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外祖父
柳國公正帶著三個兒子商量著駐軍換防一事,突然管家走進來,“國公爺,表小姐來了,還帶著親手做的春卷?!?p> 三人俱是一怔。
二爺柳延海連茶水都咳出來了,染濕了胸前的衣服,他胡亂的擦了擦,“鐘叔,你說什么?月西來了,還帶著春卷,我沒聽錯吧!”
聲音越來越小,還帶著不確信。
柳國公面色也有所動容,“你們?nèi)齻€先回去吧。”
柳延伯,柳延季相繼起身,還沒行禮就被柳延海抓住了,“爹,我們正好餓了,外甥女不是做了春卷嗎,要不讓我們也嘗嘗?”
最后三人還是被趕走了。
“表小姐,國公爺在里面等著你呢?!备2f道。
福伯是柳國公的心腹,多年來一直侍奉在左右,也是柳國公府的管家。
崔月西頓了頓,已經(jīng)到門口了,可是心里還是有些惴惴的。
福伯笑了,“表小姐,進去吧。”
崔月西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書房的門打開了,正中央掛著的是一副先帝御賜的精忠報國的牌匾,旁邊是書的架子,上面有竹簡,有成套的書籍,另外一旁掛著一些弓箭和精致的古劍。
一間書房兩種風格。
柳國宮頭發(fā)早已變得花甲了,一臉的剛毅果敢,緊繃的線條勾勒出許多條溝壑,此時正坐在桌子旁。
崔月西看到他,腦海中不由得浮現(xiàn)了許多以前祖孫兩個相處的畫面。
外祖父本應該享受天倫之樂的,近幾年來卻為了她的事情頗為煩惱,以前那么多不懂事,想來他一定很傷心吧。
崔月西壓下心中的愧疚,走上前。
“外祖父?!?p> 崔月西雙手放在身前,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柳國公皺了皺眉,臉上的冷肅瞬間化成了關懷,“何須行如此大禮,聽說你白天受了驚嚇,別跪著了,起來坐下吧?!?p> 崔月西哽咽著站了起來,卻沒有坐下。
柳國公仔細的打量著她,祖孫兩個上次見面已經(jīng)是幾個月之前的事了,當時為了孩子的事情,他們吵的不歡而散。
后來他又因為朝中事務忙的無暇分身,便有些忽略了她。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對崔月西不了解,相反他對這個丫頭非常的了解,她的個性和她的母親一樣倔強,看似是愚蠢,實際上是非常的執(zhí)拗。
柳國公看似對崔月西不理睬,實際上他在崔家也安插了一些人手,就連今日她和崔郡夫妻吵架都有所了解。
正是因為如此,他對這個外孫女才多了幾分驚訝。
以往崔月西對那對夫妻非常的信任,甚至超過了他這個外祖父,可是今日種種表現(xiàn)卻像是換了一個人,尤其是站在他的面前,他都看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難道是人老了,精神不濟了?
崔月西低著頭,不敢面對柳國公。
柳國公只能看到她的頭頂,“聽說你要見我?!?p> 崔月西嗯了一聲,才想起手中拎著的石盒。
“我記得外祖父以前是最喜歡吃我做的春卷兒的,聽說您沒吃飯,特意帶了一些過來?!?p>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如果不是柳國公耳力驚人,根本聽不清楚。
“拿上來吧?!?p> 別的不提,崔月西的手藝卻是無人能及。
忙了一天柳國公的確有些饑腸轆轆,在外甥女面前,他沒有那么多的講究,幾口就將盤子里的春卷兒和小菜吃完了,甚至還有點意猶未盡。
“美中不足,差一壺酒?!?p> 崔月西機靈的說,“月西此次回來的匆忙,沒帶陳年佳釀,改天我給外祖父帶上一壺?!?p> “要你親手那樣的才行?!?p> “好?!?p> 柳國公滿意的笑了,擦了擦手端詳著崔月西。
“春卷兒也吃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嗎?”
崔月西注意到外祖父臉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見的消退,聯(lián)想到自己以前種種的行為,她也理解外祖父會有這樣的反應。
“我的確是有件事情要跟外祖父說,關于今日墜馬的事情,我不打算追究了?!?p> “……”柳國公的臉色果然變了變。
不過他并沒有像以往一樣生氣,而是耐心的問道,“你是怎么想的?”
直覺告訴他,外孫女不一樣了,他想聽聽她的想法。
“抱琴死了,憑借她哥哥一個人的口供,根本沒有辦法指正崔錦朝,事情鬧大,也不過是徒增笑柄,俗話說的好,家丑不可外揚,二叔既然已經(jīng)處罰了崔錦朝,我想這件事就這么算了?!?p> 柳國公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來,手指輕輕的敲著桌子。
“除了崔錦朝以外,還有一人。”
崔月西嫌惡的開口:“是程始?!?p> 柳國公以為崔月西是要為程始求情,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失望。
卻聽到。
“程始當街陷害于我,我已經(jīng)寫信去學正司了,若是他被學正司開除,這輩子的前途也就完了?!?p> 柳國公驚訝的坐著了身子,“你說你寫了狀子去學政司告他?”
“是?!?p> “……”柳國公沉默不語。
這件事給他的沖擊不小,祖孫兩個人三年來為了程始吵架就不下于五次,可是眼下崔月西突然倒戈相向,實在是太反常了。
根據(jù)柳國公多年的經(jīng)驗,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心悅與他嗎?為什么這一次會想告他?”
“以前我一直心悅于程始,是因為我覺得蓉姐兒燁哥兒是他的孩子。”
柳國公敏銳的抓住了字眼,“難不成蓉姐兒燁哥兒不是他的孩子?”
如果是的話,可太好了。
柳國公一直看不上程家父子的嘴臉,對兩個孩子總是帶著矛盾的心理。
“等等,你之前不是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嗎?現(xiàn)在怎么又變了?”
不會是為了給程始開罪,故意誆騙于他吧。
“不久前,四皇子找到了我,他承認三年前廟里的人就是他,當時他走的時候我還沒有醒,才被程始哄騙,四皇子和兩個孩子一起認親,孩子的確是他的?!?p> “你容我想一想。”
崔月西點了點頭,她知道這件事對外祖父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需要時間來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