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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鴉

20 睥睨一世黑鴉王(二)

冰鴉 草祭刀 3205 2022-10-27 12:00:00

  晉王李克用并不住在城里,而是在城外的軍營中與將士們同住。

  他本是塞北的沙陀人,受唐帝征召南下討伐黃巢,是平息起義的第一功臣,也因此被封為晉王。

  在敗給死敵朱溫之后,李克用一直傷病纏身,困守龍城太原。

  此次領兵外出巡視,到昭義城時恰好接到了兒子李存勖從煙月谷發(fā)出的求援信,于是親率輕騎急行救援,恰好從葛從周手上救下了兒子一行人。

  楊肅跟在李存勖身后走進晉軍昭義大營。

  秋風蕭蕭,戰(zhàn)旗獵獵,草木無情,有時凋零。

  在這軍營之內(nèi)楊肅雖能體會到威嚴肅殺之氣,卻也有蒼涼沒落之感。

  這支縱橫天下的黑鴉軍如今虎落平陽,就像一把陳舊的戰(zhàn)刀,雖然鋒利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若是在鼎盛之時,這支無敵之師將是何等威武雄壯、意氣風發(fā),楊肅略作想象便覺得心馳神往。

  “父王!楊肅來啦!”李存勖拉著楊肅朝父親喊道,“您不是說有獎勵嗎?快拿來吧!”

  李克用正站在中軍賬外,不知在沉思什么,聽到兒子呼喊方才抬起頭來。

  楊肅在戰(zhàn)場被飛火擊昏,因此這時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晉王。

  楊肅覺得自己仿佛在面對一頭巨大的野獸,不,應該說是獸王才對,獸王呼出的熱息拂面而過,獸王獨眼中的寒光掃得自己手足無措。

  獸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撕裂著周遭的空氣:“楊肅小友?傷勢怎樣了?我們進賬說話。”

  “你為救我兒身負重傷,老夫恩怨分明,必有回報,不用旁人時時提醒,”李克用說著取過一柄烏黑的橫刀,“老夫見你兵器斷折,決意將此刀賠償于你,你且收下?!?p>  李存勖見父親譏諷自己,不由吐吐舌頭,又趕忙示意楊肅將寶刀接下。

  楊肅道謝之后便接過刀來,只覺十分沉重,比自己的短兵重了十倍不止。

  李克用繼續(xù)道:“此刀名為‘鴉魔’,跟隨老夫征戰(zhàn)多年,老夫倚之縱橫天下,殺人無數(shù),希望今后在你手中也能有些作用。”

  這位晉王說話直來直去,不容反駁,尤其討厭虛假客套,難怪李存勖適才再三叮囑不可謙虛推脫,那樣反倒會讓晉王不悅。

  楊肅將‘鴉魔’抽出刀鞘,仔細端詳。

  只見其造型古樸,長約三尺,是一把寬面橫刀。

  它通體烏黑,血槽隱隱泛紅,不知道已經(jīng)飲過多少鮮血,送走過多少對手,吞噬過多少亡魂。

  刀柄的尾端一只黑鴉收翅而立,雙目殷紅,形態(tài)森然。

  恍惚之間,楊肅仿佛看到萬千亡靈在刀上起舞,依稀聽到地獄中傳來凄厲的鬼哭。

  當代的佩刀分作四種:障刀、儀刀、橫刀、陌刀。

  障刀短小,通常用作防身和行刺,楊肅的“竹枝”和“龍尾”便都是障刀;

  儀刀與寶劍類似,常作裝飾之用,體現(xiàn)刀的主人身份不凡,是楊肅鄙視的類型;

  橫刀比較實用,是軍隊之中常用的戰(zhàn)刀,這柄“鴉魔”便是橫刀;

  陌刀則屬于長兵,是騎兵沖殺時使用的斬馬刀。

  楊肅擅使障刀,對于橫刀卻不太在行,但他不好拂了晉王的好意,便先接受了下來。

  “父王,人家救了你兒子性命,一把舊刀就打發(fā)了嗎?你幾時變得這般小氣了?”李存勖顯然對這個獎賞不太滿意,繼續(xù)出言激將。

  李克用“哼”了一聲,對楊肅道:“老夫觀你武功似是輕盈一路,行刺偷襲或許可以,正面對決便全然無用。你這筋骨不錯,只是作戰(zhàn)風格需要改改了,不然連個葛從周都對付不了,讓人笑話。

  ‘連山刀訣’是老夫所用刀法,配合“鴉魔”無往不利,今日便傳給你,隨我來吧?!?p>  說著自顧自的走出營帳,向校場而去。

  楊肅朝李存勖低聲道:“你父王軍務繁忙,還要傳我武功,我十分過意不去啊?!?p>  李存勖笑道:“繁忙個屁!哈哈!天天處理那些破事,簡直要把他煩死了。他最喜歡武功奇術,我巴不得讓他休息休息,和你玩幾天,你只需好好學,便是幫我大忙啦!”

  二人跟了出去。

  前方晉王的背影竟然有些佝僂,風中飄動的須發(fā)也已花白,歲月如刀,最強大的獅王也有老去的一天。

  “連山刀訣”是塞外游民的古老戰(zhàn)技,流傳至今已有千年,其間歷經(jīng)改良無數(shù),到了戰(zhàn)斗天才李克用手上又被去繁就簡,變得更加精煉。

  演武場上,李克用取了一柄尋常腰刀,將這刀訣施展開來。

  楊肅仔細觀察,深深覺得這戰(zhàn)場武技與自己所學大不相同。

  只見晉王的斬擊劈刺都是大開大合,卻又極為狠辣霸道,絲毫不講究冠冕堂皇,他仿佛正在以一己之力迎戰(zhàn)千軍萬馬,又好像化身屠龍搏虎的遠古戰(zhàn)神。

  晉王舞罷,楊肅便手持“鴉魔”效仿演練。

  他天賦不凡,只看了一遍便學得有模有樣,愈練愈得其法,一時之間仿佛成了吞吐天地之氣的霸主梟雄,反倒覺得自己的“刺龍訣”對比之下便如同雞鳴狗盜一般,著實有些小家子氣。

  只是他傷勢未復,加上新刀沉重,因而無法堅持太久。

  晉王對這個新弟子似乎還算滿意,又道:“不必勉強,等傷愈再練也無妨,你若無事可在營中多帶幾日,老夫也好從旁指導?!?p>  楊肅受寵若驚,任何武功法術都難以一蹴而就,也很難獨自摸索練成,有名師愿意指導實在是天大的幸事。

  李存勖也喜上眉梢,他與楊肅雖然相識時間很短,但是談話投機,而且共歷患難出生入死,心中早把這位南詔兄弟當作自己人,同時也為父親找到傳人而高興。

  “既然你外傷未愈,體力受制,那么倒可以趁此機會練些別的,老夫有一術相贈,能不能學會便看你的造化了,”

  李克用略作思索,便繼續(xù)道,

  “我沙陀李家祖居塞北,本姓朱邪,后因功績被唐朝皇帝賜了李姓,想必你已知道。

  我朱邪一族有許多族人都擅長通靈之技,能夠與鳥獸溝通,老夫有一秘術,可將心魂附于動物,名為‘鴉眼術’。

  我觀你既已破障,又有此類潛能,便將此術傳授與你,也好莫叫這門奇術失傳?!?p>  楊肅又驚又喜,想不到還有新鮮技能可學,但自己哪來的通靈潛能?不管了,晉王說有那就是有,于是楊肅立馬拜謝,懇請賜教。

  數(shù)個時辰不知不覺過去,此時晉王已經(jīng)離去片刻。

  楊肅心神勞累,卻也得窺新世界的門徑,正獨自一人在場上調息。

  殘陽之下,卻見寬袍大袖的太子從遠處直奔校場而來。

  他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十分滑稽,腳下還粘著一根布條,不知是跑去哪里踩上,全然沒有一國太子的尊貴模樣,不過比起另一位太子王宗衍可能還是要好一些。

  “別練啦,快隨我回城吃飯吧!林璃和心兒都在等著呢,哈哈!若不是軍營中不得進女人,我早就帶她們來啦!”李存勖道,“你該不會想吃軍營里的飯吧!營中連酒也不讓喝,規(guī)矩十分多!”

  楊肅站起身來,問出自己心中疑惑:“晉王這也太大方了,不但贈了寶刀,還把兩樣絕技傳給我這外人……雖然老子救了你這家伙,但還是有些心虛……總覺得應傳給你們家族的自己人才對呀!”

  “你怎的這般沒用!讓你學你就學,別人想學還沒份呢!”

  李存勖笑罵道,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解釋一下,打消楊肅心中疑慮:

  “我父王這些秘技是該傳我,但我學不會呀,有什么辦法!父王有許多義子家臣,比如名頭響亮的‘十三太?!?,——雖然現(xiàn)在也不剩幾個了,

  ——他們雖然對父王非常忠心,但互相之間并不買賬,若是父王傳給其中一個,恐怕矛盾要更加激化,特別是我義弟李存孝死后,父王深受打擊,早就對這群義子的團結友愛不報任何希望啦!”

  “李存孝便是你說的能夠變身猛虎的弟弟嗎?聽說他反叛了晉王,被活捉后遭五馬分尸。”

  “正是他了,他忠心得很,并不是真的背叛父王。

  那時人人都說他神功蓋世,必將超越父王,便有其他兄弟嫉恨,逼得他占據(jù)城池自立,后來父王親自到場,他立刻便降了,抵抗都沒做。

  可惜軍法如山,不得不處死他,聽說行刑之時現(xiàn)場無一人為他求情,讓父王臺階都沒得下,根本沒機會免他一死,”

  李存勖自曝家丑,神態(tài)黯然,不過轉眼間又歡快起來,

  “總之你來繼承父王的技能,是幫了我們家族的大忙了,不然真他娘的的要失傳了!話說回來,你真是很合適啊,本就擅長刀術,馴獸也這么厲害,正該在父王這里進修進修!”

  “我怎么就會馴獸了?你父王也說我有通靈潛能,你們是怎樣看到我這掩蓋如此之深的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潛力的?”楊肅奇道。

  “跟我倆你還謙虛個啥,”李存勖道,“你的那只黑貓把葛從周的臉都抓花了,然后還在你身旁守護了半天,戰(zhàn)場上誰沒看見?”

  “我的貓?”

  楊肅依稀記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只黑貓,實在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在鑒山時和一只雕鸮關系還不錯,但幾時養(yǎng)過貓呢,

  “對了,先不說我的貓,你養(yǎng)的那群狼呢?!關鍵時刻怎么全都隱了身!你這馴的什么獸!”

  “哎呀呀,它們平日里只是和我排戲作歌,真的不擅長戰(zhàn)斗??!”李存勖苦笑道,一臉欠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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