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砸錯車
傍晚六點,姜柚和閨蜜陳宜君一起蹲在路邊,守著盛天大廈的停車場出口。
陳宜君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拉了拉姜柚的袖子,有些緊張:“阿柚,咱們真的要去攔車打人?”
姜柚瞥她一眼,眼神兇狠:“不然呢?那個渣男欺負我妹妹,就這樣放過?
這個人渣,說好年底和阿蘅結婚,阿蘅還有了他的寶寶了,都快生了,他居然劈腿,我今天不打斷他的腿,我不姓姜!”
陳宜君也替好友妹妹生氣,可是他們這樣貿然來堵人,要是把人打傷了,會不會被告?。?p> 這時,停車場開出來一輛黑色寶馬,姜柚一看那車牌號,立即掄起一根木棍,滿臉怒火:“段渣男的車出來了,走,打人去!”
陳宜君看她氣勢洶洶,立即滿臉緊張跟上去。
姜柚是跆拳道運動員出身,兩年前因為脾氣火爆得罪了教練,退役后在培訓中心做老師,教孩子們學習跆拳道。
這兩年來,她不僅沒退步,反而有越來越強的節(jié)奏……
陳宜君很怕那個段平會被打殘廢,又怕姜柚被抓,想著等一下無論如何,都要攔著點姜柚。
姜柚站在路中央,那輛黑色寶馬立即剎了車。
可是,人沒下來。
背著光,姜柚沒看清楚他。
她以為段平怕了,舉著棍子對著車窗,大聲威脅道:“段平,我數(shù)到十,你不下車,我就開始砸了!”
她數(shù)到十,見段平還沒下來,以為他怕了,她立即抄起棍子,砸了車子的后視鏡。
看著碎了一地的后視鏡,陳宜君忍不住撫著臉。
開始了,開始了,姜柚這暴脾氣,她看著也是害怕。
姜柚又是冷笑一聲:“這么怕我打你?行,你對不起我妹妹,我今天就砸壞你的車,看你能躲到什么時候!”
就在她砸了第二個后視鏡后,車門打開了。
姜柚正想罵人,看到車上下來的男人,突然愣住了。
男人身穿一身黑色西裝,長得比段平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只是此時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眉眼皆是滲人的冷意,像是要把姜柚看出兩個窟窿來。
姜柚只覺得全身涼颼颼的,仿佛被潑了一桶冷水。
陳宜君突然害怕地大叫:“阿柚,你看錯車牌號了,中間那個是0不是O啊,而且,你砸的這輛是寶馬X6M啊?!?p> 陳宜君在汽車公司上班,對車子有些了解,她拿出手機查了下,臉色難看:“一百多萬的車,咱們賠不起吧?”
姜柚已經(jīng)透心涼了。
對面的男人拿出手機,語氣帶著三分譏誚,三分涼?。骸拔覄倓倛罅司@位小姐,和我一起警察局吧?!?p> 姜柚像泄了氣的氣球,突然什么狠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一個月工資六千,窮得叮當響,賣了她也還不起賠償款吧?
到了警察局,姜柚認錯態(tài)度良好,知道是誤會,警察便讓他們私了。
姜柚對著男人深深九十度鞠躬,真誠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想砸你的車,真是誤會,我一定會賠償?shù)?,你給我發(fā)個賬號,我分期還你?!?p> “剛剛4S店給我報了維修費,就十五萬,還要分期?”男人語氣有些不耐煩。
姜柚抽了口涼氣。
十五萬!
兩個鏡子那么貴?
正想請他寬限幾日,這時,男人的手機響了,他蹙眉,冷漠道:“我知道了?!?p>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塞進姜柚手里:“我還有事,里面有我的聯(lián)系方式,三天內,你必須湊到錢還我,記住,我的耐心有限,姜小姐要是賴賬,我有的是法子告到你坐牢?!?p> 姜柚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里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
想砸渣男的車沒砸到,卻砸了輛豪車,她是水逆了嗎?
低頭看了眼名片上的燙金字——傅庭琛,她今后債主的名字。
陳君宜頗為同情地上前,問道:“阿柚,咱們接下來怎么辦?你妹妹的事……”
姜柚咬牙切齒,不爽道:“怎么可能便宜了那個段平,我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
姜柚拿起來接聽,是醫(yī)院打來的——
“你好,這里是市二院,請問是姜蘅的姐姐姜柚嗎?你妹妹在我們產科待產,請過來交住院費?!?p> 姜柚一聽,立即出了警察局,火急火燎攔車要往醫(yī)院趕。
等她到了醫(yī)院,姜蘅已經(jīng)被推進產房了,她拿著費用清單問醫(yī)生:“我是姜蘅的姐姐,她的預產期不是還有一個月嗎?怎么突然……”
醫(yī)生看了下資料,道:“產婦提前陣痛,都是正常情況,不必擔心,你是產婦的姐姐,那產婦的老公呢?得通知他過來填資料,這里缺的資料,你們出院前可要一起補上。”
姜柚拿著費用清單去收費窗口繳費,心里沉沉,為妹妹的未來擔憂。
姜蘅不過二十歲,中專畢業(yè)后就跟她和大姐來S市打工,在房地產公司做銷售。
遇上了來看房的段平,被對方三言兩語誘騙后,就和他談戀愛,還有了孩子,現(xiàn)在對方出軌,婚事肯定吹了。
他們三姐妹父母早亡,老家又只剩下一堆極品親戚,根本沒人可以幫姜蘅未婚先孕的事情托底。
大姐姜棠有自己的家庭,顧不上小妹,以后姜蘅的事情,她這個二姐只能扛起來了。
可是,她每個月工資六千,租房加生活費最少每月也要支出三千塊,現(xiàn)在還要還債,養(yǎng)妹妹和外甥,真的讓她覺得壓力很大。
姜柚想著,不如以后下班再去做兼職,跑外賣或者干代駕都可以,能多掙一點是一點,這么盤算著,她憂心忡忡地坐在產房外等著姜蘅。
等了一夜,直到凌晨,護士才推著姜蘅和孩子出來。
“是個男寶寶?!弊o士和她說。
姜柚急忙迎上去,先看了看妹妹。
姜蘅臉色蒼白,眼睛紅紅的,疲倦加傷心,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姜柚摸摸妹妹的臉,又去看小外甥。
小外甥縮在抱被里,沒有哭鬧,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她。
姜柚的心一下子柔軟下來,她笑著對小家伙道:“寶寶,我是你的二姨,以后我會對你非常好的?!?p> 姜蘅一整天都在睡,姜柚便在護士的幫助下,笨拙地喂小寶寶喝奶粉、換尿褲。
等到中午,姜蘅才醒來。
姜柚把外賣放到她面前,關切地問:“阿蘅,你還好嗎?能自己吃飯嗎?”
姜蘅點頭,慢慢坐起來,拿起飯盒開始吃飯。
小寶寶突然哭起來,姜柚立即把她抱起來,在床邊走來走去,輕聲哄著他。
姜蘅看到孩子,突然流下淚來,有些不甘心,她本來想用這個孩子綁住段平,沒想到最后被綁住的是自己。
她已經(jīng)無法和段平結婚了,段平在微信里和她說了,他愛上別人了,要和她分手,孩子他也不要,讓她自己處理。
她怎么處理?
她一無所有,怎么可能帶著一個孩子過日子?
想到這里,姜蘅做了個決定。
下午,姜柚帶孩子去洗澡。
等她抱著孩子回來時,病床上的妹妹已經(jīng)不見了,只留下一張字條,上面寫著——
“二姐,對不起,是我任性,給你帶來這么多麻煩。
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是,我真的無法留下來面對這個孩子。
我才二十歲,不能就這樣被一個孩子耽誤一輩子。
二姐,這個孩子,你想留下來養(yǎng)也可以,以后他就是你的兒子。
不想養(yǎng),你就丟福利院,反正,他就是這個命,就當我這輩子對不起他吧。
你也不必找我了,我想去其他城市開始新生活。
等我以后混得不錯了,我會聯(lián)系你的?!?p> 姜柚愣愣看著字條,不敢置信。
姜蘅居然撇下孩子不要了?
她一個人,怎么帶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