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萬物為劍
花色的貍貓從虛空中落下，全身絨毛舒展開來，瞬間從一只小型野貓變成了一頭斑斕猛虎，橫距半個虛空。
而與這頭斑斕猛虎比起來，身下的斗氣大陸就顯得非常渺小了。仿佛這頭斑斕猛虎只要一爪下去，就可以將這片大陸毀于一旦。
但它并沒有這么做，因為在它的前方是一口金色大鐘。而它之所以變身，就是因為它在這口金色大鐘上感受到了絕對的威脅。
此刻，斑斕的瞳孔劇烈收縮，變成了威嚴的豎瞳，整個背弓起，對著前方的金色大鐘不停的哈氣。
這時，黑影從它脖子上的鈴鐺飄出，輕聲道：“安靜。”
斑斕：怎么安靜，這東西有古怪，它會殺掉我的！
“有我在，沒事。”
聽到黑影的保證，斑斕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妥協(xié)，重新變回了小貓的樣子，跳到了黑影的懷中。
斑斕：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呵呵，你啊，這么多年了，還是這么欺軟怕硬，難怪無法飛升！”
“喵！”
黑影的話仿佛觸碰到了斑斕的逆鱗，以至于它忘了黑影的可怕，當即給了黑影一爪子。
黑影不以為意，繼續(xù)道：“算了吧。你回去后又能如何？玄黃大陸的靈獸機緣就這么多，紫蛟一定是會飛升的，再就是昆侖的那頭朱雀……你與它們比起來，終究是差一點，要是我還活著，我或許可以為你奪了那頭雀的機緣，可惜我如今自身難?！裕憔筒灰胫厝チ?，不如就在這里陪著我，到時候，我送你一份滔天機緣?！?p> 這么說著，黑影將手落在斑斕的頭頂，慢慢的撫摸下去。斑斕瞇起眼睛，發(fā)出呼嚕呼嚕的響聲。
但沒幾下，斑斕又反應(yīng)了過來，用神念道：不對，你的師侄們雖然比你和你的師弟們差，但幫我搶機緣的事，他們也是可以做到的。
“可以做到，但不能做到最好又有什么用？”
斑斕：你總是這樣，事事要做到最好，但事事又怎能如你意？
“所以，我才有心魔啊?！?p> 聽到黑影這么說，斑斕出奇的沒有開口，反而用腦袋去蹭了蹭黑影的胸膛。
眼前的這個家伙，它是知道的，在玄黃大陸過去的八百年里可以說是風光了五百年，十八歲金丹，三十歲合道，四十歲已是當世第一人，一度在修仙界里掀起無數(shù)的腥風血雨?？上?，三百年前為心魔所困，從此銷聲匿跡。
若是沒有那心魔，只怕現(xiàn)在的玄黃大陸已是玄都一家獨大了。這個男人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樣子，舍棄肉身，茍且于世。
“斑斕，不必安慰我。”
斑斕：我沒有安慰你，只是覺得你就這般死去，未免太可惜了。像你這樣的禍害，應(yīng)該能夠活很久的！
“呵呵，不了，這輩子能到這里就夠了……”
黑影說著，視線落到了前方的金色大鐘上：“我好像隱隱知道自己無法飛升的原因了?！?p> “喵！”
斑斕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下一刻，黑影將斑斕放到了一旁，徑直朝金色大鐘飛去。
“喵喵喵?。。。 ?p> 見到這一幕，斑斕都快急哭了，這口金色大鐘給它的威脅程度不在黑影的全盛時期之下，如今，已經(jīng)半只腳踏進鬼門關(guān)的黑影卻主動迎向大鐘，這在它看來，和送死有什么區(qū)別！
可是，它又不敢真的上前拉回黑影，只能在原地急的大叫，順便看著黑影融入了金色大鐘中……
……
當黑影進入金色大鐘的一瞬間，眼前的畫面開始變化，他看到了星空、星河、無數(shù)的天魔、無數(shù)的金甲神人以及無數(shù)個自己……
但還沒等他看清楚這些個自己，他就覺得上方傳來了一把拉力。
隨后，嘩啦一聲，他從“水中”被人拉到了岸上。
那是一位頭戴魚尾冠，身穿黑色道袍——但又和玄都服飾不同的青年道者。
“你是？”
“貧道玄都?！?p>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焙谟懊媛痘貞浿?p> “前塵往事隨風而去，不必放在心上?！毙嫉廊丝粗谟澳鞘煜さ拿婵?，眼中同樣閃過一絲回憶之色。
“這是哪里？”
“時間長河的上游?！毙嫉廊藳]有隱瞞，以黑影的境界，即使他不說，對方也能察覺出來。
“道友好手段，竟能將我從時間長河中拉出來?！?p> “小道爾，上不得臺面?！?p> “道友又什么指教？”
“請你看點東西?！?p> “嗯？”
黑影有些疑惑。
下一刻，出現(xiàn)在秦閑夢境中的那些畫面便來到了黑影的眼前。
這一次，畫面里的故事更加完整，從那位玄虛道人的童年開始，一路拜入仙門，再到成仙后被太清圣人收為弟子，然后參與…大劫，被貶到天外抵御天魔，最后“身死道消”，魂化萬千……
看完這些畫面，黑影沉默了許久，才感慨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我一直以來無法飛升，受天魔纏身，原來這‘因’在這里！哈哈哈哈哈，沒想到，貧道竟只是他人的一道分魂…魂魄不全者，又如何飛升，又如何得道……”
黑影顯得有些癲狂，玄都道人不以為意，只是在一旁輕聲道：“你也很優(yōu)秀了，以殘魂之身到達這個境界……”
“那又如何？飛升不了，境界再高又有何用？”黑影慢慢冷靜下來，隨后問道：“現(xiàn)在，我應(yīng)該稱你一聲師兄，還是天尊？”
“只是一個稱呼而已，你喜歡的話，直呼貧道名字也行?！?p> “這樣啊……”黑影沉默了一下，隨后笑道：“看來這萬千分魂中，我并不是最優(yōu)秀的那個，或者說，我并不是你們選中的那一個?！?p> “嗯?！毙嫉廊它c了點頭：“本來，我們是看好你的。但……”
“算了，現(xiàn)在說這個又有何用?！焙谟爸鲃哟驍嗔诵嫉廊说脑挘骸凹热荒銈冇辛藳Q定，再說這些也只是廢話。我只是覺得有些可笑，哦，不止是我，還有玄黃大陸，可笑這些人為了飛升努力一輩子，其實也不過是他人眼中的風景和一場觀道罷了……下界還有上界，上界還有上界，層層疊加，處于下界者，一輩子可能都無法看到上界的風光，這樣的感覺，何其悲哀！”
“……”不知道這話里有什么東西觸碰到了玄都道人的心弦，以至于他沉默了一下才開口道：“現(xiàn)在的你，有幾分師弟的樣子了?！?p> “呵呵，只可惜和，我終究不是他。所以，我也不會喊你師兄，更不會向你妥協(xié)！”
“我知道，我只是讓你來看一看而已。因為你是特殊的。至于看過之后，你是什么想法，那是之后的師弟需要考慮的東西，不是我的職責。”
“你就不怕自己選中的人最后為我做了嫁衣？”
“有什么好怕的？過程如何重要嗎？到最后，不管是你也好，他也罷，不都是我的師弟？”
“……”
這一次，輪到黑影沉默了一下：“好手段！道法通天啊！”
“只是小道，比不得家中的師長們?！?p> ……
斗氣大陸，秦閑依然在參悟劍道。
這幾天，看似過去了很久，其實從他閉關(guān)到現(xiàn)在也只有區(qū)區(qū)五天而已。
雖然時間很短，但他對劍道的領(lǐng)悟已經(jīng)走出了一個新的高度。
尤其是在他拒絕誅仙劍的回應(yīng)后，他的劍意開始與周圍的一切融合。
這會，他身邊的草木石頭，在他的劍意滋潤下，紛紛開始改變形態(tài)，散發(fā)出刺骨的劍氣。
如果說人劍合一是人間劍道的巔峰，那他現(xiàn)在的劍道就是在這巔峰之上再開一個高峰！
跳過人劍合一，變?yōu)槿f物為劍！
這是一個新的嘗試，在此之前，從未有過的嘗試。
現(xiàn)在，秦閑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
只差最后的一步——萬物一劍！
這兩者的區(qū)別，看似一字之差，其實是天壤之別。
萬物為劍，顧名思義就是以劍意御萬物為劍。
但萬物一劍卻不同，它是以劍意御萬物為一劍！甚至，只要秦閑劍意足夠強，他御整個天地為一劍都可以。到時候，天地萬物，不管是敵人還是自己皆在他一劍之內(nèi)，真正的無敵之姿！
只可惜，這萬物一劍還在他的研究之中，卡在了最后一步，遲遲沒有成功。
對此，他也很無奈。
畢竟他的根基太薄弱了，滿打滿算修行時間也才半年。
雖然有系統(tǒng)加持，中間還改善了體質(zhì)。但在劍道這條路上，系統(tǒng)并沒有幫上什么忙，那些體質(zhì)對于他來說也沒有任何幫助。
哦，也不能說沒有，之前他還有個劍體，雖然是后天的，但只要他能徹底掌握萬物一劍，他也是可以把這劍體變成先天的。
嗯，扯遠了。
言歸正傳。
眼下，他要做的，就是把萬物為劍變?yōu)槿f物一劍。
具體的，就是他如何在短時間內(nèi)將自己的劍意增長到最大。
這東西，與天賦無關(guān)，講究的就是時間，時間越長，積攢的就越多。
可惜，他現(xiàn)在最差的就是時間。
負面人格的存在、神秘碎片的離去、靈氣的突然誕生，都讓他產(chǎn)生了足夠的危機感！
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那星空之上隱藏的危機、那隨時都能脫困的負面人格以及靈氣誕生后可能產(chǎn)生的危機，都在催促著他不停向前。
“唉，沒辦法了嗎？”
時隔五天，秦閑終于睜開了眼睛。
也就是在這時，他身前的虛空突然出現(xiàn)了一條縫隙，一道黑影一步跨出，站到了他的面前，無視了這山洞中凌厲的劍意，無視了這山洞中刺骨的劍氣……
“……”
說真的，看到黑影的第一眼，秦閑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負面人格來了，但在仔細觀察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負面人格。
但，這不是負面人格又是誰？
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還這么邪氣凜然！
第一時間，秦閑便握起了誅仙劍，做出防御姿態(tài)。
但黑影就像是沒有看到他一般，自顧自的端詳起了這山洞里的一切：“這劍道……果然，能被他選中，你也不是個凡人！”
聽到這沒頭沒尾的話，秦閑皺眉道：“你是誰？”
“我？一個過客而已。你不用在意?！焙谟皵[手道：“我只是來看看你，順便給你看一幅畫而已。”
“過客？看看我？一幅畫？”
秦閑不明所以。
隨后，不等他開口，黑影從袖子中取出一幅畫卷，在身前緩緩展開。
下一刻，秦閑和黑影同時被這幅畫給吸了進去。
一片黑暗的虛無中，秦閑和黑影相對而立。
看著蠢蠢欲動的秦閑，黑影笑道：“別急，一會看完畫，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p> 這般說著，黑影揮了揮手：“玄黃大陸，甲子前天下十人第一人：玄都二代掌教，微塵大真人，百年前乘鶴飛升！”
話落，秦閑眼前出現(xiàn)一副畫面，一位中年道士負手而立，抬頭望天，在他身下是一頭白鶴。
“第二人，昆侖前任掌門，秋葉真人，甲子前霞舉飛升！”
秦閑眼前再次出現(xiàn)一副畫面，一位中年白衣男子站在雪山之巔，低頭掐指。
“第三人，玄都二代掌律，無塵大真人，甲子前劍斬天雷飛升！”
一位青年道士拔劍向天……
“第四人，魔教教主上官，一百二十年前，死于微塵大真人之手！”
黑衣上官憑空出現(xiàn)，一副睥睨天下的樣子……
“第五人，劍閣前任閣主，丁春雨，四十年前，御劍飛升途中，死于雷劫之下！”
“第六人，梵空寺前主持，渡難，兩百年前，以金身鎮(zhèn)壓妖界通道！”
“第七人，中州書院的狂生，薛北游，兩百年前，一命換掉四位妖界妖王！”
“第八人，大日密宗佛母，春蟬，一百二十年前死于無塵大真人劍下！”
“第九人，劍宗前任宗主，王通，為情所困，于一百五十年前，兵解離世！”
“第十人，瑤池前任圣母，離音，一百五十年前，化虹飛升，死于王通劍下！”
至此，玄黃大陸的天下十人全部到齊，對著秦閑遙遙一禮。
“玄黃大陸？你不是這里的人？”
“是的，我說了，我是個過客。”
這黑影正是被玄都道人拉到時間長河岸上的那位，不知道他和玄都道人說了什么，以至于玄都道人讓他來到了秦閑這里。
此刻，面對這所謂的“天下十人”，秦閑瞇起了雙眼，手中的誅仙劍發(fā)出了清脆的劍鳴：“看畫？抱歉，我喜歡直接撕！”
“隨你，我在外面等你?！?p> 說著，黑影原地消失，而被他喊出的天下十人卻是一起上前，團團圍住了秦閑。
十位仙人境，哪怕只是一絲神韻，那威壓也是驚人的。
但秦閑卻沒有害怕，反而露出了興奮的眼神：“既然如此，那就拿你們來試試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