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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要幸福

第五章

我們都要幸福 北甘 4650 2022-11-15 00:00:00

  入夏之后的武漢迅速升溫,習慣了十幾度的我稍微動一動就渾身無力,熱的頭腦昏沉。說好要去游樂園和宋羲和他們一起準備舞臺場地,此刻我卻窩在空調(diào)房里一動都不想動。

  “尚晚,尚晚。時間來不及了,再不出發(fā),趕不上開場了。”陸韶在門外催我,我透過窗子向外看了看,熱浪席卷著空氣拍在窗戶上,我意識到了被融化的危險向我襲來,可門外的陸韶卻不厭其煩的催著我。

  我拖著無力的身軀將房門打開,撲面而來一股寒氣,陸韶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說:“我還想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就把這兩份冰淇淋全吃了?!彪m然他當時以助理身份強行跟來的時候我還很不樂意,但是看到面前的冰淇淋后,我忽然覺得,帶著他也不錯。

  等我們到現(xiàn)場的時候舞臺才剛剛布置好,說是布置,其實就是搭了一個簡易的臺子,三面環(huán)著的都是驚險刺激的游樂項目,尖叫聲和驚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在此之前,我跟著蝸牛去了酒店暖場,公司開業(yè)活動,臺下嘰嘰喳喳的坐著一些看熱鬧的群眾,蝸牛在臺上唱了什么,幾乎一概不知。這樣毫無意義的演出,他們已經(jīng)演了整整一年,卻也仍然認真對待。

  許望舒和宋羲和幫著工作人員將兩個小音箱搬上了舞臺,正忙著試音。

  有不少路過的游客在舞臺前駐足,對臺上陌生的兩位議論紛紛,連帶著周邊小攤的生意也紅火起來,這才是這場演出的目的,主辦方不在乎臺上唱歌的人是誰,作品好壞也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內(nèi),反正周邊的尖叫聲會蓋過這個舞臺上的所有聲音,可是宋羲和還是應下了這個工作,為了賺錢,也為了提升知名度,對他們而言,每一次演出都彌足珍貴。

  我和陸韶站在臺下看著他們,宋羲和最受不了這樣炎熱的天氣,早上吃了不少涼東西,這會胃隱約有些疼,許望舒察覺到不對勁,走上前悄悄問:“胃疼?帶藥了嗎?”宋羲和搖搖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還行,能堅持住,而且一吃藥就容易困,等會還怎么演出。”許望舒心里擔心,卻又無能為力,扭頭看到我,立刻回身對宋羲和說:“誒,你妹也在,她不是學醫(yī)的嘛,說不定知道什么緩解的辦法?”許望舒說著就要朝我走過來,卻被宋羲和緊緊的拉住了,宋羲和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她在醫(yī)院似乎留下了不好的回憶,別再讓她回想起相關(guān)的事情,我沒事,別擔心?!?p>  雖然他們二人的對話已經(jīng)盡可能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被我聽到了,也許是因為總是要和變成貓的空在公共場所說話的緣故,我的聽力變得格外好,而此刻我卻希望我的聽力沒有那樣好,這樣或許可以逃避,告訴自己宋羲和雖然疼的直不起腰,但我確實沒有聽到,所以根本不怪我。不過,我仍然不打算去管這件事,就算我的腦子里還完全記得那些知識,可心里那抗拒的情感卻始終不能消散,就算只是想一想,也會頭痛欲裂。

  演出的時候我明顯的看出許望舒的注意力完全在宋羲和身上,宋羲和趁著臺下還有一絲注意力在他們身上,準備喋喋不休的向他們重復著蝸牛這個名字,以期待他們能有一兩個人記住,許望舒卻搶過了他的話,學著他的樣子和臺下互動起來,同時分神關(guān)注著宋羲和的一舉一動,這樣說了一分鐘,也沒有說錯一句話,一個字,臺下的氣氛也更加活躍起來。

  演出開始了,音箱只能勉強傳達出比較清晰的聲音,但卻也蓋不住周邊喧囂的人聲,我和陸韶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只能聽見斷斷續(xù)續(xù)的音樂聲,陸韶忍不住皺著眉吐槽:“這算什么?這種演出連一整首歌都聽不清吧,為什么要接這樣的工作?!蔽衣牭疥懮氐膯栐挷唤α顺鰜?,說道:“沒辦法啊,沒有名氣只能接到這樣的工作,就算他們想去參加綜藝,參加音樂會,主辦方也會擔心能不能賺到錢呢?!?p>  陸韶說出這番話我并不感到奇怪,雖然他總是溫柔體貼,但是在學習工作上似乎沒有遇到什么低谷,一路都順風順水,看到宋羲和他們這樣有不理解也很正常。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努力了,努力到有一天可以被邀請參加音樂會,工作多到可以隨便挑?!标懮匦χf出這番話,像是已經(jīng)見過他們成名后的景象一般,那樣輕松又那樣篤定,讓我恍然覺得無地自容,第一次看到他們演出時,臺下所剩無幾的觀眾和青澀的音樂,讓我有一瞬間懷疑,他們有一天真的能讓萬人場館座無虛席嗎?真的能見到臺下那片璀璨的星海嗎?真的能看到自己的票一秒售空嗎?而陸韶卻沒有絲毫的懷疑,這樣輕易的就建立起信任。

  “嗯?!?p>  演出很快就結(jié)束了,僅僅四首歌的時間,甚至不夠給聽眾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這份工作就簡單的結(jié)束了,拿到了幾百塊的演出費,還遠遠不夠填補來往的花銷,至此我不禁想起那些不曾簽公司的獨立音樂人,這樣入不敷出又辛苦的日子,又是怎樣艱難地熬過來的呢。

  晚上,宋羲和蜷在賓館的床上汗如雨下,臉色發(fā)白,卻堅持著不愿意去醫(yī)院,許望舒拎著甜粥匆忙走進來,宋羲和此刻已經(jīng)疼的說不出話了,只能任由許望舒將他扶坐起來,強撐著端起碗,將小米粥喝干凈,又撐了半個小時才吃了胃藥沉沉睡去,原本后半夜的車票也改成了早上。

  “望舒哥,我哥他是第一次胃疼,還是經(jīng)常胃疼?”

  “之前倒是沒疼過,不過他的身體你也知道,抵抗力差得要命,每次換季都得感冒,又怕冷又怕熱,這回又貪涼吃了好多冰,胃疼也算他活該?!痹S望舒嘴上不饒人,可擔心的眉頭到現(xiàn)在都沒舒展,他又惦記著宋羲和肚子上的熱水袋,時不時就伸手去摸一摸,一晚上換了四五趟,光是擦汗就擦了一晚上。許望舒覺得宋羲和這汗流的太多,擔心他又是疼的受不了,急忙將我喊過來。

  “望舒哥,你覺得,我哥一直流汗會不會是因為,他其實挺熱的。”

  “???”望舒哥手里拎著第六個準備換的熱水袋愣在原地,明白我的意思后臉漲的通紅,尷尬地笑了笑將熱水袋放在了桌子上,此刻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了。

  “望舒哥,你睡一會吧,我和尚晚看著就好了,明天早上你們還有工作呢?!标懮乇晃覀兊膭屿o吵醒了,強撐著困意將許望舒趕到了隔壁房間。

  許望舒在陸韶的房間睡著了,此刻這個安靜的房間,除了宋羲和輕輕的呼吸聲,就剩下我和陸韶大眼對小眼,我不禁緊張起來,手心都搓出了汗,陸韶卻一邊整理桌子一邊對我說:“你的行李我早就收拾好了,你回去睡吧,我在這就行了?!?p>  “沒事,我剛起來,我還不困?!彪m然在公司總是有很多獨處的時間,但是那個環(huán)境讓我不得不花所有的精力去應付工作,而現(xiàn)在,我可以安安靜靜的享受這段獨處的時光,哪怕他只是坐在椅子上處理工作,我也只能坐在他的斜后方無意識的翻著手里的書。

  完全不知道書里講了些什么,最后連書名也也忘得一干二凈。

  “寫了什么有趣的內(nèi)容嗎?你已經(jīng)好久沒翻頁了?!标懮赝蝗恍÷暤膶ξ艺f話,我才回過神來,慌亂的將手里的書翻了一頁,強迫自己看了幾個字,隱約間,我似乎聽見了陸韶輕笑的聲音,我伸著腦袋去看他,卻發(fā)現(xiàn)他很認真的寫著文件,完全沒有在意我的反應,我在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氣,繼續(xù)翻著手里的書。

  接下來兩周時間,我和陸韶陪著蝸牛跑了三個城市,進行了七場大差不差的演出,臺下仍舊是看熱鬧的圍觀人群,基本都是中年人或者老年人,能記住他們名字的幾乎沒有,微博的粉絲數(shù)量也僅限于平均每天漲一兩個。莉莉安排他們兩個休息一段時間來寫新歌,同時也是給我放了個假,讓我有理由暫時脫離日復一日的無聊生活。

  跟著江仲秋參加了幾場音樂會的林月逐漸有了些許人氣,但也有不少人說他蹭江仲秋的熱度,是個“吸血鬼”,林月似乎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繼續(xù)認真的做著自己的工作。最近有個電影找到林月,希望他能為電影的片尾曲和插曲作曲,林月很期待這次的工作,拿著電影劇本和歌詞創(chuàng)作了一周,拿出了一個令劇組滿意的作品。

  “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再給你加兩千塊錢,把作曲名字改成楊益,我們知道你也很缺錢嘛,改個名字而已,還能多賺兩千塊錢,怎么樣?”導演指了指身后一個小有名氣的歌手,不容置疑的對林月說了這番話,語氣強硬。

  “憑什么,這是我寫的,我不要那兩千塊錢,這個名字我不改?!绷衷乱环闯B(tài)的硬氣起來,將手里的合同狠狠的揉成了團,就差扔在對面那個男人的臉上。

  “聽說靜止空間前不久差點倒閉了,我們藝人不過是需要立個人設(shè),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那么絕,不然你和你們公司那些,可能不久之后就會流落街頭了?!苯?jīng)紀人是業(yè)內(nèi)有名的笑面虎,被他毀掉的藝人沒有一百也有幾十,林月不清楚內(nèi)情,還想為自己的權(quán)益據(jù)理力爭,卻被經(jīng)紀人莉莉按住,莉莉堆起笑容看著面前的笑面虎,討好道:“程哥,您別生氣,這孩子剛進圈,什么都不懂,您別和他一般見識。不過這個作曲是這孩子熬了一周才寫出來的,年輕人,對這些東西看的很重,要不這樣,我們免費給您寫一首,這名字還是……”莉莉強壓著怒火為林月爭取,她想不到什么好辦法,只能退一步拿出些好處,希望能打動這笑面虎,林月看到莉莉這樣的表現(xiàn),此刻也不敢亂說話,只能不情不愿的點點頭。

  “這,我不太滿意啊,我要立得是個會作曲的人設(shè),送我一首歌,好像跟我的目的完全不搭邊啊,還是說,你們寧愿毀掉整個靜止空間,也要保住在這個電影里露面的機會嗎?”笑面虎看起來確實動怒了,本來就委屈的五官更加難纏的糾結(jié)在一起,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莉莉暗道不好,急忙拉著林月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程哥您消消氣,我和老板商量一下,很快給您答復,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請您稍等我們一下,很快?!崩蚶蛘f完,拉著林月走出休息室。

  “林月,我盡量為你爭取更多的錢,但是,這個曲子,得賣給他們,我們?nèi)遣黄鹚!崩蚶虻椭^,害怕的快要哭出來,卻死死的掐著自己的手腕,將淚水憋了回去,林月輕輕將莉莉快要被捏腫的手腕解救出來,問道:“韓奕也不行嗎?”莉莉點了點頭:“韓總自己尚且沒人為他撐腰,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之前為了保住一個比賽上的新人,得罪了節(jié)目背后的金主,差點連靜止空間都賠進去,他能為你們做的,就是讓你們有地方演出,有錢賺,能養(yǎng)活自己的夢想,其他的,他也沒辦法。”

  電話打到我這里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基本上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直接將打算告訴了我,林月的聲音弱的快要消失,我?guī)缀醺惺艿玫剿F(xiàn)在那副絕望的樣子?!拔也煌?!他是什么人?他說買就買?又不是封建社會的權(quán)貴,怎么輪得到他一句話就......”我的話還沒說完,莉莉就打斷了我:“尚總,你還記得靜止空間為什么差點倒閉嗎?有時候一件事,不是靠說理就能成的,在我們面前的不僅僅是程北,還有程北這十幾年在行業(yè)中人脈的利益網(wǎng),得罪他,靜止空間真的要再經(jīng)歷一次破產(chǎn)了?!蔽野欀碱~頭聽完莉莉的話,腦子卻一片混沌,我理解不了莉莉說的那些,也想象不到拒絕的后果,然而莉莉這樣告誡我,我不能不聽,她的選擇一定是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電話那頭又傳來林月壓抑的抽泣聲,我不忍再聽下去,顫抖著掛了電話。

  宋羲和拍了拍我的肩膀,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來,說:“就算是趙宇他們幾個,也很艱難,更別說我們和林月了?!宾L魚樂隊已經(jīng)通過了海選,第一期節(jié)目也在前兩天錄制結(jié)束,這期間我并不曾收到他們的任何消息,而宋羲和這句話顯然是發(fā)生了什么,我急忙問道:“趙宇他們怎么了?不是在錄節(jié)目嗎?”宋羲和原原本本的將事情講給我聽:“他們第一期節(jié)目是外景,節(jié)目組私底下要求他們扮丑,做一些節(jié)目效果,還不是為了突出那個當紅的?!彼昔撕蜎]有多說,但我也想象得到了,那幾個心思單純的男孩,一心想快點火起來,想珍惜這次的機會,又怎么會想到別人的真實目的,樂呵呵的做了丑角,也許還會被同期的嘉賓羞辱。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心里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不單單是后悔自己為他們選了這個綜藝,更多的是對這個極度重利的圈子的怨。我也曾經(jīng)聽說過他們一路走來有多么的辛苦,也曾經(jīng)無所謂地覺得這不過是人生路上必要的挫折,可當這些事情真實的擺在我面前時,我才真切的感受到那種無力感。

  “好了,別想了,又不是一直都會受委屈,總有撥云見日的那天?!彼昔撕托χ鴮⑽覐拈L椅上拉起來,繼續(xù)未完成的晨跑。

  BJ也暖和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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