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很長一段時間,陳天昊都沒有去上學。剛開始唐子沫以為他只是跟自己生氣,過個一兩天就又去了,也沒太放心上。畢竟曠課對陳天昊來說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了,一周不曠幾節(jié)、一天課,都不是陳天昊。老師和同學們也早已見怪不怪了。
班主任之前倒也找過幾次陳天昊的媽媽,只是他媽媽好像也拿他沒辦法,次數(shù)多了,大家也就由他去了。反正家里家大業(yè)大,一出生就站在很多人的肩膀上了,也不用像唐子沫那樣需要通過讀書來改變命運。
過了快一個星期,唐子沫還不見陳天昊的身影,才有點疑惑起來。她試探性的問過經(jīng)常與陳天昊一起逃課的同學,不僅沒問出來什么,反而被他戲弄了一翻。
“不會輟學,不來了吧”?唐子沫腦袋里突然閃現(xiàn)出這樣的想法?!翱偛恢劣谑且驗槲也挪粊砩蠈W的吧?”她刻意不去想這件事,但又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來。
就這樣猜來猜去,過了十來天,直到一天上午課間操后,她收到陳天昊寫給她的信。
她揣著信,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躲進廁所,小心翼翼的打開信。果然是陳天昊的筆跡。
“子沫,很久不見,最近好嗎?……”
讀完他的信,唐子沫才知道,陳天昊前不久去了省城。為了準備明年下半年的藝考,他找某知名的老師學習美術去了,并且明年上半年大部分時間都在那邊學習了。陳天粗略的介紹了他的情況,并囑咐唐子沫要照顧好自己。
唐子沫懸著的心也就慢慢放下了。
自陳天昊記事開始,他爸爸工作都特別忙,作為全職主婦的媽媽就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他身上。他很小的時候就被媽媽帶著去體驗各種早教班,他記憶中的童年不是在上鋼琴課,就是在上籃球、美術課的路上。
因為爸爸的缺席,從小都是就是媽媽在照顧陳天昊,他跟媽媽的感情也就特別深厚,到初中還經(jīng)常是媽媽的跟班。也不知道從哪個瞬間開始,也可能是在媽媽知道他找了第一個女朋友開始,他發(fā)現(xiàn)媽媽特別愛叨叨,時間久了就有種想要逃離的沖動。
在有了想要逃離媽媽的感覺的那一刻開始,陳天昊對媽媽的感情就慢慢變得有些矛盾和復雜了,他自己也說不出是哪里變了。媽媽對他的照顧還是一如既往的無微不至,大到學習,小到吃穿住行。以前他覺得這是一種幸福,現(xiàn)在這種無微不至反而讓他有了負擔。
他已經(jīng)到了完全想要自己獨立去探索外面的世界的年紀了。他渴望獨立的思考,渴望自己能決定每天穿什么衣服,決定要不要繼續(xù)去上鋼琴課。但每當他試圖離媽媽遠一點的時候,想到媽媽對他的照顧和關心,想到媽媽一個人孤獨的在家里,心里又會生出一些罪惡感和自責,他不想跟爸爸一樣,把媽媽一個人拋棄在家里。這種糾結(jié)和矛盾,經(jīng)常讓他感到痛苦和不知所措。
陳天昊爸爸一直是希望把陳天昊往接班人方向去培養(yǎng)的,無奈他明確表示對經(jīng)商毫無興趣。他從小喜歡畫畫,媽媽也就給他請了家教,從小學就開始學習美術。高中他也是憑藝術生特招才進的一中。上高中后一直跟本校的老師學習。以他現(xiàn)在的專業(yè)基礎,再稍微努力下,文化課上再下點功夫,考個一本院校是不困難的。除了出國,這可能是他進入一個好的大學最容易的辦法了。
在媽媽的規(guī)劃下,他原本是年后要去省城跟一位知名的教授學習的,但最近媽媽一直在耳邊念叨他爸爸,他感覺特別排斥和煩躁,又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安撫她的情緒,跟唐子沫也鬧了點別扭,所以決定早點過去適應那邊的環(huán)境。其實離期末考試也就1個月不到的時間了。
陳天昊的媽媽原本是想陪他在那里待到快過年再回家的,無奈陳天昊一直催她回家,家里也確實需要她照應,在把陳天昊送到后,待了兩三天就回老家了。
陳天昊一到省城就迫不及待的想告訴唐子沫這個信息,但唐子沫沒有手機,他也不想打電話到她的宿舍,他只能等安頓好了,再給唐子沫寫信。唐子沫倒是很喜收信這種感覺。
她收到的上一封信,是初三的時候爸爸給她寫的。在唐子沫一歲多的時候,父母就外出打工了。父母每年回家一次,待個四五天,又會出門。她對父母的印象特別模糊,長到十五六歲,都沒有跟父母一起過過春節(jié)。等她上初中以后,爸爸偶爾會給她寫信,那是她人生唯一一次感覺離爸爸的心那么近。
弟弟上初三的時候,也就是她上高二,唐子沫媽媽為了照顧弟弟的生活就回到了老家。家里裝了電話后,爸爸也就沒跟她寫過信了。唐子沫很懷念那段跟爸爸寫信交流的時光,于那個時候的她,是她唯一感覺到父愛的三年。
出于禮貌和一點點自責,唐子沫給陳天昊回了一封信,大致是勸他好好讀書,讓他照顧好自己之類的客套話。
下午放學去食堂的路上,路過自行車雨棚,看到陳天昊那輛粉紫色的自行車,她心里莫名的劃過一絲失落?!八聜€學期都不會來學校了?”唐子沫想到,不自覺的嘆了口氣,但很快又覺得很輕松?!敖K于可以安靜一段時間了!”
“子沫,子沫!”唐子沫在路上走著,有人在后面叫住了她。
唐子沫一聽就知道是郭璐的聲音,她本想裝作沒聽見,加快步伐往前走??晒绰苤叩剿纳磉?。
“嘿,小璐!”唐子沫回到,想到上次的事,她心里還是覺得尷尬,她只能盡量表現(xiàn)的若無其事一些。
“你去吃飯嗎?”郭璐問到!
“不是,先回趟宿舍。你去吃飯嗎?”唐子沫本來是去吃飯的,但想到可能要跟她一起,就改變了計劃。
“哦哦,是的”,郭璐看了看唐子沫,接著說到:“你知道陳天昊怎么了嗎?給他發(fā)信息也不回?!?p> “我也不是很清楚,聽同學說好像是出去學美術了?!碧谱幽幌氡还粗狸愄礻唤o她寫過信,但又忍心隱瞞。陳天昊臨走時沖她發(fā)了火,又莫名的不見了,估計她心里也不好受。
“哦哦,這樣啊,難怪不回我,可能電話號碼也換了?!惫绰犕?,帶點自言自語的說到。
唐子沫見她有些沮喪的神情,心里不禁對她產(chǎn)生了一絲同情?!跋矚g一個人這么卑微,我不能輕易對男孩子動心”,她在心里自言自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