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途非止一日,這一日黃昏時分,到了一個大鎮(zhèn)甸,遠處蒼山隱隱,青鸞山已然在望。
眼見天色已晚,三人決定在鎮(zhèn)上歇息一宿,明日再前往青鸞山。
投完店,師兄妹來到鎮(zhèn)上一家生意不錯的酒樓,在樓上找了張空桌坐了,叫上飯菜,用起餐來。
小金站在莫雨寒肩頭,它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平日里莫雨寒買些干果放在衣袋中,它餓時自取。
師兄妹用完飯,正欲結帳,只見樓梯口上來三個男子。當先是個中年文士,形神俊逸,上得樓來,目光在樓上一掃,凜然生威,兩個三十出頭的黑衣漢子跟在他身后。
中年文士的目光在小金身上停了停,走上前來,對莫雨寒道:“這位小哥,你這只老鼠可是個寶物嘞!”沒等莫雨寒答話,中年文士又繼續(xù)道:“只是現(xiàn)在還未化身?!?p> 莫雨寒知道小金不凡,但如何不凡卻又不知,正要起身相詢,中年文士卻啟步走了過去,像是知道莫雨寒要有所詢問一樣,邊走邊道:“日后自知,日后自知?!眮淼揭粡埧兆雷讼聛?。
那兩個黑衣漢子垂手站到他身后,中年文士指了指左右兩邊的空位,兩人才恭謹?shù)姆謩e坐下。
莫雨寒見中年文士走了過去,也就不便相問,和司馬玉霞姚慕蘭結了帳,回客棧去了。
次日,三人進得青鸞山,山中林木蔭翳,風景清幽,田園廬舍隨處可見,一片祥和安寧。
莫雨寒司馬玉霞姚慕蘭一路查訪,兩日后來到一個三岔路口,此時已深入山里,人煙漸少。
路旁有幾間茅屋,一個年輕的婦人正坐在屋前哭泣。
姚慕蘭上前詢問,原來這年輕婦人才產(chǎn)有一子,不足半歲,今天男人不在家,剛才她到屋后的菜地摘了點菜,耽擱了一會兒,誰知回房一看,放在搖籃里的嬰兒不見了。
她隨即屋前屋后的找了個遍,那有孩子絲毫影蹤,心中惶急,是以在屋前哭泣。
聽婦人講完,姚慕蘭溫言道:“你帶我們到屋里看看,我們幫你找孩子?!眿D人答應了一聲,起身領著三人進了茅屋,來到放置嬰兒的屋里。
三人見屋中擱著一張空搖籃,門窗完好,莫雨寒問道:“你出去時,門窗可是關好的?”婦人道:“關好的,我回來時門窗都還好好的關著?!蹦旰溃骸翱磥聿皇且矮F所為?!眿D人道:“我們這兒雖然地處深山,但這一帶并沒有什么兇猛野獸。”
莫雨寒又在地上仔細察看,只是這屋子打掃得很干凈,除了婦人的腳印外,不象是有人來過的樣子。
莫雨寒又問那婦人:“今天你可曾見過什么面生之人?”婦人道:“我們這兒平常來往的人很少,今天我也沒見到過面生之人?!?p> 莫雨寒他們出得屋來,屋前屋后四下里仔細察看一遍,不見有任何異樣之處。
他們又來到三岔路口,莫雨寒心下暗忖:看來孩子是不久前被人抱走的,只是什么人能夠如此來去無蹤的把孩子抱走呢?路有三條,剛才我們來的路上并沒有碰見過人。
想到這兒,莫雨寒指著剩下的兩條路中右邊一條,對司馬玉霞姚慕蘭道:“玉霞,慕蘭,你們從這條路追下去看看,如果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半個時辰后折回來?!彼约簞t沿著左邊一條路追了下去。
路上無人,莫雨寒展開身法,奔行如風,不多時來到山腳,卻已無路,只得折返。
回來時他放慢腳步,見路兩旁各是一片長草,在山中蔓延,走了一多半,忽見左首路旁有幾株長草折了。莫雨寒上前仔細一看,折痕猶新,草叢中還留有人穿過的痕跡,地面上依稀可辨模糊的車轍,顯然這兒曾經(jīng)有過一條路,只是不知多少年沒人走了,這條路完完全全的荒廢了。
莫雨寒循著痕跡走進草叢,往前走去,果然有人順著這條荒廢了的路在草叢中穿行。
他一路追將下去,在荒草叢中轉過兩個山腳,來到一個僻靜的山坳里,山坳里有一座古廟。
古廟四周有幾株大樹,木葉繁茂,看起來有點陰森。莫雨寒來到廟前,見那廟并無廟門,但殿宇雄偉。他走進大殿,殿內屋漏窗掉,一尊缺胳膊少腿的高大神像布滿了蛛網(wǎng)。
想是少有人來,地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土,一行淡淡的腳印沒入殿后。
莫雨寒心下暗驚,這人好高的輕身功夫,幾近踏雪無痕的地步。他正欲走到后面去瞧瞧,只聽得一聲輕咳,一個手執(zhí)拂塵的道人從殿后轉了出來。
這道人肌膚光潔,面色紅潤,頭上綰了個烏黑的髻,具體年齡看不出來,說他二十多吧!也像。但從神態(tài)上看說他五六十歲吧!也不為過。給人一種妖妖的怪怪的感覺。
那道人向莫雨寒稽首行禮道:“不知這位兄弟何以至此?!甭曇羰稚n老。
莫雨寒見道人舉止有禮,心想:天下之大,奇人異士所在多有。也就不以為意,便把嬰兒不見自己追蹤至此的事說了。
最后問道:“不知道長可曾見過什么可疑之人沒有?”
那道人卻不答莫雨寒問話,反問道:“看兄弟這副行頭,像是修真之士,不知兄弟在何處修行,如何稱呼?”
莫雨寒道:“靈云門,莫雨寒?!?p> 道人緊接著問道:“你是一人到此?”
莫雨寒答道:“是?!痹捯怀隹冢睦锇到幸宦暎翰缓?。
只見那道人陰惻惻的一笑,道:“我這就送你去見那孩子?!痹捖曋?,飛身疾撲,手中拂塵兜頭向莫雨寒猛擊下來。
驀地,一道金光至莫雨寒腰間電般射向道人。道人來不及傷到莫雨寒,拂塵在空中一轉,往金光上一拂,飄身落地,一臉驚駭?shù)耐鴳以诳罩兄钢约旱慕鸺?,暗道:這小子修為怎么到了以氣御物的境界。
莫雨寒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自己剛才反應再稍稍慢點,只怕此刻已頭骨碎裂,尸橫就地了,只是不知這道人何以突下殺手。
道人滿擬一招就能把莫雨寒斃于拂塵之下,沒想到他竟能以氣御物,化解了自己致命的一擊。事已至此,這小子無能如何是不能留下的,心里雖然驚駭,更不打話,拂塵一揮,撲向莫雨寒。
莫雨寒心知對方修為高過自己太多,手一揮,水箭應手而出,雙手御動雙箭攔阻道人,不讓他近身。
但見場中,金光瑩光來去如電,上下翻飛的攻向道人。道人身子倏進倏退,飄忽不定,拂塵左揮右擋就是沖不過莫雨寒金箭水箭織成的防御。不過他也摸清了莫雨寒的修為底細,雖能御物,但功力不足,也不過如此。
小金站在莫雨寒肩上,身上金光一閃一閃的,極其興奮,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兩人在殿內斗了一炷香時間,莫雨寒畢竟臨敵經(jīng)驗不足,見那道人身形微頓,揮動雙箭一左一右的合擊過去,這一來中門大開。
這本是道人誘敵之策,道人見莫雨寒上鉤,揮動拂塵蕩開雙箭,把拂塵往他身上一指,暴喝一聲,麈尾忽地脫柄飛出,在空中爆開,根根塵絲化作銀針向莫雨寒射去。
莫雨寒雙箭在外,不及回防,只見銀絲漫空向自己激射而來,連左右兩側都給封死了,身子立時倒縱出去,只是那些銀絲來得實在太快,看來是避不過了。
就在這時,人影一閃,一人至殿外撲入,擋在莫雨寒身前,兩手一揮,竟把正面射向莫雨寒的塵絲全部抓在手中。耳聽得哧哧之聲不絕,左右兩側的塵絲不是射入墻體,便是射入窗框,門框,剩下的飛射出殿外。
這只是眨眼之事,待得莫雨寒站住,雙箭回護胸前,才看清擋在他身前之人正是三日前在酒樓遇到的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兩手漆黑,有如濃墨。那道人卻叫了起來:“天魔手?!甭曇糁谐錆M了恐懼。
中年文士冷哼一聲,雙手一擲,兩把塵絲哧的射進了地上青磚,鉆入地下,消失得無影無蹤。接著身形一動,一掌向道人拍了過去。
道人麈柄一擋,展開身法,和中年文士斗了起來。只見中年文士雙手變化多端,抓拿砍劈刺,靈妙無比。道人舞動麈柄,奮力應戰(zhàn)。十多招轉瞬即過,中年文士忽地右手一伸,竟抓住了道人手中的麈柄,出手之快,出手之準,匪夷所思,跟著左手一掌拍在了他胸上。
道人麈柄脫手,倒飛出去,在空中噴出一口鮮血,嘭的一聲,撞在墻上,把墻壁撞了個窟窿,跌入殿后,接著咔嚓一聲響。
莫雨寒沖入殿后,空中灰塵飛落,屋頂上出現(xiàn)了個大洞,那道人卻不見了,正待飛身去追,中年文士走了進來,雙手已恢復正常,說道:“由他去吧!”
莫雨寒收回雙箭,但見地上斷磚碎瓦撒落一地,還有個干癟的嬰兒尸體放在一張棉毯上。
中年文士有點訝異的道:“噬嬰大法?!?p> 莫雨寒第一次聽說噬嬰大法,不解的問道:“噬嬰大法是什么?”
中年文士道:“是種修煉長生的邪法,可令人返老還童,久延歲月,每年需吸食一個嬰兒精血,男修用男嬰,女修用女嬰,進行蛻變,只是蛻變之后,三日內修為大減,此后慢慢恢復?!?p> 莫雨寒這才知道,這道人為什么要向自己突下殺手,原來是怕自己撞見他修煉邪法,先殺了自己滅口。
莫雨寒問道:“不知這道士是哪個門派的?”
中年文士道:“日后自知?!蹦旰€想問點什么,中年文士道:“你同門來了?!闭f完,縱身而起,從屋頂?shù)拇蠖达w了出去。
莫雨寒來到廟外,卻沒看到司馬玉霞和姚慕蘭,側耳細聽,才聽得二人遠遠的呼喚:“雨寒,雨寒。”
莫雨寒縱聲答應,過了會兒,才見二人從荒草叢中跑了過來。
莫雨寒把剛才廟里發(fā)生的事說了,姚慕蘭問道:“會天魔手的手必然是天魔教的人,天魔教的人怎么會出手救你?”
莫雨寒搖搖頭,他也不知中年文士為何會出手相救自己。
三人來到殿后,用棉毯把嬰兒的尸身包了,在廟外挖了個坑,把他埋了。
其后,三人又在山中搜尋了兩天,沒發(fā)現(xiàn)中年文士和道人蹤跡,這才出山,返回靈云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