傳統(tǒng)，在旁人看來，就就變了味。
因為在游歷過程中，那些林家的家主繼承者都會結(jié)識許多意趣相投的朋友，而這些朋友，往往會成為朝中官員，或者名人雅士。
而且林家育人多年，也教出不少飽學(xué)之士，為官者不在少數(shù)。
多年的積累，不僅讓林家在文壇內(nèi)名聲響亮，也讓他們在官場上人脈眾多。
而這一代林家，家主林仲舒，不僅桃李滿天下，年輕時更是與當(dāng)朝宰相顧子云相交莫逆，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時有書信往來，交流學(xué)問。
能與宰相保持這種關(guān)系，這是一份殊榮，從側(cè)面也證實了林仲舒的才學(xué)，這讓林家的名望在近幾年內(nèi)變得更高。
在西川，在普通人眼中蘇、林兩家同是大族，但是明眼人都明白，用財富堆出來的人脈，如何與百年育人與游歷帶來的名望相比。
秦婉口中的林姐姐，就是林仲舒的長女，林慧怡，二人曾經(jīng)是閨中密友。
而令陳羽吃驚的是，這位林家的長女，就是黑松商會掌事人周家長子周正舉的夫人，那個曾經(jīng)拋頭露面張羅了西域行商這門買賣的女強(qiáng)人...
不過聽到這里，他感到十分疑惑，不禁問道：“既然林慧怡是林家人，為何我從來沒聽人提起過？”
秦婉撅著小嘴，一臉鄙夷的說道：“林家一群自命清高的讀書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一個商賈，當(dāng)初林姐姐要嫁，自然是全家反對。鬧到最后，父女決裂，林姐姐被逐出家門了，所以現(xiàn)在她不是林家人。這件事算得上林家一樁丑事，現(xiàn)在沒人會提及林姐姐的姓氏，都是稱她周夫人。”說到這里，她的臉上有些不忿，嘆道：“當(dāng)年林姐姐才女之名遠(yuǎn)近皆知，怎么會看上周正舉那個家伙...”
陳羽啞然，沒想到竟是個紅拂綠綺的故事，只是這周正舉恐怕既不能文，也不能武，不過能被名門閨秀看上，運氣倒是很好。
再次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窗外那個木樓，沉默了一陣，他還是開口拒絕了與林慧怡見面的提議。
也許見上一面，會得到些有用或者沒用的信息，不過也可能會引起對方的警覺，得不償失。
在查清黑松商會和蘇家的關(guān)系之前，還是暗中調(diào)查更穩(wěn)妥一些。
“你可真是多疑...”提議被拒絕，秦婉有些不悅。
陳羽喝著茶水，輕搖著頭，說道：“人性是復(fù)雜的，林慧怡出嫁之前，你們關(guān)系單純，如今她已嫁作人婦，而且插手著西域行商的生意，我們以現(xiàn)在的身份和目的去與之見面，恐怕場面不會是你想象中的那般。”
“也許吧...”破天荒的，秦婉很認(rèn)真的贊同這個說法，沉默了一會，又說道：“自從林姐姐被逐出家門，確實變了許多，而且我覺得，比起琴棋書畫，她更喜歡經(jīng)商?！?p> “倒真是位奇女子...”陳羽感慨了一句，語氣中卻沒有贊嘆的意思。
文人家的子女只能讀書，商賈家的子女只能經(jīng)商，并不是某個時代獨有，想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并不是易事。
但這位奇女子為了這些，不惜與家人決裂，家族都不要了，這不是思想解放，也不是單單靠勇氣能做到的，甚至可能是偏執(zhí)、無情或者別的什么。
抬眼看了看秦婉，發(fā)現(xiàn)對方神色有些復(fù)雜，他覺得這個話題不能聊了，低頭想了想案子，便想起了李清瀾與蘇家。
“蘇家的聚會你會去嗎？”
秦婉正想著林慧怡的事，有些惆悵，略顯不耐的回道：“我自然要去?！?p> “我想去看看?！?p> “不帶?！鼻赝穹藗€白眼。
“這…”陳羽語塞，不知哪里又惹到了這位女公子。
……
……
這個時代，詩歌并不盛行，文學(xué)還是以辭賦為主，可辭賦篇幅過長，并不利于口口相傳。
于是，舉辦聚會，便成了文人們展示文化水平的主要方式。
在舉薦制的環(huán)境影響下，尋常的大家族子弟若是想出人頭地，靠的就是在這種聚會上揚名。
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自己的名字能夠傳進(jìn)那些擁有舉薦資格的大人物們耳中，從而獲得關(guān)注，才有機(jī)會進(jìn)一步在人前展示更多的才學(xué)。
然后，一步一步爭取那少之又少的舉薦名額。
當(dāng)然，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在聚會上揚名的另一個作用就是，可以吸引異性的注意。
郡城中每隔十天半月，就會有家族舉辦聚會，而名頭最響的，自然是林家，若是能獲得林家人的夸獎，那是長名聲最好的辦法。
而蘇家的聚會，同樣可以吸引很多人，因為蘇家有錢，每次聚會都會請很多人。
參與的人多了，傳播的人自然也會多。
……
一大早，陳羽就換好黑衫，站在王府大門前等待，雖說兩日前秦婉不明原因拒絕了自己，但是他相信，那位女公子本性善良。
過了辰時，秦婉和秦墨才出現(xiàn)，二人都是一身青白袍衫，像是一對兄弟，跟在他們身后的，是八名護(hù)衛(wèi)。
看到陳羽等在門前，秦婉撇撇嘴，嘴里念叨了幾句厚臉皮之類的話。
不過秦墨卻很開心，幾步就跑到近前，問道：“陳大哥，你等在這里，是打算隨我們一起去蘇家的聚會嗎？”
聞言，陳羽點點頭，露出笑容，秦墨也會參加這次聚會，是件好事。
原本他還有些擔(dān)心若是與秦婉同去，有可能讓有心人猜到自己真實的身份。
現(xiàn)在這個問題就解決了，只要裝作與秦婉不熟，跟著秦墨就好，沒人知道他現(xiàn)在與秦墨也很熟。
三人上了馬車，秦婉看著已經(jīng)戴上面具的陳羽，不滿的說道：“你穿成這樣去參加聚會，別說我認(rèn)識你?！?p> 陳羽剛剛坐下，聞言點點頭，將聲音變得沙啞了些，開口說道：“我正有此意，今日我叫冬耳，隨著墨公子去蘇家見識見識西川郡各家俊才，女公子可千萬別說認(rèn)識我?！币痪湓捳f完，感覺還行，又道：“別說漏了，現(xiàn)在還不能讓人知道我還活著?！?p> 秦婉愣了一下，旋即啐了一口：“你這黑心的家伙，原來早有算計?！?p> ……
蘇家門前，早已門庭若市。
從城中，或者下轄縣城趕來的客人們有的坐著牛車，有的步行而來，匯集于此。
門口接待的幾個下人，滿臉堆笑的接過客人們的請柬，查看一番之后，又笑著將人引進(jìn)府內(nèi)。
蘇玉谷站在石階之上，耐心的等待著，直到一輛停在門前大道旁的牛車上走下一個穿著淡紫色襦裙的嬌艷少女，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李清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