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昊坐在教室最后面的位置,百無聊賴的翻著書,而后趴在桌子上,托著下巴,盯著右前方的唐子沫的后腦勺,臉上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唐子沫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在直鉤鉤的盯著自己。她偷偷的轉(zhuǎn)過頭,目光正好碰到陳天昊的熾烈的目光。
“完了,我為什么要回頭?太丟臉了。”她瞬間慌了神,趕緊轉(zhuǎn)回頭,慌里慌張的翻開桌上的書,眼睛傻傻的盯著書本,一動也不敢動。
“唐子沫,你來讀一下這段話”。正在上課的英語老師突然叫到。他轉(zhuǎn)了轉(zhuǎn)頭,朝教室四周看了看,見沒人回應(yīng),她提高了嗓音,繼續(xù)說到“唐子沫,唐子沫是哪位”?
坐在邊上的陳雪有點納悶,她用余光瞟了瞟唐子沫,輕輕挪動手臂推了推她。
“怎么了?”唐子沫轉(zhuǎn)過頭問陳雪。
陳雪歪了歪嘴,給她使了一個眼色。
“唐子沫!”見還是沒人起來,老師走回講臺,把課本放在桌上。嚴厲的叫了一聲。同學(xué)們也開始跟著四處張望,竊竊私語。
唐子沫趕緊站了起來,低著頭,恨不得把臉埋在書里。
“我是!”她膽戰(zhàn)心驚的回到。
“上課不要開小差哈!接下來這個段落,你來讀一下?!崩蠋煱欀拿碱^松了松。
唐子沫用書擋著臉,扭過頭看陳雪給她指的段落。
陳天昊在心里替她捏了一把汗,看著唐子沫又情不自禁的笑出了聲。
“嘭!”老師一個粉筆頭扔在了陳天昊的身上,“陳天昊,好好聽課!”
陳天昊摸了摸頭,害羞的低下了頭。
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灑進來,唐子沫被淹沒在了這耀眼的光里。
高二就這樣開始了,陳天昊還沒從與唐子沫分到同一個班的喜悅之中出來。昨天他還死皮賴臉的纏著要跟唐子沫坐一起。只是沒到半天,老師就把他調(diào)開了。
“被老師逮住了吧!”下課后,陳天昊看唐子沫一個人趴在教室門口的走廊上發(fā)呆,他腳步故意放輕了腳步,走到她后面,細聲細語又帶點調(diào)侃的說到。
唐子沫被他嚇了一跳,本能的抖了一下,她有點嚴肅的說到,“你還不去吃飯?”
“不開心了?”陳天昊看著她,“走吧,哥請你吃飯!”
唐子沫沒有拒絕,她一個人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他們一前一后的走著,操場上隱約傳來打球的聲音。
“陳天昊!”唐子沫突然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問陳天昊。
“???”陳天昊被她驚了一下,直愣愣的看著她。
“你是真的喜歡我嗎?”唐子沫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問到。
“當然了,你怎么現(xiàn)在還問這個問題?”陳天昊有點出乎意料。在他印象里,這是唐子沫第一次正面他這個問題。過去的這段時間,她不是裝作不知道,不理不睬,就是開個玩笑敷衍過去了。
“那你喜歡我什么?”唐子沫左腳踢了踢地上的小石頭,轉(zhuǎn)身又繼續(xù)往前走。
“我也說不清,你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陳天昊愣了愣。
顯然他的回答沒有讓唐子沫滿意?!昂美咸?,跟之前的女孩都是這么說的吧!”她心里想。
她沒有回應(yīng)陳天昊,繼續(xù)往前走。
“所以你是什么想法?”陳天昊看她沒有表示,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的想法。
唐子沫腦子里閃過剛課堂上,兩個人眼神碰撞的那一刻,她心里有些慌亂,又有些迷惘。
“像他這種公子哥,怎么可能對我真心。他都追過好幾個女生了,大抵是太閑了”。唐子沫心里有點酸澀,又有點不屑。
“你還是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們還小,還是先好好學(xué)習(xí)吧!”唐子沫回答到
“哦!”陳天昊低著頭,明顯有一些失落。
他當然希望唐子沫能答應(yīng)他,至于未來他沒有想那么多。他只知道他目前心里想跟她在一起。從小到大,除了爸爸的陪伴,其他的東西,只要他想要的,大多馬上能得到。他一直都活在當下,從沒為未來憂慮過什么。就像現(xiàn)在,哪怕他不愛學(xué)習(xí),考不上大學(xué),父母還是會想辦法把他送出國。
“唐子沫,你還沒吃飯嗎?”陳雪吃完飯回來看到唐子沫迎面走來,熱情的問到。
“對?。 碧谱幽氐?,“咦,你們認識呀!”看到陳牧影、翁帆也一起走來,唐子沫有點驚訝。
“是的,我們是高一同學(xué)”,陳雪說完,分別給他們做了介紹。她正要介紹陳天昊的時候,翁帆有低聲自言自語到“冤家路窄!”
“什么?”唐子沫問到
“沒什么,沒什么!”翁帆趕緊擺手說到。
上次因為天黑,加上都很緊張,唐子沫就模模糊糊的看到陳牧影的樣子,沒有看清他的臉。這次仔細看他:好聳的鼻梁,一雙有神又好看的眼睛,也算是美男子了。
唐子沫向他們再次道謝后,就隨陳天昊吃飯去了。
“她是叫唐子沫嗎?長的還挺好看的。比另外一個漂亮多了。便宜了這個臭小子!”等唐子沫走遠后,翁帆說到。
“另外一個是誰?”陳雪一臉疑惑的看了看陳牧影和翁帆。
“古馨兒生日那次,我們回學(xué)校的半路上遇見了她們倆,還順便帶了她們一程?!蔽谭忉尩?p> “要覺得可惜,讓陳雪幫你去追吧?!标惸劣罢{(diào)侃到。
“我!心有所屬!”翁帆故意斬釘截鐵的回答
“喔?誰呀!”陳雪問
“這是個秘密!”翁帆靦腆的笑了笑一個人往前跑了去。
“陳雪,你就在這讀高中了嗎?”聽翁帆這么說,陳牧影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暫時是的,以后就不知道了。”陳雪語氣中流露出了一些身不由己的感覺。
雖然爸爸的公司還沒有度過難關(guān),但還是選擇了留下來,她不想離開陳牧影,也不舍得古馨兒和翁帆這幾個朋友。
雖然她沒有考上重點班,但讓她慶幸的是,翁帆和古馨兒上了文科的重點班,高二(1)班;陳牧影上了理科重點班高二(8班)。她開始還擔(dān)心,陳牧影會為了古馨兒選擇文科。
分班以后,古馨兒和陳雪都住校了。
古馨兒也算出生在書香門第,從她曾爺爺那一輩開始,比較親的家人大多數(shù)是老師,她爺爺是大學(xué)老師,她奶奶當時小有名氣的作家。
可能受家庭環(huán)境影響,她父母特別看重教育,在古馨兒很小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有意識的給她啟蒙。得知古馨兒考上重點班,爸媽就建議古馨兒住校,這樣可以多出很多時間學(xué)習(xí)。古馨兒也聽從了他們的建議。
陳雪爸爸為了公司能渡過難關(guān),加班和出差的頻率更高了。因為上次奶奶的事情,她也不愿跟后媽單獨生活在一起。
留在這里繼續(xù)上學(xué),最好的方式就是住校。對她來講,不論是跟后媽一起生活,還是去跟媽媽一家一起生活,都是一種負擔(dān)。
在爸爸把她從奶奶家接回城里上高中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以后的路得靠她自己去走了。
爸媽剛離婚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她還不是很懂得離婚的意思。她也曾哭鬧過一陣子要爸爸媽媽,過了段時間也就習(xí)慣了。
大一點,因為身邊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是留守兒童,她也沒覺得自己跟別人有多大的不同。隨著年齡增長,上了小學(xué),她才慢慢了解父母離婚的真正含義。只是那個時候,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她也曾怨恨過:在別的同學(xué)都有爸爸媽媽去參加家長會的時候;在初一報名,別的同學(xué)都有人陪著去報名的時候;在暮色里看到年邁的奶奶拖著佝僂的身子在大雪里,站在村口等她的時候……在無數(shù)個這樣的時候。
整個初中她都是迷惘和擰巴的,內(nèi)在的自我越是矛盾,她越是怨恨父母。只是這種怨恨,在與父親同住的這一年里,慢慢減退了。倒不是爸爸給了她很多的愛,融化了她的怨恨。她只是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他們也過得不容易。不管跟了哪一方,她的日子可能都沒有在奶奶那里那么自在。她很慶幸奶奶和姑姑給了她滿滿的愛。
在與古馨兒成為朋友的這一年多,她也漸漸的看到了另外一種心態(tài)和生活方式。相比對于陳牧影的愛慕,古馨兒積極的態(tài)度給了她更多的感觸和鼓舞。
她已經(jīng)十七歲了,完全可以很好的照顧自己。比起陳牧影和唐子沫,至少跟唐子沫比起來,她還是幸運的,她從小都不曾為經(jīng)濟問題煩惱過。
和古馨兒分到不同班級后,陳雪經(jīng)常會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情景。也是分開后,她才意識到,和古馨兒的友誼對她來說是很特殊的。
“馨兒,馨兒!”陳雪提著一個大袋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在古馨兒的教室后門喊著。
說一點不自卑是假的,同是青春年華,這個班級里面的同學(xué)注定與他們是不一樣的。雖然這一刻的成績并不能代表以后的整個人生,也沒法綜合的代表一個學(xué)生的整體素質(zhì)。但那幾年,他們就是有普通班學(xué)生沒有的優(yōu)越感。
即使是同一個老師,看待他們的眼光和對待他們的態(tài)度肯定都是不一樣的。
我們從小就被教育要公平、平等,可真正說起平等,卻總讓人有點啼笑皆非。
不過相比普通班,重點班的學(xué)習(xí)氛圍確實要濃烈很多。普通班永遠是只有那么部分學(xué)生在努力,至于其他部分學(xué)生可能是知道條條大路通羅馬的道理,也可能感覺自己被拋棄了,也在自暴自棄。
聽到陳雪在外面叫她,古馨兒放下書本,往門口走去。
雖然去找過古馨兒很多次了,古馨兒班的很多同學(xué)也認識了她,但當被重點班的同學(xué)撞見,陳雪還是有些不自在。
“這是我奶奶周末做的雪花糕,這次做的特別成功,帶給你嘗嘗?!标愌┮贿呎f著,一邊遞過手中的袋子。
“謝謝,你真好,總是給我?guī)Ш贸缘?!”古馨兒接過袋子,拉著陳雪的手說到。
“你等我會,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古馨兒問到
“好呀,我們待會去拍大頭貼唄?”陳雪想拍大頭貼很久了,最近特別流行拍大頭貼。
“好啊,我最近一直想去呢?!惫跑皟簱芰讼骂^發(fā),把它掛在耳后,看得出來,她也有些期待。
時下已經(jīng)快一月了,江南的冬天總是特別的冷,連日的陰雨綿綿,讓本就寒冷的天氣越發(fā)濕冷。風(fēng)夾著空氣里面的水氣打在臉上,像無數(shù)看不見的針一樣,刺入毛孔。
還有一兩個多星期就要放假過年了,同學(xué)們的情緒中明顯多了一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