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忙著坐牢，賈璽忙著八卦，小郕王忙著吃奶茶。
他們都生活在大明朝最頂層的那個小圈子里。
勛貴。
這圈子，對人的品性包容性極強，有人殘暴，有人冷漠，有人自私。
“奶茶好吃嗎？”
“還成，比之前吃的那些酥油茶什么的強多了?！?p> 小郕王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賈璽的奶茶，類似于水果撈，是要拿勺子挖著吃的。
這年月雖說有用銅器專門定制的吸管，也有用桔梗、荷葉莖啥東西湊合的，可是考慮到成本以及儲存、衛(wèi)生方面的情況。
賈璽放棄了……
他的商業(yè)藍圖，奶茶的定位不應(yīng)該是個奢侈品，老百姓能買的起的吃食，定價是不會高的。
“我是問你口感咋樣？有沒有什么能改進的地方？提點有建設(shè)性的意見好嗎？”
小郕王雖說吃喝什么的不挑，但畢竟成長于宮廷，賈璽覺著，要是奶茶改良還不完美，以小郕王閱遍宮中佳肴的那張嘴，是能嘗得出來的。
小郕王又挖了一勺子放在嘴里，細細品味。
賈璽有些期待的等著他回復(fù)。
“嗯，好吃！”
賈璽：……
“你丫別吃了，簡直糟踐了這東西?！?p> 賈璽說著，便把盛在大瓷羹盞里的奶茶，連著碗一起抱了出去。
“鶯兒！過來一下。把奶茶分了給大伙嘗嘗。”
“這羹盞里的，雖說是餐桌上剩下的，但都是用公勺挖到小碗里單獨吃的，羹盞里剩的沒人動過，是干凈著的。安公公要是不嫌棄的話，也嘗嘗……”
“對了，鶯兒。等會讓陳厚帶著你，給安公公找把椅子坐著，大晌午的，站在院子里，人別再站出毛病來。”
賈璽在于謙家里，從小便當(dāng)成了自己家一般，大大咧咧的，也沒個什么主客的規(guī)矩。于府里面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下人也都是認識的，指揮起來倒是得心應(yīng)手。
大瓷羹盞里的奶茶，確實是干凈的，但畢竟是上過一回桌。家里面的人便不挑剔了。
只是這安公公……
畢竟是有官位在身，賈璽不敢太放肆，得好言解釋下，還要依著人家的性子來行事。
“哎！”
鶯兒應(yīng)了一聲，便過來把奶茶端走。
安公公朝著賈璽道謝：“謝謝狀元郎美意，奶茶可是稀罕玩意，奴婢定是要吃些的?！?p> “椅子倒也不必了，站著還能舒展開身子，舒服著呢?！?p> 呦！這話說的……
不愧是景泰帝給小郕王挑的人。領(lǐng)了賈璽的情，又沒落了小郕王的面子。
人情世故全讓你懂了。
賈璽道：“哈哈……可不是白吃的，等嘗了之后一定要給些意見啊?！?p> 安公公：“理當(dāng)如此?！?p> 倆人打了個哈哈，算是把交情結(jié)下了。
等二人虛偽過后，小郕王接了說道：“你便拿把椅子吧，一時半會也走不開，你要站累了便坐著，坐累了便站著。也不用非得在那庭院中央盯著，若是想，跟他們一起找個陰涼地方閑談也是可以的……”
“先生府上不比宮中，沒那么多規(guī)矩?！?p> 安公公：“謝過殿下。”
賈璽坐回餐桌前，饒有興致的盯著小郕王：“你這可以呀！那位安公公，我送了椅子不敢坐，你一句話人家還要謝你。滋滋……”
“哼哼！你以為呢？”
小郕王因為下屬露了臉，又聽了賈璽這狗東西的羨慕，尾巴快翹到天上去了。
“臭美個什么勁兒啊，我在我們家鶯兒那里，也是說一不二的好吧！”
“嗯……本王信了！”
賈璽，不想繼續(xù)談這個話題。
“你猜猜，這奶茶成本多少？”
小郕王：“這我哪能猜得到？”
“不過……就算按照酥油茶的價格來算，方才那一大瓷羹盞的量，約摸著也得好幾兩銀子吧？”
奶制品在大明，也算是稀罕物。哪怕是平常富貴的人家，也是舍不得多吃的。小郕王又是生活在宮中，對物價一類的，稍微懂些，但沒那么敏感。
若是在宮里面，這一大羹盞得值個十幾兩不止。小郕王也知道宮里采購那里面是有些骯臟門道，便大概估算了個價值。
“哼哼……錯了。”
賈璽扳回一局，接著說道：“我給你說，你可別跟別人講……”
小郕王沒好氣的瞥了一眼賈璽，說道：“你以為我如你一般呢？”
人渣！
“之前在余杭時候細算過，若是不算上這里面添的應(yīng)季水果，一大桶，約莫有百人分食的分量，折合銀子五錢不到……”
一兩銀子十六錢，跟小郕王預(yù)期的價格相距甚遠。
小郕王聽了，眼睛瞪得溜圓：“怎么可能？百人的量，光奶的成本就不止幾十兩了！”
“哼哼……”
賈璽正待裝逼。
于謙發(fā)話了：“殿下在宮里面吃的酥油茶都是牛乳制的，他這個奶茶，方才我嘗了嘗，若是沒出錯，應(yīng)該是羊乳制的……”
“大明境內(nèi)專產(chǎn)牛乳的奶牛稀罕，羊乳卻沒那么新奇?！?p> “不過……牛乳、羊乳的差價，雖是有的，但也不會太多?！?p> “里面的緣由，應(yīng)該是？”
“羊乳自帶些膻腥氣味，我估摸著他這是用些劣質(zhì)茶葉一起烹煮過，又加了大量的水才把膻腥味壓了下來……”
“至于那些茶葉殘渣，只需要拿些濾網(wǎng)過濾幾道便見不得蹤影了?！?p> 于謙……
有個朋友。
瓦剌的首領(lǐng)，馬哈木。
他們一起當(dāng)弼馬溫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是他們玩剩下的。
后來，馬哈木死了……
“可添了大量的水稀釋，奶味卻是不足了，他便又添蔗糖去增香提味。所以，我這種上了年紀(jì)的吃著便會覺得甜膩……而如殿下這般的少年，口味自然和老人不一樣，吃著只覺得甘甜，便也是有的……”
“水的價格和奶的價格自然不同，百人的量，五錢銀子……雖是有些夸張了，但也是有可能的?！?p> “只是那樣，也太過坑人了。讓人家按照牛乳的價格去買水……”
“哪怕你日后的定價一定會低廉到令人不可思議，甚至到了牛乳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
“可確實是有違君子之道，太過商人心計了。”
于謙搖搖頭，他是不看好這東西的。
時常吃牛乳的權(quán)貴人家，一口便能吃出來不同。小郕王沒品出來，是因為今日這里面填了時令水果，和他本人又及其中意甜食導(dǎo)致的。
這東西，若是要真正賣出去，富貴人家也就是嘗嘗鮮，顧客群體，還是平民老百姓就多……
可那樣，就太不當(dāng)人了。
老百姓本來手里的銀錢便不多，貪便宜去買了你這假冒牛乳。
你雖賺的盆滿缽滿，實在是有傷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