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迷途(4)
夕陽西下,兩人的背影被拉出老長。路明非拿著那張獎狀和被稱為獎品的水杯,居然莫名的有些開心。
或許當(dāng)年從老大那里拿到那輛昂貴的布加迪威龍的感覺,也不過如此。要是凱撒知道路明非這么想,估計得當(dāng)場用沙漠之鷹打爆這家伙的頭。
白芷柔跟在他身后,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今天沒車接咱們了嗎?!甭访鞣腔仡^向白芷柔問到,那輛Stretch Lincoln Limousine的氣勢太足了,回想當(dāng)初停在網(wǎng)吧門口的時候網(wǎng)吧的兄弟里探出頭來驚奇贊嘆的表情,路明非就覺得這才叫排面嘛。絲毫不遜色于直升機(jī)黑衣人什么的。
白芷柔稍微愣了一下道:“我這就讓他們安排,如果大人您感興趣的話。”
“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甭访鞣菗u搖頭,為了方便,他租房的地方可離仕蘭中學(xué)一點都不遠(yuǎn),價格是稍微高了些,專門整個車就有些多余了。
“嗯,您似乎很開心?!卑总迫嵯蚵访鞣菃柕剑故怯行┟髦蕟柕囊馑?。路明非這家伙就差把開心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是啊,很開心啊,我一直就是一個目光很短淺的人吶,一點小東西總能讓我很開心?!甭访鞣腔卮鸬?,隨即他偷偷看了一眼白芷柔,對方居然沒有絲毫的失落的意味。
“我記得我那時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像樓下的大爺一樣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書報攤,然后賣一賣報紙什么的,賺的錢夠我買點PS2的盤就行了?!?p> 白芷柔屬實是一個很好的聽眾,對于路明非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都能聽的頻頻點頭若有所思,這在路明非看來是極其不可思議的。
“居然這么簡單嗎?”
“是啊,就是這么簡單,對于自己的人生沒有什么大概的方向,更沒有周圍人那種斗志,有點渾渾噩噩得過且過的意思,只想娶自己心愛的女孩回家,直到有一天……”
路明非想到了那一天,可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重生了,這些事情尚未發(fā)生過。與其說是回憶,倒不如說是夢,一個衰小孩的夢。
“那后來呢?”做一個好觀眾不只是要傾聽,還要能配合演員的表演。白芷柔覺得自己還是很擅長這種事的。
“后來,后來我就覺醒血統(tǒng)了啊,然后就遇到了你們。”迎著夕陽,路明非將頭發(fā)稍微往上捋了捋。該死,這種貴公子的感覺和氣質(zhì)到底是怎么來的,一定是學(xué)生會主席當(dāng)太久了,繼承了老大的騷包范啊。
白芷柔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可她并不明白,她總覺得眼前這個人似乎在隱瞞著什么。她從他的眼神里的自信中看到了怯懦,可若是往深挖掘,似乎還有什么東西??赡菛|西在朦朧之中,她卻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論是現(xiàn)在的喜悅,自信亦或是他隱藏著的怯懦和無聊,都只是他掩蓋某些東西的外衣罷了。她受到那個夢的啟示而來,在這里宣誓了向夢中指引者所指示之人的效忠,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命運。
路明非的身份她不是沒有調(diào)查過,在這個人的前十七年,他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衰小孩,甚至還有些自卑,最擅長的是打游戲。再比較奇特的就是他的被那個學(xué)院評為“s”級的父母。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可就在她來的前一刻,這個衰仔居然變成了一個氣質(zhì)完全不同的人,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一個能熟稔運用言靈的混血種。
如果將這個世界比喻成一個舞臺,那眼前這個人無疑是最拙劣的演員之一,他在笨拙的掩飾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可偏偏慧心如她,都看穿不了那個掩飾后面的真相。
就在白芷柔還在遐想時,路明非開口了:“雖然不清楚你和那家伙的關(guān)系,但稱呼還是換一換吧,這個大人讓我聽著總有一種我還在清朝的感覺?!?p> “如您所愿,稱呼那稱呼您為‘老大’如何?”白芷柔試探著問道,路明非搖了搖頭,老大這稱呼讓他有一種《功夫》里面斧頭幫的感覺,結(jié)局必然被打爆的感覺。
“嗯……那‘統(tǒng)領(lǐng)’如何?”
“感覺還是不太行啊,總感覺怪怪的?!甭访鞣沁€是搖搖頭,這些稱呼總讓他想到一些不好的結(jié)局。
“不如就‘老板’吧,老板聽起來符合這個時代。”
路明非斟酌片刻,隨即開口說道,雖然這稱呼也有一種暴發(fā)戶的感覺,但總比什么“大人”“統(tǒng)領(lǐng)”之流聽起來正常多了。
“是,老板。”
路明非打了個響指,現(xiàn)在感覺舒服多了有木有。只不過這個稱呼怎么聽著就那么耳熟呢?就算是他最風(fēng)光的時候也只是被稱為會長吧?那這種莫名的熟悉感是從哪里來的呢?
大半夕陽已經(jīng)墜落,地平線上剩余的僅僅是半輪紅日,在青黑色的山脊映襯下顯得格外明亮。月亮已然升起,但光芒卻不及那余暉的十分之一。
余光映照下的CBD區(qū)的巨大玻璃,被反射的金色光芒宛若天堂的圣光。路明非瞇著眼睛,恍惚間這場景他仿佛在哪里見過。
對了,就是那副畫,諸神的黃昏。到底是什么樣的花家,才能描摹出那樣的光芒。
路明非伸出手,女孩也沒有躲閃,任由他撫摸著自己光滑柔順的長發(fā)。
“真好啊,只可惜我的國不屬于這世界。”說完這話,路明非猛的回頭,沒有小魔鬼,可他怎么可能說出這么拉風(fēng)的話呢?
感受著路明非手掌的溫度,白芷柔多了一些安心,路明非口中的那句話她是聽過的。那是耶穌被送上十字架之前他向羅馬總督彼拉多說的話。
“是啊,這個世界距離我們所向往的新時代還是很遠(yuǎn)啊。”白芷柔的有神的眼睛里也蒙上一層光翳,充滿了憧憬和向往。
隨著太陽緩緩落下,月亮的光芒愈發(fā)的耀眼,一輪皓月下,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將路明非的眼睛反射的同樣閃爍。在最高的那棟樓上,他看到了帶著世界樹花紋的具,身纏裹尸布,手提昆古尼爾胯下騎著八足駿馬的奧丁。等路明非集中注意力看時,奧丁消失了。或者說,它從未出現(xiàn)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