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光躍影,觥籌交錯。維康尼亞從媽媽桑塔瑟隆后門爬了出來。余音繞梁,吵得她有點頭疼。
她不止一次來過這里,但那似乎太久遠了,因為上一次在深水城還是一個月前。但現(xiàn)在她又回到了這里,這一個月內(nèi)做的事情似乎只發(fā)生在一瞬間內(nèi)。
維康尼亞帶著翼給她的易容帽,這樣可以偽裝她的面容。維康尼亞不喜歡這種帶著面具的生活,但曾經(jīng)許多時候,她就是像這樣活著。
如今她的生活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她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里,又從這里逃走。她想北上冰風谷尋找新的合作伙伴,卻在旅途開始沒多久就被其他人牽著鼻子回到了這里。自己似乎是個可悲的跳梁小丑,自己是唯一的演員,也是唯一的觀眾。
維康尼亞不知道伊雷爾斯他們想的什么,但她厭倦了做一個領導者,這樣勾心斗角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似乎找一個組織做后盾也不錯,起碼到最后,身后吊著自己的不僅僅是一條脆弱的脊椎。
望著自己白皙的皮膚……好吧,無可厚非。自己多少年來從來都是如此在深水城活著。自己恐怕離不開這副面具了。
維康尼亞帶小隊來到了南部區(qū)的[舞蹈庭院]廣場。因為今晚是滿月,枯萎之月九月的十五號。費倫的歷法把這一天記作伊萊15。
來著的原因是大家想看看華月之輪。
“月華之輪并非是一個地標,但一定是您非看不可的景觀之一。它不具有建筑結構,而是在每個夜晚滿月之時都會發(fā)生的事件——散發(fā)著幽藍光輝的光球出現(xiàn)在被稱作舞蹈庭院的廣場上。任何進入光球的生物都會發(fā)覺他們能憑借自己的意愿在其中飛行。數(shù)個世紀以來,深水人借助此超自然事件開發(fā)出了別具一格的飛行風格舞蹈——但門外漢除了能在有日光的時候嘗一嘗鮮之外,不被歡迎進去跳舞?!?p> 伊雷爾斯拿著一本從茶館門前順走的《瓦羅深水城指南》如是照書念到。
這也是這個廣場為何叫做[舞蹈庭院]的原因?,F(xiàn)在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廣場上的人依舊不少。幾名舞女在其中翩翩起舞,身輕柔若無骨,在華月之輪的庇護中自由翱翔。
“真想親自上去試試,但看起來外行人是沒什么機會上手的”克里斯摩拳擦掌,看起來躍躍欲試。
“想多了,伙計”伊雷爾斯的嘲笑到“要醒酒可以去找酒保來點醒酒湯,這種玩意現(xiàn)實里和書上寫的從來都是兩回事。他們出書了,總是帶著點美化和商業(yè)性質(zhì)的。”
“的確如此。看起來他們只是用書上的內(nèi)容吸引旅客過來觀光打賞。”
“如果你想,不如找個法師給你創(chuàng)造一個反重力立場,或者飛行術,那可比這東西有意思多了?!?p> 總有那么幾個瘋子喜歡從翡翠舞女酒館的陽臺向華月之輪躍去。維康尼亞見到過,而瓦羅的書中也是這么寫的。
于是大家很高興的去了翡翠舞女。只可惜,現(xiàn)在是后半夜了,沒多少人有興致會在這樣一間高檔酒館再逗留很久。大家一起坐到了三樓靠陽臺的位置,那個傳說中無數(shù)人躍向華月之輪的地方。
這有一種歷史的朦朧感。書中如是記載,而人們也如此記得。當有一天,你坐到它身邊時,看著這為無數(shù)人所知的景點,很難不從傳奇色彩中看出一些不合時宜的平庸來。因為它真真實實的出現(xiàn)在你眼前了,他確確實實存在在你的世界了。
的確如此,在人們相傳中得知這樣一個位置,就好似聽聞一個故事。你知道的永遠都是藝術加工后的傳奇故事梗概,而其中夾雜著的平淡日子只有經(jīng)歷者才會知道,這原來也沒有那么激動人心。
伊雷爾斯覺出點無聊來。他想看看這里的機關人舞女“翡翠舞女”。但現(xiàn)在是后半夜了,翡翠舞女被收了起來。他裘著欄桿在三樓的高度看向一樓中間的舞臺。上面空蕩蕩的,蒙著一層白布。桌椅的擺放也都面向舞臺,而它們也是空蕩蕩的。
外面吵著鬧著,還有點熱鬧的樣子。伊雷爾斯只有自己親眼見過了才覺得,這里也原來不怎么樣。到底來說,他們還是有些太高估這座城市了。期望超過了實際,最后盡數(shù)變成了失望。
“親自來這里看了看……才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意思,我們還是回去吧,我累了。”
這里的消費水平很高。在媽媽桑塔瑟隆的歡愉屋,光一名侍從的費用就高達三十金幣,這遠遠不是他們負擔的起的。但伊雷爾斯賣掉了部分從坎貝爾宅邸拿的私釀酒,這足夠負擔小隊大部分娛樂支出。
花了這么多錢,伊雷爾斯的精神也和錢包一起變得有些空虛了。他問了問自己是為什么要來深水城,但他答不上來。也許只是一個鄉(xiāng)巴佬對都市生活的向往和幻想?或許他應該再往上爬一點,爬到深水堡的頂端上去。但如果隨便哪個人都能做到,幻想就不叫幻想了。
但他又覺得自己好像一條臭水溝里的老鼠。爬到了大街上去,沒有人去打他,就洋洋得意起來。
和后半夜的翡翠舞女酒館一樣,伊雷爾斯不知道自己為了什么營業(yè),心里空蕩蕩的。
“什么深水城景點,不過如此……和那群領主合起伙來騙人的玩意。”伊蕾爾斯悶了一大口酒,他們說這種高檔貨喝完唇齒留香,但他只覺得不過癮。
“走了走了!怪不得都她媽安排在南部區(qū),就是為了宰我們這些臭外地的。維康尼亞,明天帶我去港口區(qū)逛逛!這些故作奢華的妖艷貨色野蠻的生長在城市里,簡直是強奸我的眼睛?!?p> 今天是幾號?算了,誰她媽又記得呢。
伊雷爾斯躲在薩爾頓街的后面,坐在守望之崖的上邊。這里正對著東邊,是絕佳的觀賞日出的地點。
現(xiàn)在還早,大概是五點還是六點。太陽還沒上山,守望之崖底下的行軍運動場就已經(jīng)開始喊起的口號進行操練了。鏗鏘有力,整齊劃一,真不知道這群小年輕在那高昂個什么勁。
天還不夠亮,遠處的崖下村看的還不是很清楚。但那一片低矮的房屋升起的裊裊炊煙依舊很有辨識度。瞇著眼睛,伊雷爾斯幾乎能聽見崖下路上搖搖晃晃的運貨馬車發(fā)出的吱呀聲。這個破地方怎么這么有活力?
伊雷爾斯灌著坎貝爾的酒想讓自己清醒點。但他在城里晃悠了一晚上,也可能是兩晚上。風吹得他有點冷,索性從包里取出毯子,在身上裹了一圈。
借著酒氣,伊雷爾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但很快又驚醒過來。天相比剛才已經(jīng)亮了很多,他瞇起眼看了看東邊。
太陽正底下是斯諾彼得酒莊,但伊雷爾斯叫不出它的名字。那是什么?圣光照耀著那群開著酒莊的達官貴人,就當著他一個牧師的面前。這簡直就是對伊蕾爾斯指名道姓的嘲諷。
伊雷爾斯幾乎要把裹在身上的毯子從當中撕開來,拿起撒掉一半的那瓶坎貝爾莊園私釀酒,惡狠狠砸成了碎片。
酒飛濺到了毯子上,伊雷爾斯拿起來摸了摸,這太黏了,很難洗掉……伊雷爾斯跳了起來,把自己的次元袋倒過來野蠻的向外抖。十幾瓶酒從袋中掉落在地上,草地很柔軟,沒有摔碎多少。
伊雷爾斯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伸腳把酒和毯子全踢到了懸崖下邊。
一想起坎貝爾的那些私釀酒,他就對前面那個斯諾彼得酒莊狠的牙癢癢。他恨不得把葡萄架都拔干凈了,拿架子狠狠地抽那群有錢人,讓他們幫自己干活。伊蕾爾斯恨那群人不是自己,簡直恨透了,恨自己成為不了有錢人而做了一個牧師,僅僅只是為了什么狗屁信仰。
他扒在懸崖邊上看自己丟下去的瓶子。那些東西摔的七零八落,和其他更多的垃圾混在一起。伊雷爾斯感覺他認識到了自己的分類,他幾乎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跳下去摔的血漿四濺的模樣。
自己大概不應該做一個牧師,那群沙欒忽悠了他,剝奪了他人生的選擇權。而現(xiàn)在看來,似乎選擇權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
我要承認,伊雷爾斯是個庸俗的人。沒什么不同的,每個人都有憤世厭俗的時候,只是在他身上更加頻繁而已。
伊雷爾斯回到了旅館的房間。七八點鐘,這是上早市的時候,但他可不管這么多。外面的那群賤民吵死了,他恨不得從窗戶跳下去把他們殺到啞了為止。
他把枕頭全塞進了次元袋中,把自己套進去睡了起來。