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傲的白雪與冷冽的寒風引領(lǐng)著她一步步踩出新的痕跡。
穿越神之國的冒險記事終于在漫長的歷練后提前迎來了最危險的篇章,清風的旅者終是降落在了覆雪的純白之國。
踩在雪地上的步伐特別沉重,不知是風雪有意在抗拒著外來者的入侵,抑或是長久以來背負的孤寂快要壓垮了身子。
身處一望無盡的白色,連歡鬧的同行者也變得沉默起來。
“呼...”
吐出的白霧瞬間便被風雪船倦走,即便拉緊脖子上厚重的圍巾,滲人的寒氣始終刺骨難耐。
從上一個國家出發(fā)已經(jīng)不知道過了多久,即便聽說至冬是冰雪之國,倒也沒想到冰神的力量甚至能在旅行者早已超然平靜的內(nèi)心也腿起一場俗世的暴風雪。
最終還是只能認命地拉拉圍巾,繼續(xù)盲目踏出步伐。
不知過了多久,微弱的視線中終于出現(xiàn)那座被冰晶復蓋的宏偉宮殿,它佇立于一片白茫之上,高貴而莊重。
那是凌駕于純白之國的至高圣殿,也是孤獨的女神鎮(zhèn)座的神域。
在神圣的宮殿外,護國的戰(zhàn)士早已恭候多時。
“你終于來了,小姐?!?p> 清冷的聲音乘著風雪傳進旅行者的耳里,她仰望著雪白的戰(zhàn)士、仰望著他飄蕩的鮮紅圍巾和覆上一層細雪的亂發(fā)。勾起的嘴角從圍巾底下顯露出來,深邃的藍眸以一種危險的弧度將遠渡重洋的旅行者囚禁于其中。
相識之峙,彼此立下的約定在兒經(jīng)風箱的光陰中有幸被保留下來。
在最后一次道別后,戰(zhàn)士便守在寒冬的天空下等待嬌小的劍士踏著風雪而來。
被風雪摧殘了一路的少女忍不住吸了吸發(fā)紅的鼻子,眼前的男人,許久不見,竟還變得有些陌生。
朝她伸出的那只手,戴上了在其他國家從未見過的厚重手套,漆黑的皮毛安穩(wěn)地圍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一身如雪的大衣彷佛宜告著他身為冰之戰(zhàn)士的驕傲。
因為被胡鬧的日常和歡騰的回憶給蒙蔽了雙眼,她居然一瞬間忘了這個男人是貨真價實的愚人眾執(zhí)行官。
然而,片刻間涌起的戒心在數(shù)秒鐘過后還是被潭身上下的寒意所掩蓋,她揉了揉止不住顫抖的雙手,然后用力地握了握達達利亞厚實的手掌。
“我來了?!?p> 伴隨著沙啞的嗓音,熒眨了眨泛紅的雙眼。
“讓你久等了?!?p> 達達利亞與之前的插科打諢相比,此時臉上沒什么表情,蔚藍色的眼眸里仿佛只有一望無際的冰雪。
“女皇已經(jīng)在等你了。”
熒垂了垂眸,呼出一口冷氣:“走吧?!?p> 只有派蒙驚慌的在空中飄來飄去:“等……等一下,旅行者,面見至冬女皇果然還是太危險了?!?p> 達達利亞眉心籠罩著一抹陰霾,心情似乎不是太好,轉(zhuǎn)眸看向一旁淡定從容的小姐,仿佛只要她說離開,他便會護送她離開。
熒卻默默抬頭:“我此行只為散兵,我愿意相信神明的誠意。”
說完便繼續(xù)前行。
達達利亞抿了抿唇,追了上去。
讓熒意料之外的是,愚人眾除了外派執(zhí)行官,基本上都在。
丑角皮耶羅面無表情的打量著她,視線中仿佛含有一絲波瀾。
博士多托雷則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那抹侵略性的目光讓人很不舒服。
富人潘塔羅涅則溫和一笑,但鏡片之下卻暗潮洶涌。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類似,唯獨少女哥倫比婭似乎帶點殺意,又帶點好奇。
而冰之女皇則帶著淡漠的笑意穩(wěn)坐高臺之上。
達達利亞彎了彎身子,向女皇致以最真摯的忠誠。
“女皇,人帶到了?!?p> 派蒙不安的在旁邊飄著,瞪著大眼睛不停打量著周圍的執(zhí)行官!
女皇微微一笑,開口間都帶著清雪之清冽:“旅者,歡迎來到至冬國?!?p> 熒無視周圍執(zhí)行官們虎視眈眈的目光,緩緩上前,那張明媚的小臉上此刻沒什么情緒:“若無意外,至冬國本應(yīng)是最后一站。”
女皇收斂了唇角,神情不禁有些嚴肅淡漠:“旅者,你可知此前從未有人能從愚人眾手中得到什么東西?”
熒緩緩抬頭,那雙宛若蘊含無盡光明的金色眼眸直直對上女皇那雙冰冷的冰藍色眸子,熟悉的眼睛讓女皇不禁微怔。
“什么樣的條件能換出散兵,女皇但說無妨?!?p> 真是一針見血,她比她的哥哥更直率!
女皇緩過神,笑了:“愚人眾執(zhí)行官如今廢了一個,死了一個,不知旅者可愿加入?”
此話一出,達達利亞眸子不動聲色地暗了下來。
其他愚人眾執(zhí)行官多少有點驚訝,但似乎漠不關(guān)心。
“誒?”
在相對安靜的大殿中,派蒙的聲音顯得格外洪亮,她慌忙捂住嘴巴。
熒微怔,似乎從未想到過這樣的條件,她抿了抿唇,沉默不語,看著女皇那敏銳的目光,她幾乎懷疑女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見她沉默了下來,女皇陛下似乎沒什么耐心:“不如等你考慮清楚,再來談?”
誰知,少女緩緩開口,語氣平淡堅定。
“不必了,我現(xiàn)在便可答應(yīng)女皇陛下。”
“旅行者!”
派蒙拽了拽她的手指,有些焦急。
她沒想到旅行者會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下來。
然而,只有熒知道,這場談判,只是她和女皇的談判。
她們一個篤定對方會答應(yīng),一個知道自己必須答應(yīng)!
但這么快答應(yīng),卻是女皇令沒想到的,周圍的執(zhí)行官幾乎都要以為她會發(fā)怒拒絕,奈何她神色平靜的答應(yīng)了,且沒有任何遲疑!
在女皇略帶慈愛的目光下,熒與一眾執(zhí)行官一同離開了冬宮!
出了冬宮,派蒙也顧不得身后還有執(zhí)行官,急切的問她。
“旅行者,你為什么答應(yīng)做愚人眾執(zhí)行官?”
熒突然停下腳步,神色復雜冷凝地回頭看她。
掌握旅行者所有信息的各位執(zhí)行官皆有些訝異,在他們的印象里,旅行者從未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仿佛昔日笑容明媚的小姑娘有朝一日長大成人了,也沒了當初的笑意與歡愉!
突然,她垂在身側(cè)的手指毫無征兆地化掌為爪,掌心凝聚出一道鋒利晶瑩的冰棱!
冰棱擦著派蒙的臉頰呼嘯而過,暗中有一身穿黑色鎧甲的人竄出,熒眸底閃過一絲冷光和殺意。
那抹嗜血的殺意是各位執(zhí)行官都從未見過的,與她交過手的執(zhí)行官從未見她顯露出過如此露骨的殺意。
派蒙拍了拍胸口,指著淵上:“深淵教團!”
說完飛到熒身邊,著急地扯了扯她的飄帶:“旅行者,冷靜點。”
奈何熒似乎從一開始并沒打算下殺手,反而攏了攏大衣,至冬寒冷的冰雪游蕩在她鎏金色的眸底:“你來做什么?”
淵上右手置于左胸前:“王子殿下很欣慰?!?p> 熒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唇角:“哥哥是欣慰我與他終于統(tǒng)一戰(zhàn)線了,還是欣慰我終于明白了何為孤寂?”
淵上抬了抬頭,欲開口,卻被熒打斷。
“不過,已經(jīng)不重要了,從今往后,我自會貫徹冰之女皇的意志。”
說完便轉(zhuǎn)眸看向達達利亞:“走不走?”
達達利亞抿了抿唇,恢復了一點笑容:“走,當然走。”
在路上,派蒙看著神色冷凝的旅行者,她認識她這么久了,早就對她了若指掌。
“旅行者,你從十天前昏迷醒來就變得不太一樣了?!?p> 熒沒有回頭,但冰冷的風雪能讓所有人都聽到她不真切的聲線。
“或許吧?!?p> “為什么?”
“或許是因為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天上地下,只留下了我一個人。”
熒頓了頓,抬頭看著愚人眾奢華的門口,口中無論如何都吐不出那位令人遺忘的溫柔神明的名字。
她轉(zhuǎn)頭,露出了今日第一個笑意,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很溫和:“抱歉,各位,不知道散兵在哪里?!?p> 丑角皮耶羅冷硬的聲線傳來:“請你隨我們?nèi)プh事大廳,那個人偶稍后會送過去?!?p> 熒給首席讓出路來,唇畔的笑意漸深,眸底的溫度卻驀然消散:“別這么說,多托雷創(chuàng)神失敗,不意味著我也失敗?!?p> 多托雷驟然抬頭,孤傲地看了她一眼,并不將她冒犯的話放在眼里。
丑角皮耶羅率先進入,一行人來到了議事大廳,卻見大廳中央擺著一套沙發(fā),沙發(fā)中央有一個冰藍色的球。
那是冰之女皇的禁錮,禁錮之內(nèi)一紫發(fā)紫衣少年昏睡在里面,他背后斷裂的傷口已經(jīng)被白皙的皮膚取代,因為長相迤邐,整個人都像一個乖得不像話的瓷娃娃。
但熒知道,時至今日,他依舊怨恨所有人,利用他的人,拋棄他的人,阻止他的人以及她。
少年緩緩睜開那雙堇紫色的眸子,眸子里很空洞,什么情緒都沒有,語氣更是。
“膽子不小,孤身闖至冬?!?p> 少年嗓音因昏睡而沙啞,卻引起了派蒙的不滿。
“旅行者才不是孤身呢!”
“你有什么用?”
少年費力的扯了扯唇角,嘲諷道。
派蒙氣的直跺腳:“氣死我了,我要給你起個難聽的外號!”
熒緩緩上前,少年動了動,往后躲了躲,奈何他身體反應(yīng)遲鈍,最后閉了閉眸,才放棄。
就在她抬手間,富人潘塔羅涅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旅行者小姐,你真的要釋放他?他可是個危險人物呢!”
派蒙點了點頭附和:“對啊對啊,這家伙放出來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熒輕輕甩開潘塔羅涅的手,看了他一眼,一邊從禁錮中抱出散兵,一邊頭也不回的問:“派蒙,你還記不記得我在來至冬前曾問過草神一個問題?”
派蒙撓了撓頭:“啊,派蒙記得,但是納西妲說她也不知道?!?p> 眾人驚訝,還有智慧之神不知道的事嗎?
熒淡淡一笑,將散兵小心翼翼的放在沙發(fā)上,反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錯,我的問題是是否每一個生命都有存活的資格,你可知她為何不知?”
派蒙搖了搖頭。
熒看向一旁高傲的多托雷:“聰明的第二席,你知道為何嗎?”
多托雷冷哼一聲,但還是沉聲開口回答:“教令院曾禁止過一項研究,那就是禁止研究機械生命。”
“草神很清楚,研究禁止是因為研究帶有禁忌性,而我問的問題答案卻是肯定的。”
“任何生命都有存活的資格,但教令院卻禁止機械生命的研究,這是矛盾的?!?p> “可是……教令院為什么禁止?”
熒撫摸散兵的手頓了頓,抬頭看了一眼多托雷和皮耶羅,見他們臉色不太好,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你不會想知道的。”
派蒙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不對啊,旅行者,你是怎么知道的?”
熒轉(zhuǎn)身坐在沙發(fā)上,緩緩一笑,眨了眨眼睛。
“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每一位執(zhí)行官的過去哦。”
熒如愿以償?shù)乜吹搅烁魑粓?zhí)行官神色的變化,收回了玩笑的神態(tài)。
“我的意識曾與世界樹相連,簡單來說,世界樹記錄的事,我都知道?!?p> 執(zhí)行官們神色微妙了起來,令熒不禁有些愉悅。
散兵渾渾噩噩的能勉強聽清他們在說什么,艱難地抬了抬手,本意是想讓她離他遠一點,卻因為無力,勾上了她的手指。
熒眸子微動,睫毛一顫,低頭看向勾住她手指的散兵,歪頭一笑。
“怎么了?”
散兵半睜著眸子,本無意勾她纖細的手指,卻在觸碰之后貪戀少女身上的溫度,唇微動,氣息有些微弱,熒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伸手將散兵抱起,抬眸看向首席:“不知我的住處在哪?”
眾執(zhí)行官還沒從自己的過去被人知道的情緒中出來,丑角隨手派了一個瑩術(shù)士帶路。
熒讓派蒙自己出去玩會,打量了一下,還算干凈整潔,不過可能準備的比較匆忙,只有一間,屋內(nèi)是一張雙人床,總體上布置充滿了至冬國唯一的溫暖氣息。
熒將懷中瘦弱的少年放在床上,微微低頭:“你方才說什么?”
散兵渾渾噩噩:“疼?!?p> 熒微愣,伸手將他上衣衣角微微掀起,一抹血色出現(xiàn)在了她的視線中。
她抬手看著手指沾上的血跡,沉默了一會兒,她好像知道為什么他這么虛弱了。
摸了摸散兵柔順的紫發(fā):“等我回來,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