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胡永
有一會,那紅土胡家武館的館主收勻氣息,轉(zhuǎn)頭看過來,倒是氣質(zhì)意外沉靜的模樣。
“抱歉,讓翊兄弟多等了,待會我該自罰三杯才是?!焙勒f著,倒是沒有尋常習(xí)武之人有些暴躁的脾性,反倒有一種意外的斯文的感覺。
“哪里,都是自家的兄弟,倒是小弟這次過來,只怕是要有些叨擾諸位哥哥才是?!焙葱Φ溃@得頗為自來熟。
而一陣客氣寒暄之后,胡翊也沒有遮掩此行的目的。
“實(shí)不相瞞,小弟這次前來乃是為求突破之法而來,還敢問,諸位兄長這里,可能有什么指教?!焙磸街钡恼f道。
胡永幾人聞言,看著胡翊,倒是并不意外。
此前便是有些猜測。
而此刻,臉上倒是一下露出些許遲疑。
“翊兄弟說的突破,可是為求血丹境界?”胡永問道。
“正是?!焙纯隙ǖ幕氐?。
“那翊兄弟可知道,這血丹境界突破所需?”胡永接著問道。
“有所耳聞,似乎需要一些異寶和秘法相助,可惜金馬地界太過貧瘠,具體為何物,還是需要兄長指教一二?!焙凑\懇的回到。
胡永幾人聞言,像是一下陷入思索之中。
有一會,胡永這里才是開口。
“其實(shí)秘法還好說,關(guān)鍵還是這異寶,翊兄弟從那魔頭手中得了妖刀,那對應(yīng)的真經(jīng)應(yīng)該也拿到了才對,心中恐怕也是應(yīng)該有所猜測,
而事實(shí)也正如翊兄弟心中所想那般,
這血丹異寶,便是如那妖刀邪氣一般的,能熔煉血?dú)獾奈锛?p> 血丹之上的境界,也正是練氣之道。
當(dāng)然,在妖刀邪氣之外,也有些更純正,不那般邪異的,
但也大同小異,且獲取艱難。
此外,便是最后,也最難走的,以身為種,
就靠自身的氣血,罡氣,在醇柔之中,提取出血?dú)忸干?,以此來將自身的血?dú)猓鏆?,罡氣,罡煞,提煉之路融為一體,得證渾圓,不過這條路十分難走,而且練成之后,威力也不是很大,后續(xù)修行也同樣艱難,是無可奈何之舉。
不過也有些好處,以陰煞之氣熔煉血丹,容易走上邪路,被朝廷打壓,以身為種最為純正,雖然后續(xù)晉升艱難,但入朝為官,卻是容易得到信任,仕途通常比較順暢。”
胡永誠懇的說道。
胡翊聽過之后,卻又是習(xí)慣性的皺眉。
那妖刀邪氣可看著就不像是什么好東西,血魔真經(jīng)更是邪異。
更重要的是,妖刀背后還有大鍋。
當(dāng)年封天齊殺了不少人,滿天下的仇家可不少。
妖刀嗜血的習(xí)性,也被摸得七七八八。
他再繼續(xù)往上走,轉(zhuǎn)頭就會被打成邪魔外道,被滿天下追殺。
這沒點(diǎn)背景,很難扛下來。
而他當(dāng)前,金馬胡家不說能幫他扛下來,能不被他牽連,滅門,就算是走狗屎運(yùn)了。
心中清楚,隱約感覺這紅土胡家武館的這館主,心底好像有些沒安好心。
“入朝為官,”胡翊低聲念到,似乎有些動心。
胡永見狀心中意外。
“是的,這以身為種,練出的血丹頗為純正,入朝為官是最好的,唯有就是路難走,對氣血要求頗為之大,縱使是一些天賦過人的武修,也很難達(dá)到,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去找那性質(zhì)相對溫和些的煞氣來凝練血丹,這般威力還要大些,往后修行也容易些。
翊兄弟若是感興趣的話,我這里倒是可以將相關(guān)的一些資料拿出來,供給參考”
胡永說道,表現(xiàn)的頗為誠懇。
“那多謝哥哥了?!焙绰犞故且膊豢蜌?,便是應(yīng)道。
“這有什么好謝的,都是自家兄弟,不過現(xiàn)在也不急著說這個,且先落座,翊兄弟這大老遠(yuǎn)來一趟,我們這些做哥哥的,怎么也得要好好招待一二才是?!焙佬χf道。
胡翊被拉著,自然也只能在那院中落座下來。
倒是和金馬胡家那般有些相似的大鍋。
只是制式看著樣精美一些。
一圈人圍著,多了些勺子和長筷,顯得更斯文一些。
習(xí)慣了那種直接伸手作態(tài)的胡翊,見著,倒是還有些稍覺得麻煩。
不過也是入鄉(xiāng)隨俗。
跟著一起,在哪里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也聊一些凝練血丹煞氣種類,特性,此外又隱隱還提及一二那妖刀和真經(jīng)。
胡翊自知那妖刀邪性,面見試探,便也露出些許忌憚之色,隱隱透露并不打算用妖刀來凝聚血丹,而是想要走更穩(wěn)妥些的路子。
胡永聽過,心中卻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妖刀邪異自然是不用說的,當(dāng)年封天齊一代魔頭,殺了不知道多少武林名宿。
若是胡翊真的有心思用妖刀邪氣來凝血丹,那他們自然也要早做打算。
不能多留這禍患在這里拉他們下水。
而既然胡翊這家伙,似乎也是個穩(wěn)健的,并不打算用這妖刀邪氣來凝血丹。
“那翊兄弟往后又該要如何處理這妖刀,要知道這妖刀可是個燙手山芋,拿在手中時間長了,更是有被邪氣入侵,陷入瘋狂的危險(xiǎn),不可不防啊?!本七^三巡,胡永突然問道。
胡翊一下像是陷入思索之中。
“這妖刀如此邪異,留在手中確實(shí)不是個長久之計(jì),可是貿(mào)然行事,卻也擔(dān)心會有不妥,小弟這些時日其實(shí)也是在為此發(fā)愁,倒不知道好哥哥這里有什么建議沒有?!焙疵菜坪┖窭蠈?shí)的模樣,試著探問到。
“這可不好建議,”胡永笑著擺手道。
“好哥哥這可是要藏私,不把小弟當(dāng)兄弟了不成?”胡翊瞅著,便跟著笑道。
“那不是,翊兄弟怎么說這話,這大家都姓胡,五百年前是一家,怎么就不是兄弟了。”
“那好大哥給小弟我說個建議唄,不然真不知道這刀怎么弄?!?p> 胡永還是搖頭。
“唯獨(dú)這不成,如此好刀,建議給壞了,你得埋怨我一輩子。”
“不埋怨,埋怨誰也不能埋怨我的好哥哥不是?!?p> “真不埋怨?”
“不埋怨?!?p> “不行,你這現(xiàn)在說不埋怨,到時候指不定心底怎么罵我?!?p> “好哥哥這話說的,你要是給的好建議,我罵誰也不可能回來罵我的好哥哥不是?!?p> “瞧你說的,這都還沒給建議,就開始坑我了?!?p> “嘿,這哪跟哪,都是好兄弟,我還能不信好哥哥不成?!?p> “你這家伙,那我可說了?!?p> “說吧,好哥哥,你說的好,我保準(zhǔn)聽?!?p> “你真不想用這邪氣來凝血丹?”
“不想,這妖刀太邪性,不適合我。”
“以后也不想?”
“不想?!?p> “也不后悔?”
“不后悔?!?p> “那把你這后悔的機(jī)會也給填了,你也不后悔?”
“不后悔?!?p> “那玉峰山上有個好師傅,神鐵都能給它融了,你把這妖刀拿過去,讓那師傅融了,給你另外加點(diǎn)料,打過一桿裝備,這就讓這妖刀給他洗心革面,重新做兵器了?!?p> “好建議,來,好哥哥,這整一杯,”胡翊突然舉起手中酒杯喊道,舉到一半,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這玉峰山上的師傅手藝真這般的好?”
“那是沒的說,神兵也是打造過的,玉峰山的兩位供奉知道不,那兵器就是這位大師傅給打的,那手藝,那叫一個絕?!?p> “那我讓打根棍子,能打不?”
“這有什么不能打的,棍子不比其他那些十八般兵器容易?!?p> “那倒是?!?p> “那要是去打點(diǎn)其他的,比如,能讓我突破的好東西,這能打不?”
“這倒是不好說,”
“玉峰山這般大,門中還有兩位長老,兩位長老的兵器都是這位打的,再多打一件,應(yīng)該也不礙事才對吧。”
“那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你是從金馬城來的,今年多少了?”
“二十五,”
“那大了,”
“二十四也可說是,我們那習(xí)慣將歲數(shù)報(bào)大一歲,”
“那也大了,”
“那多少才合適?”
“十五,這歲數(shù)就還算合適,再大就不合適了?!?p> “那確實(shí)是有些大了?!?p> “不過就沒有辦法,通融一二了?”
“倒也不是沒辦法,”
“說說,”
“玉峰山上有個特產(chǎn),玉蓮蔓,這東西效力比老藥還要滋補(bǔ),同時藥性溫和,你若是能常年吞服這玉蓮蔓的花瓣,對氣血增長頗有好處,還能延緩氣血衰敗的年限,這般,兄弟你或許就有機(jī)會,在大限到來之前,沖破那個關(guān)卡,走到你想的那個境界去。”
“血丹境?”
“對,就是血丹境?!?p> “那這玉蓮蔓還真是個好東西,難怪玉峰山能有兩個血丹境的長老?!?p> “確實(shí)是個好東西,正好大長老的兒子這些年不成器,下面倒是有個女兒,生的正是貌美,天賦也不錯,這些年有不少青年才俊在跟前表現(xiàn),不過,這些家伙,多是些繡花枕頭,真正中用的,也沒幾個?!焙肋@般說道,然后看向胡翊這里。
胡翊聞言,卻是沒第一時間答話。
這世界因?yàn)槲淞鞒械膯栴},入贅并不罕見。
或者來說,頗為常見。
女子所出,也能算是香火傳承。
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保住自家基業(yè)的一個無奈妥協(xié)。
畢竟在這個世界,拳頭不夠硬,很容易就被人打死,然后將家業(yè)侵吞。
沒什么三世而亡了。
普通罡氣武者,到四十往后便開始挨不住,不斷走下坡路了。
前半生積攢下來的基業(yè)。
可能人還沒走,就被人上門踢館。
然后一家被人活活打死,沒有什么以后了。
血丹境的存在好些,但遺澤也沒可能護(hù)佑太久。
人一走,后輩不給力,照舊是人走茶涼的光景在哪里。
為此,在這里,入贅比胡翊前世哪里要常見一些,同時,地位雖然依舊有些受限制,但卻也不算多弱勢,一些比較靈活的,事后玩弄手段,反客為主的事情,也是屢見不鮮。
真要說的,倒是沒太多的道德負(fù)擔(dān)。
唯有就是,胡翊這里,對結(jié)婚,有些微妙的抗拒。
也算是前世留下過來的一點(diǎn)小毛病,以及自身一些情況的些微考量就是了。
不是完全不可接受,但也不是很想要去嘗試。
“過些天,大長老的女兒準(zhǔn)備進(jìn)山打獵,你若是有心的話,可以去看看。”胡永見著胡翊一時沒說話,想了一下,還是出聲說道。
胡翊一聽,笑笑,“那多謝好哥哥了。”
“都是自家兄弟,要是翊兄弟能夠抱得美人歸的話,對我等來說,也多是一件美事才是。”胡永見胡翊沒有拒絕一下笑道,似乎頗為滿意。
“希望吧?!焙葱Φ溃瑓s是多少顯得,有些心思不定。
胡永見著,心底閃過幾個念頭。
一邊又是拉著,在那說了一些那大長老女兒,以及一些競爭對手的情況。
順帶試探了一下胡翊在金馬城那邊的情況。
主要是擔(dān)心到時候惹出什么麻煩事來。
癡男怨女什么的,在這年頭,殺傷力可不算低。
多少人,一世英名,就因?yàn)槟心信屈c(diǎn)倒灶的屁事,給弄得一地雞毛。
不過,還好,胡翊在金馬城那邊,似乎情況還算不錯。
沒留下什么說的上來的情債。
似乎也主要就是在苦修。
這點(diǎn),倒是和胡翊此刻的實(shí)力,還算符合。
但因?yàn)榇饲耙姾礌顟B(tài)有些不對,胡永心底也不是完全放心。
沒就這樣信了胡翊的一面之詞。
也盤算著,事后,找個人去金馬城那邊打探一下情況。
免得出幺蛾子。
心中念著,面上倒是一片相談甚歡的模樣。
許久,幾人,才是將那一大鍋的藥膳燉肉,連湯帶骨頭,都給吃了個七七八八。
然后才是散場。
出來,胡翊被安排到了武館客房之中,走過幾趟拳架子,復(fù)習(xí)了一下日常功課之后。
那邊,一些關(guān)于血丹秘術(shù)的書籍便是被送了過來。
而后,時間一晃便是兩天過去。
胡翊粗略的翻閱了一些書冊。
心中對這個血丹大致的,又有了一些了解。
如此前那紅土胡家武館的館主胡永所言,分了兩條路。
一條是借助外力,一條是由內(nèi)生發(fā)。
外力在某種程度之上,近乎無窮無盡,效力霸道,缺點(diǎn)是很貴,難尋。
而由內(nèi)生發(fā),則是局限在個體之中,路徑狹窄,前進(jìn)艱難,優(yōu)點(diǎn)是更穩(wěn)妥一些。
依托外力,很容易就走上吃人邪道,被人追殺,然后身死道消。
吃人走的快,但明顯抵不住人道大勢。
出來混都是要講勢力的,人家人多勢眾,走得快也趕不上人家?guī)装?,幾千年的積累。
而且,就胡翊所知道的,不少大勢力,背后似乎還和那些仙人有些牽扯。
仙人那邊情形如今也有些掰扯不清。
神神秘秘的,但似乎手段,又頗為厲害的樣子。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走的快的,前面還有走的更快的。
走魔道也要分前后的。
而魔道就講究一個贏者通吃。
里面可沒什么團(tuán)結(jié),更強(qiáng)的魔頭,更傾向于去吃更弱的魔頭。
營養(yǎng)更豐富,后果更小。
‘魔道這條路,走得快,死的也快。’
‘如今這胥國境內(nèi),明顯是正道勢力大,這些年冒出來的魔頭,也都沒見成氣候的,不過好的煞氣卻也都難尋,看這些書冊之上的情況,好些的煞坑,恐怕基本上都被占了?!?p> “不過,這些所謂正道,似乎也說不上是什么正道,”
‘血丹,……’
翻過兩天書冊之后,胡翊坐在院子之中,陷入了沉思。
情況比他預(yù)想的要麻煩一些。
‘也果然,不管是哪個世界,高端的知識和武力,終究會走向壟斷。’
心中多少嘆氣。
而最終,他還是收拾了一下。
一身勁裝,騎著馬,去參加那大長老之女的狩獵活動去了。
來了不少人。
十幾個,最矮也一米九的漢子,騎著高頭大馬,背著鐵胎弓,圍著一個身量也在一米九,眉目倒還算俊秀的女公子,熱熱鬧鬧的進(jìn)山了。
胡翊稍打量了一二那大長老之女。
據(jù)說是大長老數(shù)十個子女之中,算是最優(yōu)秀的一個。
根骨不錯,武道修為還成,二十出頭,也到罡氣境了,似乎也有些希望能到血丹境,但說實(shí)話,也希望不大,氣血有些不夠達(dá)標(biāo),而樣貌也還算出挑,唯有就是沒多少女人味。
這也算是這個世界的一個缺點(diǎn)了。
武修泛濫,根本沒多少柔美女子的生存空間。
長得俊美一些,便算是出挑的了。
名字叫武若彤,倒是還算好聽的一個名字。
過來之后,倒是多看了胡翊這個新人兩眼,似乎對他有些興趣。
不過也沒太熱情。
也是這般,一行人熱熱鬧鬧的進(jìn)了山。
十幾個罡氣武者,本就是被圍起來的獵場,里面的幾個兇獸也不多厲害。
府城周遭也尋不到太多的,像白猴嶺那般的地方。
一行人自然也顯得輕松。
唯獨(dú)就是胡翊有些被針對。
但前幾日,他幾棍子將那何家武館的館主何鐵蘭打趴下了,為了還贖金,何鐵蘭變賣了不少何家的產(chǎn)業(yè),為此消息傳的快,這時候,這些家伙都知道厲害,沒敢太作聲。
而胡翊馬術(shù)不是很好,前世沒騎過馬,這一世也沒機(jī)會多騎。
這時候也就是靠著力氣大,馬老實(shí),在哪里坐著而已。
加上,心底稍有些心思,倒是也沒表現(xiàn)的多熱切。
三下五除二的就被排擠到邊角去了。
不過進(jìn)山之后,晃了一陣,莫名的,胡翊又是到了那武若彤的邊上。
“看你樣子,興致好像不是很高?”武若彤突然開聲。
“嗯,在想突破的事情?!焙纯戳诉@家伙一眼,最終老實(shí)的說道。
武若彤聞聲轉(zhuǎn)頭多看了胡翊一眼。
見著胡翊那貌似老實(shí),憨厚,又有些清秀的面孔突然笑笑。
“你這個家伙倒是老實(shí),其實(shí)我也挺想繼續(xù)苦修的,可惜有些事情終究不是自己能決定的?!蔽淙敉质钦f道。
“……”胡翊聽著,倒是沒有回聲。
“聽說你一掌斃了那妖刀傳人,拿到了妖刀,還有真經(jīng)?”武若彤又是突然問道。
“嗯,可惜不是什么好東西,”胡翊搖頭到。
“呵,對不少人來說,那可是一輩子都難求的寶物了?!?p> “那也不是什么好東西?!?p> “真是個犟牛?!蔽淙敉f著,一邊策馬往前去了。
胡翊見著,也沒追。
只依舊在哪里坐著馬,悠悠的跟著。
不時瞅見獵物,也應(yīng)景的搭弓射一箭出去。
沒什么準(zhǔn)頭。
唯有的,就是勁大。
箭出之后的威勢有些嚇人,讓邊上本身就忌憚他的,更不敢靠的太近。
這種威力大,又沒準(zhǔn)頭的箭頭,他們可不想來上一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