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大膽姨娘
還有兩日,顧漪笙就要被正式冊封為定襄公主。
還有兩日,恰好也是顧漪笙及笄的日子。
城中關于薛平貴的流言已經散播得差不多,顧漪笙跟著師父傅止言玩得好一手欲抑先揚。
現下正是京城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
茶館里、街頭巷子,無處不在討論著那突然出現的喊著“假的”的女子所說的話的真實性。
這樣的話得以傳播開來,多虧了顧漪笙親愛的爹爹砸重金買下的“各型各色的嘴”。
“吃過一次虧,便不可以再吃了。我聽說這人似乎品行不端,自然配不上我女兒,該忍得咱們忍,不該的可萬萬不能。我們家可沒在東瀛練過忍術?!?p> 顧爹爹依舊如此可愛。
小顧顯然沒把計劃告訴任何人,就僅僅是她知、傅止言知而已。
豈料她和傅止言剛煽動起流言來,爹爹就道聽途說深信不疑,主動選擇加劇情勢。
好爹爹!
顧漪笙把玩著手里的疏影暗香簪子,一旁巧安熟練地記著各色人送來的賀禮。
“兵部侍郎府上禮到,兵部侍郎夫人禮到?!?p> 門口有宮里來的黃門內侍幫著唱和念禮。
“快請進來!一日不見柳姐姐,真是就像三秋乘白駒而過呢?!?p> 聽到這名字,顧漪笙急急忙忙站起來,全身上下都喜氣洋洋的,紫色的衣裳也跟著主人的動作飛飛拂拂的。
“快請~”
巧安聞言也急著望向門口。
“春桃,怎的只你一人?可是柳大娘子太忙了?”
春桃一瘸一拐,巧安忙上前扶著。
“這是怎么了?怎的行動如此不便?”
春桃卻是站也站不住,“噗通”一聲就跪倒在顧漪笙面前。
“顧三娘子救命,我們家主今晨上朝去了,隨后又有著應酬,今日或許一天都回不來。我們夫人早上吃了楊姨娘進的一碗羹便一直昏著,再沒醒過來。我想出去找大夫,卻被那楊姨娘生生按著打得腿疼,這是借著給您送賀禮才偷偷混著跑出來的?!?p> 顧漪笙眉眼一跳,凝住神色,問道:“那楊姨娘可跟著你來了?”
“不曾,現在在家中作威作福呢?!?p> 春桃顫顫巍巍,在地上跌一跌。
“三娘子,您可千萬要救救我們大娘子,好生懲戒一番那楊姨娘?!?p> 小顧答應道:“必定?!?p> “帶上府中從宮中來的御醫(yī),待師父回來講清狀況。巧安,拿我的流云劍來……另外,還有曉夢令。帶上體格健壯的家丁十二人,并守成、守勝兩兄弟。還有,請前些日子皇后殿下送來教我儀禮的荷月姑姑同去,說是有家子人犯上作亂,請姑姑指點一二。另外……告訴爹爹,請一請這位兵部侍郎,告訴他,家中有事,緊著回來處理。爹爹資歷較他,應是高了不知多少。”
顧漪笙好一通調兵遣將,巧安應聲而去,不過須臾,幾人便已經在去往兵部侍郎府上的路上。
這楊姨娘是柳大娘子光明正大嫁入兵部侍郎府前,這兵部侍郎郭瑞英養(yǎng)在府外的唱女——并不是有意要貶低這行當,這行當許多人也是自力更生的好模樣,但這楊氏確確實實不識抬舉。
她原在館子里名叫水楊花,本是賣藝不賣身,卻不知怎的勾勾搭搭爬上兵部侍郎的床——館子里可也是有規(guī)矩的,買了身就不能留著學藝,要趕出去的。
兵部侍郎原本不要她,她卻心機深得很,在狀元看盡長安花時于那馬前哭訴,一番肝腸寸斷、梨花帶雨。
兵部侍郎也是個沒良心的,就收了她做外室,更在柳大娘子進門后把她也抬進了門。
那楊氏有些手段,也頗為通曉這床笫之事,加上柳大娘子對這兵部侍郎無意,地位越發(fā)高得離譜,行為也總是囂張,卻無人約束。
這楊氏喜歡紫色,便見不得任何比她更俏麗的人穿紫色,若是有,輕者發(fā)賣秦樓楚館,重者直接打死的數不勝數。
可見確實是造了不少孽。
到了府門口,顧漪笙阻了阻其余人,道:“我頭上有一柄景德瓷做的簪子,若時機成熟,我便摔了它,你們便進來?!?p> 眾人應了聲。
荷月姑姑站在一旁也答應了,囑咐道:“公主可要小心,莫傷了千金貴體?!?p> 小顧便跟著春桃去了。
一進了門,就見那楊姨娘依著金線織刺繡的貴妃榻坐在院子里,懶洋洋指揮著周圍的人給她捏肩。
好一副請君入甕的姿態(tài)。
一看見春桃?guī)е鴤€衣著華美的人進來,不管也不顧,拍開周圍的人便上前去捏著春桃的耳朵直直將小丫頭摔到地上,嘴里罵道:“好你個春桃,背著我偷偷干什么去了?不要以為你找一個長得還算不錯的丫頭回來就能分我的寵,你要作死啊你?”
顧漪笙懶懶地看看那女子,倒也有幾分風韻,只可惜,臉上頗不自然,倒像是在街頭找繪骨師捏的一般。眉毛又粗又直,鼻子也塌塌的,臉上有著如何努力也鎖不住的贅肉,加之這樣發(fā)狂,可謂是除了膚色略白之外,絲毫不見美貌。
春桃在地上“嗚嗚”地哭。
顧漪笙旁若無人地扶起春桃,叫春桃坐在那楊氏的貴妃榻上,自己站著。
“你竟敢!不知道現在家里誰做主嗎?你這個田舍掃煮婦,不要以為被不知道誰在外頭養(yǎng)著了,就能肆無忌憚的放肆!”
顧漪笙卻指揮著周圍的人:“這丫頭受傷了,還不快拿傷藥來?”
舉手投足盡顯貴氣,加之身上衣裳首飾都是貴氣,叫人不得不信服。
“你們去干什么?你們竟然聽她的!這個田舍掃煮婦,竟然敢在我面前穿紫色!看我不撕爛你的臉!”
那喜歡紫色的楊瘋女人沖上來就要對著顧漪笙打下去,卻被顧漪笙一劍柄彈開,將那女人摁在地上跪著。
小顧拔下那柄景德瓷做的簪子,挑起楊氏女的臉,神色凌厲,冷月眉、桃花眼俱是一凝,厲聲道:“知道我是誰么?嗯?”
楊氏女還想掙扎,欲揚起另一只手打向顧漪笙。
顧漪笙又用劍柄狠狠一擋,震的那女人手腕幾乎碎裂:“從來都只有人見我行禮,除卻圣上、皇后殿下,我不用朝任何人行禮。”
楊氏女瞳孔猛地放大,被顧漪笙狠狠摁著,跪得嚴嚴實實。
她還想掙扎,喊道:“就算你是名門貴女,也配不上英郎娶你!”
“刺啦”,瓷質的簪子就這樣碎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