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又送回去了
“她能跟著你們,為何我不可?”
阿四指了指默默跟在車后面的吳敏。
“我我……我們可以自己走……”
聽到自己被提起,吳敏緊張?zhí)痤^,下意識想把坐在車尾的吳慶給拉下來。
“你長得有人家美嗎,你就跟她比?”
沈春行不悅地掃了眼阿四,一手按住吳慶。
這娃比老三還小一歲,全身瘦得皮包骨,眼大無神,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周遭。
得,又一個傻孩子。
她索性把吳慶抱起,與小老四擺在一塊兒。
沈宴冬立馬哥倆好地摟住吳慶,還偷摸往他嘴里塞人參須。
被瞄見的刁氏賞了一指頭。
“我……”
阿四想要反駁。
自己雖刻意把臉涂臟,卻不代表他長得丑!
可目光從吳家姐弟身上劃過后,又悻悻閉上嘴。
同病相憐,總是容易多出幾分善意。
“你想走哪就走哪,官爺們尚管不了那些流民,我還能管著你們嗎?”
對于吳敏,沈春行沒有多勸過。
這姑娘心里壓著事兒。
打從被救回來起,便一直跟著沈家,偏她身世悲慘又夠自覺,從不索要吃喝,也不肯坐板車。
這般知趣的人,連沈鳴秋都無法說出難聽話。
倒是阿四……
放著鄉(xiāng)親的馬車不坐,非要追在沈家后面。
舉止過于刻意啊。
“你們家以前是做什么的,怎會犯了流放大罪?”
“這一去便是一輩子啊,赤嶺那種鬼地方,當真還能有個什么好?”
“別是要送你們?nèi)ナ爻菈Π伞?p> 這人跟就跟吧,話還多!
沈鳴秋聽得不耐煩,譏笑聲:“沒什么好,你不也跟著?若是不想守城墻,你還是趁早開溜吧?!?p> 阿四嘆口氣:“唉,我一人能往哪兒走,總要跟村里人在一起的?!?p> 這下連沈鳴秋都不想搭理他了。
編鬼話都不知編的靠譜些!
這一路上,何時見其跟村民說過話!
阿四閑扯了一堆后,狀似無意般提起。
“我聽說何叔臨走前,送了個稀罕玩意給大姑娘……”
他自以為問的隱蔽,可話沒說完,便被眾人齊刷刷地杵了眼。
沈鳴秋嗤笑聲。
沈知夏不忍般搖搖頭。
沈春行……翻了個身,繼續(xù)曬太陽。
三個傻孩子啊。
刁氏直接噴了阿四一臉唾沫。
“給了我家大丫頭,那就是我家的東西!連蔚大人都沒有多問,你個小兔崽子還敢惦記!”
“別說你姓阿,他姓何,你倆便是一個姓,給了旁人的東西,都萬沒有要回去的道理!”
“我勸你趁早歇了這門心思,否則別怪我不講情面。那老虔婆能挨我十幾個巴掌,你覺得你能挨上幾個?”
阿四脹紅著臉敗退。
他一個都挨不了!
可他還是要弱弱地解釋句,“誰能姓阿呀?我姓姚,姚阿四!”
刁氏立馬掛起冷笑:“哦,原來當真不是一家子,怪不得埋老何的時候沒見你落淚,如今又來惦記人家的遺物,你小小年紀,臉倒挺大!”
阿四……腳下又慢了幾分。
并且好一會兒沒敢再靠近沈家的馬車。
他自覺為了生存可以沒臉沒皮,可若在沈家大姑娘面前,便莫名想給自己留些可笑的尊嚴。
傍晚扎營。
阿四頭一回沒待在沈家附近,卻也沒回村民那。
而是自己攢了個柴火堆,裹著衣服蜷縮在旁邊。
遠望形影單只,瞧著很是可憐。
“你們家這……”老張收回目光,對著磨人精咧了咧嘴,“我都看不明白了。”
到底是爛好人,還是心腸硬啊?
沈春行對此咧嘴一笑,突然高喊聲,“謝大人恩典!您放心,我只帶大點的孩子去尋食,絕不給您惹麻煩!”
話音剛落。
方才那望之凄涼的背影,立馬一骨碌翻起身,朝著這邊興奮跑過來。
“山里我熟呀,我給你們帶路吧……”
老張難得生出的愁緒,頓時化為烏有,瞪著雙牛眼使勁瞅阿四。
都把人看得不自在了。
——
沈家人多,又慣來懂規(guī)矩識時務(wù),在留下刁氏跟幾個孩子后,楊一被準許去打獵。
其余各家,便只能由著孩子去。
好在多了個自告奮勇的“冤大頭”,一進到林子中,沈春行便將幾個孩子全交給他帶,美名其曰“能者多勞”。
她自己則找了棵樹,然后——爬上去。
“你就那么愛待樹上?”阿四很納悶。
他是來跟她打好關(guān)系的,不是來帶孩子的!
“我家有楊一,夠用了,你帶他們?nèi)ネ谕跇涓?,采采野果,莫要跑遠?!鄙虼盒袚]揮手,竟躺在樹杈上合上眼。
雖然不知睡板車跟睡樹上,到底有何區(qū)別,可在見到楊一徑自離開后,阿四也只得跺跺腳,認命地帶著拖油瓶離開。
等到樹下沒了動靜。
沈春行方才無奈地睜開一只眼,朝著半空中揮了揮手。
“下回來找我時,能不能選個好地方?總這樣搞突然襲擊,我容易被喊瘋丫頭。”
被暮色染成橘色的樹冠中,兩個鬼魅身影憑空出現(xiàn)。
白無常搓搓手,“此事說來話長啊……”
“那你就長話短說?!?p> 沈春行以手托臉,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起白無常身旁的鬼魂。
這個前些日子剛被帶走的男人,怎么又被送回來了?
枉她當初還替其可惜過。
“對了,這東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沈春行手腕一翻,一枚玉符憑空出現(xiàn)在她的手中。
對面。
何良仆露出個憨實的笑容,習(xí)慣性往下一蹲,姿勢猥瑣地蹲在了樹枝上,頗為不好意思道:“我也沒想到能考上公務(wù)員……是叫這名字吧?”
沈春行倏地握緊手。
那邊。
白無常打好腹稿,朝著沈春行無奈聳聳肩。
“沒辦法,你人不在,工位卻占著,地府現(xiàn)在忙啊,工作總得有人做吧?以后便由他協(xié)助你,你倆也能算是……隊友?”
沈春行……
慣來散漫的神情,頃刻間轉(zhuǎn)為冷漠。
“隊友?”
“薛淮呢?”
白無常詫異的聲音響徹樹梢。
“你沒見過他?”
“不對啊,得知你被擠下奈何橋后,他立馬跟著跳下去了!七八個鬼都沒攔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