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山澗有魚
轉(zhuǎn)眼離開剎馬鎮(zhèn),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時間。
而這三天時間,蘇長歌以用來平復(fù)自己的心情。等完全冷靜下來的他,覺得自己似乎正在慢慢朝著某個方面變化。
在前世的時候,他是個甚至連殺只雞都害怕的人。更別說殺人了。
來到這個世界后,就這短短幾日時間。他細(xì)細(xì)一數(shù)。死在自己手中的人,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了。
但他也只能寬慰自己,畢竟自己穿越過來的這個世界。跟自己前世的那個太平世界,還真不太一樣。
在這個世界,用師傅顧傾顏的話來說,如果一個人心軟。往往最后這種心軟就會要了這個人的命。這是個很少講規(guī)則的世界。
那些講規(guī)則的人,最后都死了。
最后剩下的,都是一群不講規(guī)則的人。
而想要成為最后活下去的人,一個人的心,必須變得足夠狠。
這也許也是師傅顧傾顏要特意磨煉他的原因。否則怎么可能讓他一個筑基剛剛不久的弟子,去辦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且不說那星辰閣浩瀚縹緲,縱然有人想要尋得機(jī)緣。找尋了一生,也沒得到什么結(jié)果,最后也只能郁郁而終。
就算那虛無縹緲之地,突然降臨在你的面前。你就有足夠的把握能走進(jìn)那個世界,并且能見到星辰閣的閣主,借到那九重琉璃塔么?
宗門那么多修為高深之人,僅僅只是派自己尋找。有時候蘇長歌自己都會懷疑。這是宗門容不下自己特意放逐自己,讓自己在這浪跡生涯中結(jié)束自己的一生呢?還是真的有意在磨煉自己。
但不管怎樣,此刻就算他自己想要回去,恐怕宗門里也容不下他了。
宗門下達(dá)的任務(wù),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只要是未完成的。就一律不準(zhǔn)會宗門。
自己的那八個師兄師姐就是如此。前端時間,師傅顧傾顏還跟他說誰誰要回來了。但最后這兩人也沒見回來嘛!
所以現(xiàn)在師傅顧傾顏的身邊,也只剩下一個大師姐白瑾在幫襯她。
現(xiàn)在宗門內(nèi)的事,也不是他能操心的事?,F(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想想怎么走這接下來的路。雖說師傅顧傾顏已經(jīng)告訴自己,這次任務(wù)完全是老祖在考驗(yàn)自己。
能能經(jīng)過考驗(yàn)還未可知。最起碼得先活下來再說吧!
一個死人,講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腦海里閃過死人兩個字的時候,蘇長歌不由看了坐在自己對面的螢勾一眼。
此刻的螢勾,正在低眉垂眼,衣服也從一身黑色換成了跟他相近的青衣。為了讓螢勾顯得鮮活一點(diǎn)。他甚至在儲物袋里找到了一些胭脂,給螢勾臉上涂抹了一些胭脂。
這樣一看,螢勾果然精神了許多。
鬼知道他師傅顧傾顏,為什么要在給他的儲物袋里,放上胭脂這種女子才用的東西。一個大男人,如果用上胭脂,恐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螢勾覺察到蘇長歌投過去的目光,忙抬起頭來,聲音非常柔和道:“公子,我怎么了?”
如果不是因?yàn)槠渖砩侠浔暮翢o溫度,光從聲音判斷,這得是多么柔軟的一個人??!
實(shí)際上,螢勾也確實(shí)如此,排出她冰冷的體制,光是看她的樣貌,雖說不上絕色尤.物般好看,但確實(shí)耐看。而且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種。
蘇長歌也懶得裝模作樣,回道:“好看!”
這螢勾雖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咋一看上去,別人還可能會誤認(rèn)為是他姐姐。但其實(shí)螢勾的在這個世界上,恐怕一千年,應(yīng)該不會少了。
想了想,蘇長歌道:“螢勾,你在這個世界,存在大概多久了?”
螢勾抬起頭看了蘇長歌一眼,眼神里彌漫著某種沒有實(shí)質(zhì)性的東西。似乎她已經(jīng)在那里住了很久了。她聲音極其柔和,但卻十分冰冷:
“我想,已經(jīng)很久了吧!久得我都記不得我自己活了多長時間了。
我甚至連我自己是怎么死的,都記不清楚了。
但有一件事,我一直記得。就是我躺在土里的那一刻,聽見上面有人正在填土。最后還框框當(dāng)當(dāng)搗鼓了還一段時間。我想拿大概是在為我修墓吧!
再到后來,那些修墓的人離去,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雖然清醒,但卻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這之后,偶爾我會聽見有老鼠爬進(jìn)墓穴。甚至有一次,有一條毒蛇爬上我的身體,但最終它也離去了。
黑漆漆的地下,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直到那個時候,我都不愿意承認(rèn),其實(shí)我已經(jīng)死了。我已經(jīng)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尸體了。我已經(jīng)跟以前生活的世界,完全沒什么關(guān)系了。
呆在墓穴里的日子,我就經(jīng)常在想啊!要是能有人救我出去就好了,我一定會給那人做牛做馬,報答那人。
但時間一天天過去,除了偶爾有幾只烏鴉在墳頭叫以外。我住的那個地方,卻格外的寂靜。
寂靜得讓一具尸身的心也在發(fā)慌。
我寧愿自己完全死去,我寧愿我的尸骨變成墳?zāi)估锬嗤恋囊徊糠?。我寧愿我化作厲鬼,那樣至少我還可以能去到人間。
明明我什么都明白,但我什么都做不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夢里,被鬼壓床的那種感覺。
這種感覺,一如復(fù)一日的折磨著我。
直到我快要絕望的時候,有人撬開了我的墳?zāi)?。把我粗魯?shù)貜膲災(zāi)估锱倭顺鰜?。那人就是班藝和班央?p> 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兩人不是道侶就是夫妻。但沒想到的是,這兩人竟然是兩兄妹。
把我從地下弄出來后,這班央就粗暴地將我的身子洗刷了一遍,最后為我換上了黑色的衣服,再到后來,他們在我身體里種下了某種惡毒的東西。
而這東西,也就是初遇公子的那晚,讓公子手里的那件寶物給破了?!?p> 蘇長歌這才明白,原來如此。
但螢勾的事,仿佛沒這么簡單。按照螢勾的說法,能修上墓穴且修了很久。她家應(yīng)該不是一般的家族。至少那個時候,她的家族一定很強(qiáng)大。
但這螢勾埋在地底的時間,久得連她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少說也有數(shù)千年了吧!
這也解開了蘇長歌一直困惑的問題,就是那晚在臥龍巖,為什么明明被控制的螢勾,卻中途折返回來告訴自己一定不要放過萃華。
原來在自己手中禁忌之物向那班央散發(fā)出恐怖氣息的時候,無形中卻解開了班藝班央種在螢勾身上的詛咒。這才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又向前走了一日,正是正午十分。馬車停在一處山腳下。老陸正在做中飯,蘇長歌則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天上的日光,有些晃神的感覺。
而此刻的螢勾,已經(jīng)跑到一處山澗泉水處,去沖洗自己去了。
等螢勾回來時,換了一身青色的紗裙。
這紗裙也不知老陸是從哪兒順來的。但螢勾穿在身上,似乎還蠻合身的樣子。
螢勾走過去,坐在蘇長歌身邊,看了他一眼,道:
“公子,那山澗有魚,你吃么?”
坐在那里等待老陸做中飯,也倍感無聊。于是蘇長歌就跟著螢勾,去到那山澗泉水之處。那清澈的泉水里,還真有幾條游來游去的青色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