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青林書院,陳羽在門前駐足,環(huán)顧四周張望了許久。
隨后,才漫不經(jīng)心的收回目光,追上了走在前面的韓玉林。
到了近前,他小聲說了一句:“今日在這書院門前的‘閑人’多了些,竟然還有擺攤的,而且有幾個我昨日就見過?!?p> 韓玉林聽到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嘴唇微動,同樣小聲的回了一句:“都是些雜魚,天還沒亮就來了,早就暴露了還不自知,應(yīng)該是臨時被人花錢雇來的?!?p> 這種被人臨時花錢雇來家伙,往往只有兩個作用,一是為了掩人耳目,讓真正做事的人不是太顯眼,另外就是為了散播謠言。
陳羽皺了皺眉,小聲問道:“就這么不聞不問嗎?”
“無妨,已經(jīng)加派人手了,鬧不出什么大動靜。”
……
說著話,幾人已經(jīng)走進書院,在看門的中年人引導(dǎo)下養(yǎng)后院走去。
此時還未開課,庭院之中缺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早來的學(xué)子。
其中有一些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天說地,也有一些人,獨處于僻靜地方,悶頭看書。
不過看到突然來了幾個黑衣暗探,這些學(xué)子們紛紛感到意外與好奇,開始小聲議論著什么。
議論聲并不算小,陳羽覺得這群書呆子肯定是故意的,因為語言中不乏反感與厭惡之情,明顯是故意說出來給人聽的。
聽著這些不悅耳的噪音,他撇了撇嘴,懶得理會。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笔前堤竭@個行業(yè)的真實寫照,這個道理在前世他就明白,到了這一世,更是親身體驗過多次,所以早就學(xué)會了選擇性失聰。
而身旁的韓玉林與呂陽表現(xiàn)的更加平淡,完全把那些聒噪的孩子當作了空氣,只有在車小小的臉上,能看出些許不忿。
在一片不受歡迎的議論聲中,幾人直接穿過人群,走進了后院,向著那座立于一片矮松之中的木屋走去。
隔著老遠,便聽到了從木屋那邊傳來了爽朗的笑聲,聽聲音像是林仲舒的,這讓韓玉林和陳羽都感到有些好奇,包括引路的中年人,也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
“夫子有很多年沒如此開懷過了...”
聽到中年人的小聲嘀咕,韓玉林和陳羽對視一眼,均覺得有些古怪,于是加快了腳步向木屋走去。
隨著越來越接近木屋,隱隱可以聽到兩個人說話的聲音,當繞過兩顆茂密的矮松,陳羽看到在正廳之中的矮幾前,坐著兩個人,正舉著酒碗談笑風(fēng)生,其中一人,正是林仲舒,而另外一個,只能看到背影,卻看不到真容。
不過二人應(yīng)該是喝得興起,所以說話聲音很大,漸漸的,陳羽便可以很清晰的聽到他們之間談?wù)摰脑掝},似乎都是一些挺久遠的話題。
聽了幾句,發(fā)現(xiàn)聊天的內(nèi)容沒什么可疑的,不過卻讓他弄清了那個背影的身份,原來是林仲舒的三弟,林仲文。
一旁的韓玉林看著屋中的情景,眉頭皺了皺,便踏上石階向屋內(nèi)走去,而陳羽,轉(zhuǎn)頭安排了呂陽和車小小守在門口之后,才跟著韓玉林進了屋。
......
韓玉林跨過門檻又走了兩步,便停住了腳步,他看了一眼旁若無人喝著酒的那對兒兄弟,沉默了片刻才淡淡說道:“林夫子好雅興,一大早便與人‘把酒言歡’,不過我得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林家出逃的那些小輩們,被我們攔下了?!?p> 對于這句很直接的開場白,林仲舒恍若未聞,自顧自的將碗中剩下的半碗酒一飲而盡,又給自己添上了一碗。
但是一旁的林仲文反應(yīng)就沒那么淡定了,身子明顯輕顫了一下,酒水也從端著的酒碗中灑出一些。
看到這一幕,韓玉林接著說道:“林青陽倒是跑的無影無蹤,但是林青平和林青賢倒是沒跑掉...”
林青平和林青賢是林仲文的兩個兒子,但是這一次,林仲文卻如同沒聽到一般,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開口說些什么。
而林仲舒,同樣沒有說話,只是端起酒碗與林仲文碰了碗。
隨后,兄弟二人仰頭將酒水一飲而盡,相對無言。
……
屋中一時間變得安靜,只能聽到林仲舒倒酒的嘩嘩聲,場面有些詭異。
韓玉林瞇了瞇眼,不再發(fā)問,緩步走到矮幾前,直接坐在了空著的那個蒲團上,剛剛坐穩(wěn),林仲舒突然說道:“這酒我珍藏了多年,韓大人可愿一嘗?”
韓玉林聞言看了看對方微微泛紅的老臉,又看了看酒碗中清澈的酒水,并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
林仲舒見狀笑了笑,似乎把沉默當做了默認,他緩緩起身,也許是喝多了的緣故,站直的那一刻身體竟然不受控的晃了晃,隨后他大笑著穩(wěn)住身形,邁步向里間走去。
剛走了兩步,他停住腳步看向了立于一旁的陳羽,笑著問道:“陳大人,我這酒剩的還多,可愿喝上一碗?”
陳羽正在暗中觀察,驟然受到邀請,不禁愣了一下,隨后疑惑的看了看林仲舒,問道:“這酒可有講究?”
林仲舒點點頭,眼神中出現(xiàn)了追憶,回道:“這酒是老夫在大楚立國之時備下的。”
這句話雖然字面意思簡單,但是陳羽卻聽出了一些其他意味,不過他今日不是來這里與人暢談人生或者緬懷過去的,所以對喝酒的提議完全沒有興趣。
林仲舒再次沒有得到回答,也不再多問,轉(zhuǎn)身走進里間,不多會便拿著兩個陶碗走了出來,回到矮幾前坐下,把新拿來的酒碗擺在面前,拿起酒壇開始倒酒,其間他用余光看了一眼仍舊杵在原地的陳羽,淡淡道:“陳大人,這酒喝或者不喝,都過來坐吧,韓大人不會介意的?!?p> 陳羽猶豫了一下,其實韓玉林并不是一個官威很大的人,根本不會在意與屬下同席這種小事,之所以站在那里,是因為那個位置比較方便觀察林仲舒與林仲文,不過林仲舒此刻這服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似乎也看不出什么,于是想了想,他便從一旁拿了個蒲團,走到矮幾前擺好。
坐下去之后,陳羽看了看面帶微笑的林仲舒,又看了看一臉平靜的林仲文,剛想開口說點什么,對面的林仲舒卻如同看透了他的心思,突然說了一句:“喝酒莫談?wù)?,會壞了這份興致,二位大人若是有問題,等喝完酒再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