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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流放:邊關(guān)基建全靠撿

第十章死路還是活路

  雨停后,眾人又一窩蜂地涌出去,三五成堆圍在一起生火取暖。

  山里氣溫低,若不盡快將身上的濕衣服烘干,只怕熬不過今夜便得病倒。

  誰也不敢在這時候賭命。

  起初,沈家躲在避人的角落歇息,結(jié)果這廂剛升起些困意,馬上被煙熏得不見蹤影。

  濕柴雖可以點燃,卻容易起黑煙。

  眼見外面,一簇紅點,兩簇紅點,三簇紅點……直把月光都染成了烏色。

  睡是別想睡了,索性也起來烤火。

  等山洞中空出大半,刁氏將半濕的被子取出,示意楊一擎住一角。

  倆大人撐開被子做遮擋,好讓幾個孩子躲后面換身干衣服。

  接著調(diào)換位置。

  由沈春行跟沈鳴秋做支撐。

  他倆一高一矮,高的那個也還只是根豆芽菜,輪到楊一時,只得委委屈屈坐在地上換。

  沈鳴秋歪著頭看了會兒,朝著沈春行謹慎叮囑:“不許偷看啊?!?p>  沈春行……翻了個白眼。

  若不是沾了水的被子太重,需要兩只手舉著,她實在很想敲開臭小子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裝了些啥。

  一直折騰到天邊微微放光。

  眾人無精打采得起身趕路。

  不光犯人們一夜未眠,官差們亦是,便是那再好脾氣的人,眼下也是沉著張臉,像是隨時會發(fā)作般。

  誰也不敢在這時候觸霉頭,只得埋頭苦走。

  約莫快到晌午的時候,一行人終于趕到沅溪鎮(zhèn)外。

  婦人催促車夫進城尋醫(yī),連聲招呼都沒打。

  蔚達心中雖有不喜,但想到男子的身份,還是在叮囑手下扎營后,帶著倆人追了上去。

  “老天保佑,可千萬得把人醫(yī)好?!钡笫夏克椭F人的馬車離開,顯得憂心忡忡。

  “怕是醫(yī)不醫(yī)好,都少不了咱的麻煩?!鄙虼盒邪驯蛔訑偟桨遘嚿媳?,聞言不是很樂觀。

  眼下情況未定,婦人一時沒想起自家,只待緩過神來,定然不會輕輕放過。

  山洞里雖陰暗,卻不妨礙她觀人,在瞄見男子的臉色后,便已然能斷定——這又是個短命鬼。

  命數(shù)注定,便是昨日沒有她的出現(xiàn),那馬該驚還是得驚,更何況對方的傷勢……怕沒有那么簡單。

  刁氏臉色變幻,喃喃嘀咕了句:“那要不,就別回來了吧?”

  仨小的扭頭望向她。

  刁氏老臉一紅,自己也知這話不好聽,委身拾掇起行李,“咳,衣服濕了就濕了,可別禍害到我的餅……”

  裝干糧的面袋子外微微濕潤,打開一看,還好沒滲進去。

  只是倘若就這么干放著,遲早還是會捂出霉。

  然而此處人多眼雜,又不好直接拿出來曬。

  感受到四周那些窺探的眼神,刁氏咬咬牙,發(fā)狠道:“既然留不住,索性都吃咯?!?p>  當然不是一頓吃,本來半個月的口糧,怕得改成三五天。

  想到以后的日子,想到楊一的飯量……

  方才還在祈禱的刁氏,立刻變了嘴臉:“賊老天,真是不給人留活路!”

  “胡物!”

  沈宴冬攥著小拳頭沖天空比劃。

  估計壓根沒聽懂。

  昨夜大伙兒都沒合過眼,唯獨他,睡得跟頭小豬似的,雷打不動,連衣服都是沈鳴秋囫圇換好的。

  “既無活路,不如,咱跑吧?!?p>  簡單收拾一番后,刁氏給每人發(fā)了半張餅,正啃著呢,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把大伙兒都聽愣住。

  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被提起。

  刁氏轉(zhuǎn)了下眼珠子。

  她之前從未沒想過要逃跑,可眼下得罪了貴人,留也是麻煩,走也是麻煩。

  既如此,為何不試試?

  可轉(zhuǎn)頭一看。

  沈春行連頭都沒抬,對沈鳴秋的提議置若罔聞。

  刁氏便明白了,這事兒啊,不成。

  她也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給扔開,幾口啃完餅,拎著兩件沾了血的舊衣服,打算去找官差說說情,看能不能去哪兒尋點水洗洗。

  沈家可沒奢侈到隨便扔東西的地步,再者,衣服多的好處,昨兒不是已經(jīng)顯出來了?

  若非他們帶的足夠,只怕這會兒也跟那些人似的,噴嚏不斷。

  離開時,刁氏沒忘戳沈鳴秋一指頭,“你給我放老實點,若是給家里惹了麻煩,我饒不了你!”

  而真正惹了麻煩的某人,手里卻是被塞上一枚雞蛋。

  也虧得刁氏厲害,家里攢的那些個雞蛋啊,全被她用稻草破衣裹起,硬是背了一路沒碎。

  雞蛋入手微涼。

  估摸是昨夜烤火時便煮好的,沈春行也不嫌棄,剝?nèi)サ皻?,自己先咬了口,其余的都塞進了小老四的嘴里。

  刁氏慣來偏心,這份情,她得受著。

  因而從不與其爭辯,可如何對待幾個小的,便是她自己的事了。

  抬眸時發(fā)現(xiàn)沈鳴秋仍盯著自己,沈春行打趣道:“明兒的雞蛋留給你,眼下就瞅了,再給咱小老四看噎著?!?p>  沈宴冬立馬捂住小嘴。

  像是怕三哥來搶。

  沈鳴秋……果然是個傻孩子。

  他搖搖頭,掃了眼遠處,壓低聲音:“打咱從臨安城走來,越往北去,所過之地越貧瘠,這沅溪鎮(zhèn)外如此多流民,只怕是哪處起災情了?!?p>  沈春行微微挑眉,沒作聲。

  眾人抵達沅溪鎮(zhèn)時,本是在東城門外,結(jié)果那邊早已被流民占據(jù)。

  初來乍到,為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們是特地饒了道去城南扎營。

  眼下蔚達帶著人進城,一則為了承諾,一則也是要探聽探聽情況。

  “無論是何種災情,都少不了逃荒的人,若咱家混進流民中……便是沒有路引,也能拖得幾時?!?p>  沈鳴秋指了下楊一。

  “等到風頭過去,大不了咱也像他這般,隨便去找個村子入籍,只消說是一路逃荒而來,人家見咱本本分分,應是不難成事?!?p>  渾水摸魚。

  世道亂了,自然處處是紕漏。

  當初將楊一留下,沈家找的借口便是遠房親戚,其實莊子里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可偏偏無人去管。

  彼時的伯爵府威名猶在,誰也不會因為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莊稼漢子去找麻煩,如今又都踏上流放路,更不用在意以往身份。

  “我很好奇,”沈春行吊足胃口,見沈鳴秋露出緊張又期待的表情,方才喟嘆道,“你是怎么臉不紅氣不喘地把‘本本分分’四個字說出口?!?p>  沈鳴秋:“……”

  秀氣的小臉上肉眼可見地浮現(xiàn)出郁悶。

  沈春行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給我記住了,無論是死路還是活路,爬也得給我爬到赤嶺?!?p>  路有很多條,她向來只選最短的那條。

  北邊于沈家而言,是福地。

  于沈鳴秋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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