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翰看著坐在對面的老者,這個老不死的東西不僅想要笑話自己,甚至要把黑鍋扣在自己臉上。
不過看到老者那充滿譏笑的嘴臉,他突然之間就冷靜了,因為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真的讓對方跑去告自己一狀,引來了國師的憤怒,那也是件麻煩的事。
他揉了揉微微發(fā)紅的手掌,淡淡說道:“明明是你與李萬里不小心搞砸了走私的事情,又遲遲不肯配合國師攪亂西川,我才會被派到這里來協(xié)助,你現(xiàn)在倒打一耙,真以為國師會信你?”說完,他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又道:“老東西,內(nèi)斗沒有意義,西川的事,上面交給你我處理,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如今計劃出了問題,你覺得說我一些壞話,對于眼下的局面,能有什么好處嗎?”
老者冷哼一聲,雖然沒接話茬,實際心里卻很清楚,對方說的很對,告狀沒有任何意義,一眼下的局面,這種幼童才會做的事除了嘴上過過癮,心里爽一爽之外,起不到絲毫作用。
最終,西川郡這一攤子事還是要處理,而西征這件事,也必須阻止。
不過想到自己與李萬里精心布置已久的計劃被面前這個張狂的家伙輕易的破壞,最終還把事情搞砸,他的心里有一股氣無處發(fā)泄。
原本只要再默默的等待一段時間,等到黑松商會成為僅次于鐵家的西域貿(mào)易商行,蘇家就有可能從觀望狀態(tài)中跳出來,尋求機會吞并黑松商會,若是到了那時,再爆出宋子寧這顆雷,蘇家想跑也跑不掉。
隨后,只要再散播出去消息,讓民眾們知道蘇家和黑松商會的所作所為,就算朝廷有意維護,也擋不住悠悠眾口和民怨沸騰。
但是,李萬里過早的被放棄了,那個執(zhí)拗的老伙計很認真的執(zhí)行了獻身的命令,臨時修改了一部分計劃,導(dǎo)致了宋子寧提前被巡狩司盯上。
雖然他并不知道巡狩司通過宋子寧這條線索到底都查到了什么,但是結(jié)果已經(jīng)擺在眼前,那些黑皮狗很顯然看破了那些倉促布置的“證據(jù)”,查明了除卻黑松商會之外,其它所有家族都是被陷害的。
沉默了許久之后,老者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盡量平復(fù)著心情,平緩的開口道:“事已至此,宋子寧這個培養(yǎng)多年的重要棋子浪費了,我們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去構(gòu)陷蘇家,更不要提借著蘇家的事為要挾去控制蘇家身后的那些人?!?p> 頓了一下,他瞇眼看著對面和煦假笑的青年,又道:“損失很大,要知道,蘇家身后那些人幾乎掌控著整個大楚的鹽商,如今事情辦成這樣,國師一定會大發(fā)雷霆,所以接下來,西征的事必需阻止,不然的話,就算上面不怪罪,老夫也沒顏面繼續(xù)活下去了?!?p> 保住金山寨,弄夸蘇家,是阻止西征這個任務(wù)的核心內(nèi)容,組織的意思很明確,不論他們這些人準(zhǔn)備用什么方式擾亂西川,都必須完成這兩點。
這一點張翰當(dāng)然清楚,本以為有宋子寧這個血親為棄子,就算倉促修改的計劃有那么一點點小瑕疵,只要做實宋子寧與蘇炳添的血緣關(guān)系,蘇家就不可能再從這攤渾水中脫身。
沒想到宋子寧反賊的身份被做實,她與蘇炳添父女關(guān)系的證據(jù)也已經(jīng)送出,而蘇家卻一點事都沒有的從巡狩司被放了出來。
一想到這,他也感到有些后悔,后悔應(yīng)該先讓蘇炳添和宋子寧按照原計劃來一出父女相認的大戲,那樣的話,構(gòu)陷蘇家這件事也許還能搶救一下。
可現(xiàn)在后悔也晚了,巡狩司在知道宋子寧與蘇炳添父女關(guān)系的前提下依舊放過了蘇家,一定會有所準(zhǔn)備。
這件事已經(jīng)徹底涼了,如果在這個時候以謠傳的方式散播這個消息,除了給巡狩司送幾個人頭之外,恐怕起不到任何作用。
畢竟,論制造謠言,控制謠言,巡狩司才是最專業(yè)的。
……
思來想去,張翰心中十分不甘,就算自己逼李萬里倉促改了計劃,造成了很多漏洞,但是他也做了一些補救的工作。
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老者,他輕聲問道:“我之前排出去假裝刺殺宋子寧的那些死士可是殺了幾個暗探,這件事應(yīng)該可以利用一下?!?p> 老者斜了一眼對方,譏笑道:“你這小兒是不是傻了…蘇家不養(yǎng)死士,向來只花錢雇殺手,這根本不是秘密,當(dāng)時我就勸過你不要做無用的事,你偏偏不信?,F(xiàn)在巡狩直接把蘇炳添放了,已經(jīng)證明了蘇家對外的宣稱都是真的,他們確實沒有豢養(yǎng)死士,否則的話,就憑死了幾個暗探這一點,巡狩司也不可能這么輕易就放了蘇家的人,無論如何也會細查一遍?!?p> 張翰皺了皺眉,心里有些火氣,但是他知道老者說的有道理,不過再次被對方數(shù)落,自己又是沒辦法反駁,心中不禁有些煩悶。
自己兩世加起來到今天也就活了四十年不到,雖說精于算計,眼界超過這群古人許多,但對面這個老東西,真是人老成精的典型,不僅腦子聰慧,而且心思縝密。
“這種老家伙,果然還是除掉才能讓我過得舒服啊...”他心里惡毒的想著,表面卻嘆了一口氣,說道:“那既然這樣,就先不管蘇家了,鐵家那邊我們還有些布置,雖然這個家族價值不高,但是搞垮鐵家,至少可以繼續(xù)給城中那些家族制造壓力,讓他們恐慌?!?p> “你確定還要繼續(xù)修改計劃?”老者臉色沉了下來,冷聲說道:“我希望你慎重考慮清楚,如果你的打算在這個時候立刻對鐵家有所行動,以目前的情況,那原本用于針對鐵家的那批人只得全部舍棄,但是就算舍棄掉那批人,也未必能弄夸鐵家,這是賭博!而且,如果我們賭輸了,到時候我的計劃中有關(guān)斂財這一部分,就全完了!”
“相比阻止西征,斂財這件事可以往后放一放?!睆埡膊灰詾槿坏恼f道:“況且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除了對付鐵家的那些人,關(guān)于斂財你還有后手!”
“你…”老者心中一驚,他是真沒想到,自己那個從未對外人提過的后手,竟然被人知道了,只是不知面前這個令人討厭的家伙,是否了解細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