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姑射山山腳下,大戰(zhàn)不斷,血流成河之際,不遠處平水兩岸的戰(zhàn)場上也爆發(fā)著一場絲毫不遜色姑射山的大戰(zhàn)。
陳陽帶著一千五百人,正面攔下了來自臨汾的九百燕軍。
陳陽結寨自守,帶著五百人駐守營寨,還有千余人在外圍牽制,一反常態(tài)以守勢對敵。
不斷有燕軍要爬上營寨高大的城墻殺進去,卻被墻上的守軍輕松擋下。
現(xiàn)在他們要做的是擋住臨汾來的燕軍援兵,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望樓之上,陳陽與副將并肩而立。
“將軍何故只守不出?敵軍不過九百人,且這些日子經(jīng)過消耗,更是只剩下八百多人,若是將軍率兵出擊,足以擊敗寨下之敵!”副將眼里滿是不解,看向陳陽,開口問道。
“話可不是如此說的。我軍兵力雖多于敵軍,但僅僅多個幾百號人,若是巧施詭計,九百人也可以擊敗咱們千多人,而且此次帶兵的燕將,可不是普通人?!标愱柗鲋g佩劍的劍柄,摸著下巴的胡須對副將說道。
副將也知道陳陽的意思了,就是忌憚那名滿山西,哪怕遠在長安的皇帝都略有耳聞的河東名將張寬。
張寬正面陣戰(zhàn)能力不強,也就比普通校尉強上一籌,但其主要強項卻在于陰謀詭計,玩弄人心,一個不慎便有可能墜入此人布下的陷阱。
此時,營寨后方卻燃起了一道烽煙。
陳陽乍看之下,心底一突,剛想開口,卻猛地想起,怎么烽煙顏色有些古怪呢?
“將軍……”
副將話沒說完,便被陳陽抬手打斷道:“不用多說,此乃張寬之詭計,不必理會?!?p> 陳陽害怕副將誤會,趕忙解釋道:“我軍烽煙顏色可不是單純的烏黑一片?!?p> 副將聽陳陽一番解釋,這才猛然想起了他們河東鎮(zhèn)的情況。
“末將這就下去安撫將士。”副將拱手說道。
“去吧。”陳陽微笑著,揮了揮手說道。
“末將告退?!?p> 副將退去,望樓上徒留陳陽一人觀察全局。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燕軍軍陣中,張寬騎在馬上,皺著眉頭看著河東軍營寨后方升起的烽煙和不動如山的河東軍,心里困惑不解。
“烽煙一起,逆賊何故不退?”張寬皺眉深思,可縱然腦海一陣思索,卻也枉然。
此時,一名偏將帶著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與中年男人一起對張寬拱手行禮道:“拜見都尉。”
張寬揮揮手,讓偏將起身。
偏將起身說道:“都尉,末將找來了久居蒲州,最近因逆賊謀反,投靠末將的親戚,或許可以為都尉解憂。”
張寬一聽那中年男人竟然來自蒲州,眼里瞬間亮了起來,一雙濃眉大眼猛的看向了那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
“你來自蒲州?”張寬看著眼前瘦小的男人,再次確認道。
“小人的的確確來自蒲州?!?p> 張寬點頭撫著胡須說道:“好,你說說為何后方起了烽煙,敵軍卻遲遲不走?”
“這烽煙顏色不對,河東軍的烽煙黑里帶紅,若是仔細觀察,還能看到一絲滲人的青色。”中年男人禮貌的說道。
“原來如此?!甭犃酥心昴腥说囊环挘瑥垖捗┤D開。
“那劉賊本身還有什么秘密,悉數(shù)講給我聽!”張寬激動壞了,翻身下馬,親自扶著中年男人說道。
男人受寵若驚,連忙說道:“劉賊反叛沒幾日,小人便帶著家眷和部分家財逃離了河東鎮(zhèn),懂得不多,但多少還是知道劉賊情況的……”
中年男人開始說起了劉巍之領地的軍政事務的情況。
當男人說完時,張寬陷入了沉思。
“命全軍撤離,故作慌亂,扔下部分物資,輕裝簡行,后撤一舍,再派人快馬趕往后方,點燃烽煙。”張寬摸著下巴的胡子,瞇著雙眼,眼神陰冷的說道。
很快燕軍行動了起來。
提早鳴金收兵,并故意做出大動靜,做戲給營寨里陳陽看。
陳陽站在望樓上,手里拿著一個千里鏡,觀察著燕軍的一舉一動。
這張寬乃是山西有名的名將,擅長以詭計對敵,且這營寨原本是燕軍駐軍所在,讓他不得不謹慎些。
“這是要撤了?”當陳陽拿著千里鏡,看著燕軍匆匆忙忙的收拾著行囊,一副準備撤離的模樣,不禁低聲呢喃道。
忽然,他抬起頭,看到了天邊那道直充天際的烏黑烽煙。
“后方有敵人?莫非想假意撤軍,再引我出城,于野外設伏,伏擊我軍?”這“鬼將”張寬的名號如雷貫耳,讓陳陽不得不異常的謹慎,連自己往日里的激進脾氣都收斂了許多。
可陳陽轉(zhuǎn)念一想,這晉州隰州之后便是晉國,也有可能是呂毅派兵南下,想要搶奪地盤。
他深受劉巍之影響,都覺得盟友不靠譜,尤其呂毅這種以名義上投靠找來的盟友更是如此。
他總有一種總有刁民想害朕的想法,讓他無法察覺到張寬的漏洞。
若是深入一想,便會疑惑,為何張寬身為“鬼將”,詭計多端,撤退之時卻大張旗鼓,這么明顯的引誘,卻被他無視了。
“全軍準備,待敵軍撤離,便與我尾隨追擊!”陳陽大手一揮,對身后眾人吩咐道。
“諾。”
果然如他所料,燕軍很快撤離。
燕軍所過之處塵土四起,很是奇怪,可殺敵心切的陳陽卻絲毫沒有疑惑為何區(qū)區(qū)九百人,卻有如此大的動靜。
終于,寨門大開,以二十輕騎打頭陣,五百河東軍殺出了營寨。
“隨我殺敵!”陳陽手持長槊,向前一指,高聲喊道。
“殺!”
滾滾喊殺聲直沖天際,好似要震破人們的耳膜般。
燕軍部隊如他料想般,變得慌亂了許多,逃離的步伐也變快了許多。
同時,一旁茂密的樹林里,也有上千兵士殺了出來,緊隨其后追擊燕軍。
大軍一路追擊,追到了一處蘆葦蕩附近。
雙方大軍距離蘆葦蕩不過八十幾步,陳陽心里隱隱有不祥的預感。
咻咻咻咻咻咻……
忽然,一連串的破空聲響起,眾人大驚失色,只見無數(shù)箭矢朝他們鋪天蓋地射來。
陳陽連忙揮舞長槊格擋,卻還是有一支箭矢直接射入了他胳膊的血肉之中。
當箭雨過去,陳陽抬頭望去,不知何時蘆葦蕩里已經(jīng)埋伏了整整上百弓弩手。
就是這上百弓弩手,給他造成了近百人的傷亡。
“有埋伏,快撤!”陳陽無法確定敵人到底有多少,還有沒有援兵,保險決定,他還是指揮大部隊撤退。
此時本該遠去的燕軍折返,如狼似虎的朝河東軍撲了過去。
燕軍雖然在蘆葦蕩埋伏,可所在地方卻沒有多少地利,要么是沼澤洼地,要么就是平地空地,一時間燕軍竟和河東軍陷入了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