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僧人也微微瞇起眼睛，道：
“施主，收了這屏障，我們出去吧！”
蘇長歌收了結界，只見那妙玉穿一身雪白的裙子，手里拿著一塊肉骨頭，正在吭哧啃得正歡。
只聽僧人猛然一喝：“放肆！”
那妙玉不屑地看著僧人：“我說，你都被我困在這里很多年了，也不見你信仰的佛主來救你。今日倒是被一個后生之秀給救了。你以為我會怕你么？
那一年，要不是你在黑山上大開殺戒。我怎么又會流落在人間。受到那非人的欺侮?！?p> 只見僧人雙手合十，未必雙眼：“我佛慈悲，但你黑狐一族，在那黑山燒殺搶虐，無所不為。你拿雙親，不光吃光了山下百姓的雞，更是妄想用活人作藥引，練成長生不老丹藥?！?p> 妙玉又是呵呵一笑：“這一點，我雙親沒做到，但是我做到了。凡人之軀，卻是煉丹的絕佳藥引??！”
“胡說八道！”
僧人說完后，全身開始燃起火焰。
“呵呵！”那妙玉見僧人全身燃起火焰，冷笑道：“決明??！，你已經(jīng)老了。老得不再理解這個世界了。你以為你所信仰的那佛主，真能給人間帶來希望么？”
“你這狐貍，前世也只不過是一塊玉而已，偶得機緣才轉為狐生。沒想到??！擁有這樣一世，你卻不好好去珍惜?。s整天想著要長生。
須知這長生可是逆天啊！
凡人想要修得長生，都得扛過九九甜姐。而你一只小小的狐妖，也想得長生，真是笑話??！”
妙玉被一股無名的怒火點燃，她嘴里吐出的骨頭，頓時化為利刃扎向僧人的身體。
“呲！”
僧人忍著劇痛，抬起頭看向已經(jīng)站起身的妙玉：“你的狐生，恐怕也要殞命于此了。”
妙玉呵呵一笑：“高僧??！你還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說完，妙玉一步步走向僧人，她手里拿著的半截鐵鏈，每向前走一步，都會長出一小段。再向前走一步，又長出一段。
越往前走，妙玉手中的鐵鏈已經(jīng)在地上拖得嘩嘩響。
蘇長歌想做點什么，但僧人搖了搖頭：“施主，各人有各自的宿命。這事是我跟著狐貍之間的事，你就不要摻和了。
你只需要記住我對你所說的話就行了?！?p> 蘇長歌只好遠遠站在一旁，看著妙玉托著鐵鏈一步步走向僧人。
那鐵鏈在地上逐漸冒氣白霧，迅速變得通紅，似乎剛被猛火煅燒。但還不至于化為鐵水。這妙玉的眼神里，透露出某種極為復雜的情緒。
她突然停了下來，看了一眼面前的僧人，緩緩道：“決明??！也許你說得對。各人有各自的宿命。我前世雖只是一塊玉，但能得一狐身，也足矣！倒是你，昏昏懵懵活了一世，卻不知為何而活著。
你說，凡事都有因有果。
難道今日的果，就是三百年前你撿起那塊玉石的那一刻，所產(chǎn)生的因么?
想這世間，我也足足活了三百余載。
而我的親人，已經(jīng)化作屢屢白骨。
如今我也不明白，這長生，就算修得，不能與自己在意的人一起，又有何意義?！?p> 只見僧人雙手合十，雙眼半睜半閉：“貧僧雖名為決明，但那是俗世的稱呼。如今這世界，叫決明的那個人，早已經(jīng)死了。平僧法號普惠。”
“呵！”妙玉一聲冷笑：“決明?。∧氵€真以為，你真能普渡眾生么？我本以為啊，你能在那混沌中活過一世，沒想到你竟然重新走了出來。
很好，在你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你就好好看一看吧！
你曾經(jīng)如此溺愛的弟子，都被我當做藥引，練成丹藥。
對了，其中，有幾枚丹藥，在你重傷時，我還喂你吃了呢！”
普惠僧人終于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怒火，他身上熊熊燃燒的火焰，正猛烈地向四周擴散，他的眼睛，就像兩顆發(fā)光的寶石。在黑夜中顯得如此璀璨。
妙玉說完這些話，手中燒紅的鐵鏈突然伸向空中。受到某種力量的指引。在空中來回盤旋，最后形成一條火蛇。張開還在燃燒的大口。慢慢從空中俯下頭顱，靠近僧人的方向。
可是，這普惠僧人，似乎在等待什么。雖然他全身被怒火點燃，但他依舊一動不動。仿佛在等一個恰當?shù)钠鯔C。
只見妙玉左手虛點，那空中的火蛇，在空中蜿蜒盤旋，隨即消失不見了。
這普惠僧人，還在那里站著，但他依舊不動。
妙玉又向前走了一步，語氣變得輕蔑冷漠：“決明啊！你也該恢復自由了。困了你這么多年，依舊沒能感受到你的半點真心。
這么多年，是塊石頭，也該焐熱了吧！
但你的心何止不是石頭，簡直就是一座冰山吶！
今日之后，這世上再無妙玉，與明月訣別。就是我倆名字最好的象征了吧！
這和尚廟，就還給你。住了那么多年，我也住厭了。
只希望有朝一日，你還能想起那只被你獵戶鐵甲困住的小黑狐來。
你也不用自爆了。我們之間的果，也該結束了。
至此之后，你我之間，再無瓜葛?！?p> 妙玉默默轉過身，小小的身影，背起雙手，慢慢向著遠處走去。她的身影越走遠，似乎就長高了一些。等快要消失的時候，已經(jīng)變得如正常成年女子般高矮了。
以此同時，一聲狐貍的悲鳴響徹整個山林。
以此同時，十幾只或白或黑的狐貍，紛紛出現(xiàn)，扭頭看了一眼那僧人和蘇長歌。迅速消失在山林間。
只見這普惠僧人，眼眶早已微微泛紅：“阿彌陀佛，真是罪過啊！”
蘇長歌無法理解這僧人和狐貍之間的事情，也不知那黑山究竟在什么地方。更無法知道他們之間曾經(jīng)有什么故事。
那群狐貍也走，一群也變得不重要了。
蘇長歌向普惠僧人微微拱手抱拳：“高僧，那晚輩告辭了?！?p> 普惠僧人點點頭：“去吧！希望他日緣法再來，還能與施主一見?！?p> 蘇長歌點點頭，告別普惠僧人后，沿著來時的路走了一段，在那筆直的階梯前，看見了那只與自己走散的黑狗。
這黑狗看見他，就親捏地粘了上來，搖著狗尾，一雙狗眼里寫滿了說不出來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